第三十八章 我家大人有詞一首
沒一會兒,書童去而復(fù)返,卻沒有將人帶上來。
查惟問道:“人呢?”
書童回道:“梅先生說他和范公子在下面看看,就不上來打擾夫子和諸位大人了?!?p> “額······”
查惟表情一愣,隨后想到梅堯臣是支持新政的,而現(xiàn)在屋內(nèi)的一眾官員,似乎都是反對新政的。
就連陳和光這個曾經(jīng)是新政官員姜御史的親家,也和新政撇清了關(guān)系。
查惟揮了揮手,“倒是忘了,范公的公子今日也來了,那便罷了吧?!?p> 衙門官員的座位之中,一人出聲嗤笑道:
“朝中誰人不知梅堯臣與范仲淹不和,他現(xiàn)在和范仲淹的兒子一起?這怕是不想見我等的借口吧?”
知軍蔡闿眉頭微皺,回頭對身后的人訓(xùn)斥道:
“今日文會,扯什么官場上的事情?!?p> 那官員惶惶然的站了起來。
“是,大人,卑職知錯?!?p> 蔡闿揮了揮手。
“行了,說了,今日是文會,坐下?!?p> “是?!?p> 那官員坐下,一個勁的喝著茶,不敢再說話。
陳和光低下頭,抿了一口茶,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過。
“潤蓮,既然今日的文會,下面的那些小輩們都已經(jīng)寫了你們多的詩詞,不如我們也來湊湊熱鬧?”
蔡闿平時就素好詩詞,今日那些州學(xué)生和其他文士的詩詞一首接著一首的送上來。
蔡闿的心里面也開始癢了起來。
陳和光抬起頭,眼中的落寞之色早已消退。
看著蔡闿的樣子,陳和光便知道蔡闿心中已經(jīng)是想好了詩詞。
上官有這樣的雅興,陳和光也不好拒絕。
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之后,陳和光便開始在心中琢磨著詩詞。
“那我便先作詞一首,權(quán)當(dāng)是給諸位拋磚引玉了?!?p> 低頭,似是沉思了一會兒,蔡闿抬起頭,道:
“春雨如毛又似埃,云開還合合還開。”
“怪來春晚寒如許,無賴桐花領(lǐng)取來?!?p> 今日文會的主題是春雨。
查惟到時,想到了早間的那一場春雨,便定下了“春雨”的這個題目。
蔡闿的這首詩,也屬中上之品。
所以將詩念完,一眾官員自然是毫不吝嗇的一陣追捧,就連查惟也點(diǎn)頭稱贊了幾句。
“有了大人您的這塊玉,我等的石頭可不好意思再拿出來了?!?p> 臉上掛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蔡闿壓了壓手。
“諸位都不必謙讓,我之前不是說了嗎,今日是詩會,你我眾人,沒有什么知軍通判的,大家都是文人耳。”
蔡闿話音剛落,便有書童將一首是送了上來。
有了剛才梅堯臣那一首詩的經(jīng)驗(yàn)。
書童將詩送到查惟手上時,說道:
“夫子,這是一個自稱去鄞縣赴任知縣的官員,剛才路過我們州學(xué)時,聽說了我們州學(xué)正在舉辦文會,覺得有趣,便寫了一首,讓我交給夫子你,說是如果文會除了結(jié)果,希望我們將魁首的詩詞寄給他看一看?!?p> “哦,查老可否讓我一觀?”
聽到書童這話,無論那路過的官員是有意無意,蔡闿都覺得有些被人挑戰(zhàn)了的意味。
盡管人家說的是將魁首的詩詞寄給他······
“城云如夢柳僛僛,野水橫來強(qiáng)滿池。”
“九十日春渾得雨,故應(yīng)留潤作花時”
拿到詩,蔡闿眉頭又皺了起來。
在他看來,這首詩,該是和他剛念完的那首,是難分上下的。
盡管他大可以說事自己的詩更甚一籌,但是臉上總歸有些掛不住的。
視線看向屋內(nèi)的諸人,蔡闿道:
“諸位也都別謙讓了,有什么好詩好詞,全都拿出來吧,咱們廣德的文會,總不能一個外地路過的官員給比了下去。”
這一次,蔡闿是真的希望他們都不要謙讓了。
自己地界上舉辦的詩會,讓一個路過的給比了下去。
說出去,可不好聽。
文人都有相輕,大家都有各自比較的心思。
雖然可能大家對于自己的文采或許高估。
對于他人的文才或許低估。
剛才礙于蔡闿的身份,大家都有所收斂。
而現(xiàn)在,大家也都紛紛吟詩。
只是這樣臨時想出來的詩詞,大家都非是詩詞大家,念出來之后。
詩情詞意表達(dá)的卻是一個比一個慘烈。
最后,蔡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壓手示意大家都先暫時停一下,好好的想一想。
“查老,把這首詩傳給外面的那些小輩們吧,看看他們有什么好的詩詞。”
蔡闿大可以將那鄞縣知縣的詩給壓下來,不將之公之于眾。
只是文人的傲骨讓他不屑于去這樣做。
拿起桌上的糕點(diǎn)吃了一口。
過了會兒,陳和光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眼神四處看著,見到同僚們的一個接著一個的作好詩詞交了上去,陳和光的表情愈發(fā)的焦急。
通判鄭靈探過來半個身子,笑著問道:
“陳知縣,你作的是詩還是詞啊?”
陳和光的笑容禮貌而又不失尷尬。
“鄭大人,下官不擅詩詞,還得再想一會兒。”
“那好,陳知縣再想一想?!?p> 說完,鄭通判站了起來,將自己寫好的一首詞交了上去。
查惟看到詞之后,點(diǎn)頭道:“鄭大人的這首詞也是不錯的?!?p> 蔡闿接過查惟遞來的鄭靈的詞,想了想,道:
“興賢兄的這首詞確實(shí)不錯,要我看,是比那個什么知縣的詩要略勝一籌的,只是我怕那個知縣不服啊。”
這邊是委婉的意思了,說明查惟和蔡闿都覺得鄭靈的這首詞是不如那鄞縣知縣的那首詩的。
視線在眾人之中環(huán)顧,最終落在了陳和光的身上。
“陳大人,你可有什么好的詩詞?”
“額,蔡大人,下官愚鈍,這詩詞,還沒有想好?!?p> 突然被蔡闿點(diǎn)名的陳和光只好如是回答。
蔡闿喝了口茶,“這樣啊,那你接著想吧。”
這時,站在陳和光后面的林安道:
“縣尊,既然想不到現(xiàn)成的,那為什么不把你早上來之前作的那首《定風(fēng)波》交上去啊?!?p> “別胡鬧。”
陳和光瞪了眼林安。
蔡闿沒有一直抓著自己讓他做詩詞的不放的意思,他又干嘛非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
“哦,陳大人早上便做了一首詞嗎?”
收回視線的蔡闿來了興趣。
“文會之上,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陳大人既然有首詞,就念出來給我們大家聽聽吧?!?p> 知道躲不過去了,陳和光回頭瞪著林安。
而林安卻是一臉的輕松,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p>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厥紫騺硎捝?,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念完,林安撓了撓頭,疑惑道:
“卑職覺得大人的這首詞挺好的啊,大人怎么不愿意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