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飯菜好了。”
張啟回過頭來,桌子上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蕓蕓冒著熱氣,而香味撲鼻。
溫柔在打掃廚房,顯然今天她沒有以往那么著急。
張啟推著輪椅來到餐桌邊上,他看了溫柔一眼,“似乎今天你不用趕著去做家教?”
溫柔回頭笑道:“是的,今天是周日嘛,周日我給做家教的那家孩子也需要好好休息?!?p> 原來又是一個周末了。
張啟顯得有些迷茫,沒有了工作之后看似逍遙自在,但實際上會淡忘了許多。
不再有時間觀念,好像是一個無人叫醒的下午,當(dāng)你從床上一覺睡到傍晚,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天邊那大片大片的夕陽,聽著樓下的車馬遠(yuǎn)去,心中升起無可抑制的孤獨感。
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
而這個時候,你是多么地需要有人就在你身邊,詢問或是擁抱,甚至是爭吵。
于是可以這樣說,是陳龍讓他活到了現(xiàn)在。
“要是不著急的話,”張啟說:“你可以跟我一起吃飯。省下在外面吃飯的錢或者是自己做飯的功夫。當(dāng)然了,你要是有約,就當(dāng)我沒說?!?p> “我當(dāng)然沒有約,”溫柔還是拒絕了,“只是我做的飯菜可能不夠兩個人來吃的,下次我可以多做一些。”
張啟點點頭。
溫柔告辭之后挎著包走出門,手機傳來信息,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易于欣發(fā)來的消息。
“師姐,這幾天在他家做得怎么樣?”
“還行,謝謝你介紹的工作?!?p> “哈哈,沒關(guān)系,小事一樁。”
末了易于欣又發(fā)來一句,“我們晚上七八點準(zhǔn)備去KTV唱歌,師姐你要來嗎?”
“我就不去了,我得寫一篇論文,祝你們玩得愉快?!?p> “好叻!”
溫柔收好手機,走到了公交站。
易于欣給她介紹的這份工作其實她很喜歡,每天只需要花費三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拿到一月兩千五的工資,這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她很難找到一份對她而言很好的兼職工作,要么就是需要她全天上班,要么工資太少。
最重要的是,她太漂亮了。
這讓她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卻又意料之中的麻煩。
而這份工作她感覺很輕松,在這一家做兼職她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在讀書館里看書,心安無比。
她不用擔(dān)心有男人偷偷地盯著她,不用招架別人千方百計過來尷尬的搭訕。
興許是因為張啟是癱瘓的緣故,抱歉她不該這樣想。
公交車來了,她走上車剛剛抓住扶手站好,忽然心中一動,打開包看了看。
她早就有這種意動,沒想到她真的將要鑰匙落在了張啟家里。
“不好意思師傅,麻煩你開下門,我忘記拿東西了,我得下車一趟?!?p> 向來脾氣暴躁在公交車安裝了駕駛位防護欄之后脾氣變得更為暴躁的公交司機此時很好說話。
“姑娘家家怎么丟三落四,快點下車吧,別耽誤了別人?!?p> “謝謝。”
溫柔急急忙忙走向張啟家里。
也好,順便將張啟吃完飯之后的碗筷洗了。
她早就跟張啟說過吃完飯之后碗筷放在桌子上就好了,第二天她會來收拾。
但每次,張啟的碗筷都會被洗得干干凈凈放在廚房抽屜里。
于是她再不多說什么。
但張啟不愿意自己是一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廢人。
他像是一個故意跟家長作對的小孩子,拼了命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看上去很勵志,但又有些可憐。
事實上,從一開始至今,他在內(nèi)心深處還是沒有接受自己變成了殘疾的事實。
有些黑暗存在于恒星之上,而它的光與熱照樣瘋狂。
將碗筷放進抽屜里,他推著輪椅來到書桌面前,搬上電腦又來到窗臺下。
就坐在這傍晚夕陽的照射下,宇宙之主開始工作了。
他又要上傳一段視頻,這些就著重描寫苦瓦、苦撒、苦厄三個部落的恩怨情仇史詩。
輕車熟路,這對他不算太難。
來到小宇宙之中,他開始捉光。
這次他得好好剪輯一番,網(wǎng)上有些評論說自己剪輯的視頻有些啰嗦拖沓,反而是別人利用自己二次創(chuàng)作的視頻要更簡潔,一針見血。
宇宙之主受不了如此惡毒的言論,他得證明自己。
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證明自己能夠?qū)⑼胂锤蓛簟?p> 而作為張啟最執(zhí)著的黑粉,此時唐子文已經(jīng)來到了將要瘋的邊緣。
他必須得接受一個事實,而接受這個事實將會讓他二十多年的世界觀徹底崩塌。
而若是他不接受,那么他將徹徹底底變成一個瘋子。
他天人交戰(zhàn),拿著香煙枯坐在沙發(fā)上內(nèi)心卻波濤翻涌。
【不是凡人】的那些視頻他經(jīng)過萬千的努力,卻依然破譯不了對方的IP地址。
或者說他早就已經(jīng)破譯了,但是電腦卻告訴他IP地址是一堆古怪的亂碼。
當(dāng)然,就這,唐子文只會認(rèn)為對方是一個比自己技術(shù)更為高超的計算機團隊,自己其實并未曾破譯,只是對方在戲耍自己而已。
真正令他感到絕望和震撼的是,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不是凡人】第一個視頻播放的速度有些不對勁,異常的波動顯示它并非是正常播放。
但他利用這個小小的異常通過計算得出來的結(jié)論是,這個視頻播放速度加快了一百萬倍。
是的,一百萬。
“張先生?”
溫柔敲著門。
但是房間里面并未曾傳來回應(yīng)。
她繼續(xù)敲門,聲音逐漸變大,然后掏出手機給張啟撥通電話,無人接聽。
而手機鈴聲來自于房間內(nèi)。
于是她慌了。
她大聲地敲著門,一遍一遍朝里面喊著張啟的名字。
而后,她想起陳龍曾告訴她,在房門的花盆低下有一把備用鑰匙。
果然在這里。
她連忙打開房門,沖進房間,就只看到張啟坐在窗臺邊上。
“誰讓你進來的?”
張啟此時的聲音有一種奇妙的夢幻。
他意識被迫從宇宙中推出到現(xiàn)實世界,他抬頭看向溫柔。
溫柔看到,但他抬頭那一瞬間,黃昏散去,而星月并起。
她愣住了。
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無盡星河。
而唐子文需要接受的事實是。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