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鎮(zhèn)撫司自有法紀,如果無罪,自會放人。”朱厚照背著手說道。
言外之意就是有罪就肯定出不來了。
張鶴齡不樂意了,不滿地說道:“皇帝外甥,張家可是你的親族啊,你就能容忍這幫外臣這么欺負嗎?姐夫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朱厚照瞇起了眼睛,說道:“舅舅,有不少彈劾你家和周家的商人奏買兩淮,長蘆鹽引,殘鹽侵奪正課之事,朕已經(jīng)留中不發(fā)了,朕如果再放掉張家的親屬,科道言官再集體上奏,舅舅想過該怎么辦嗎?”
張鶴齡心虛地說道:“皇帝外甥,他們都是捕風捉影,我們交的銀子可都是買的殘鹽啊?!?p> “是啊是啊,外甥,他們御史都是捕風捉影,以……直……什么來著?”
朱厚照無語的說道:“以邀直名?!?p> 這沒有文化還在這裝文化人。
張延齡一拍手,恍然大悟地說道:“對嘛,就是以邀直名,咱們張家可是奉公守法的,他們就是嫉妒……嫉妒我有個好姐姐,嗯還有個好外甥?!?p> 奉公守法?朱厚照都要忍不住了,你還是奉公守法?你們倆為什么被嘉靖弄死你不知道嗎?
哦你們倆當然不知道了。
張鶴齡繼續(xù)說道:“說到鹽引,正好有個關(guān)于鹽引的事情想求皇帝外甥下詔?!?p> “什么事情?”
“這些年朱達不是交了不少銀子用來購買殘鹽嗎?然后還有許多的鹽引沒有發(fā)放,正好過一陣子鹽店就要開業(yè)了,我和你二舅就想著把沒有發(fā)放的鹽引領(lǐng)取出來,這不是家里也沒什么錢了嗎?”
朱厚照早就記著這個事呢,內(nèi)閣還讓他取消這些鹽引呢。
“不多,就一點,嗯……有幾十萬吧。”
朱厚照大驚失色地說道:“怎么會欠這么多的?這是怎么回事?”
張鶴齡說到這里的時候,怨氣就止不住,埋怨地說道:“還不是因為戶部!就那韓文,一直阻攔著不讓我們?nèi)ヮI(lǐng)取,說什么現(xiàn)在市面上鹽引太多了,而且各地鹽場還要什么供應百姓的日常食用,各種理由推脫不讓我們領(lǐng)走,那我們?nèi)∽啕}引不也是賣給百姓嗎?礙著他什么事情了?”
“就是就是!”張延齡在一旁幫腔。
朱厚照從這哥倆的口中了解到了韓文,也不像是在上朝的時候那樣,說自己不知道鹽引的事情啊,是挺壞的哈哈哈。
“韓尚書是戶部尚書,掌控著天下財政,肯定要思考天下之事。”
“外甥,你看這是不是讓皇店把鹽引放給我們,畢竟我們都是交了錢的,不領(lǐng)走的話,鹽店可就沒有鹽賣了,而且家中也沒有錢了,我還得給你表妹攢嫁妝,張家可是皇親國戚,沒有嫁妝可是讓人看笑話的?!?p> “看吧?!?p> “延齡,你看看我就說皇帝外甥肯定對自家人好,是吧?!?p> “就是就是。”
“朕還有事要忙。”
張鶴齡兄弟倆連忙跪下說道:“恭送陛下?!?p> 等朱厚照走遠了,張鶴齡有點遲疑的對張延齡問道:“弟弟啊,你說陛下是不是答應咱們了?”
“陛下不是沒有拒絕嗎?”
“可是也沒有答應啊。”張鶴齡兩手一攤。
“沒拒絕不就是答應了嗎?”
“沒答應不就是拒絕了嗎?”
張鶴齡一手拍在了張延齡的后腦勺上“讓你再跟我犟嘴!”
“陛下是什么意思?”
……
“陛下是什么意思?”
戶部尚書韓文在御書房對正坐在上面的朱厚照問道。
“朕記得你之前說過鹽引超發(fā)的事情,今天壽寧候又進宮來索要鹽引,朕給搪塞過去了,現(xiàn)在具體有多少鹽引沒有發(fā)給他們,朕要一個準數(shù)?!?p> 韓文通過朱厚照的言語初步了解到,皇上也是不愿意白白的將鹽引給他們的,而且根據(jù)現(xiàn)在朝堂的局勢來說,皇上是想施展一番作為的,現(xiàn)在鹽政已經(jīng)改革了,軍務上面也在改革。
現(xiàn)在是錦衣衛(wèi)在整頓、改革,而且京營也派了英國公去清查,相信過不久之后就能有個結(jié)果。
其實韓文是比較理解現(xiàn)在皇上要整頓軍務的事情。
因為弘治這些年在軍務上面,就是不重視軍務,邊軍的實力大大下降,韃靼和瓦剌經(jīng)常進入邊關(guān)劫掠。
軍費每年不少花,打出了這么爛的戰(zhàn)果。
一點都沒有成化年間的輝煌戰(zhàn)績,是在讓人不敢相信,就這么短短的十幾年下降到這個地步。
那成化犁庭,威寧海戰(zhàn)役,雙山堡,懷遠堡戰(zhàn)役,對外各種勝利,明軍的損失對比虜賊的損失,基本上是微乎其微。
“回陛下,這些年來慶云侯家和壽寧侯家,基本上就是壟斷了奏買鹽引,而且他們都是用極低的價格,從來都是五分銀,自從前些日子臣和各位閣老上奏陛下鹽引超發(fā)之后,臣回去仔細的查閱了這些年來的記載,現(xiàn)在共有一百一十六萬八千六百九十二引?!?p> 朱厚照早就有心里準備,因為之前韓文提過一嘴有一百多萬。
“如果朕革除了這些鹽引,戶部能拿得出這么多的錢返還給他們嗎?”
韓文細細思考了一會,為難地說道:“短時間內(nèi)恐怕不行,而且還會影響國內(nèi),現(xiàn)在北方大旱,急需賑災,邊鎮(zhèn)的軍費更不能拖欠?!?p> 朱厚照揉了揉眼角,閉著眼睛說道:“韓尚書,那有沒有辦法既可以發(fā)放鹽引,又能增進稅收的辦法呢?”
韓尚書聽明白了,陛下這是讓自己說一個可行的辦法,只要自己說了,面前的這口鍋他就得背上。
韓文沒有心理負擔,他已經(jīng)有了對策,無非就是讓這兩家再交錢,按照市價來交,那么這兩家要么補足稅款,要么自己放棄這一批鹽引。
可是現(xiàn)在鹽引是歸屬于皇店,如果兩家勛貴補交了銀子,是交給誰,如果是皇店發(fā)放鹽引,那么錢應該給予皇店,如果是戶部,戶部現(xiàn)在只有幾萬鹽引,后續(xù)的鹽引都在皇店,那么戶部將無鹽引可發(fā)。
殿內(nèi)安靜了許久,朱厚照也不著急,反正自己現(xiàn)在把鍋扔你韓文面前了,要么你就背,要么皇店就賺走這部分錢,反正他不吃虧。
韓文說道:“陛下,臣認為現(xiàn)在有一個辦法,能保證朝廷可以增加稅收,但是這其中的難度比較大,臣恐怕皇店無法勝任。”
朱厚照看著韓文,你可是真壞透了,你拿朕當嘎子了?
這其中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讓韓叔來,韓叔能把握住。
“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