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實在無法從眾師弟中挑出一個最喜歡的,于是只能遺憾送別眾位俊俏師弟兼兩位天仙師妹。
在他們臨離開馮家堡前的當晚,我為表不舍,還一個一個前去親切慰問,表示來日一定親往他們的家里去探望。
其中,當年被我打的最多的三師弟四師弟有些沉默,叮囑我以后照顧好自己;五師弟六師弟眼眶紅紅,依依不舍;七師妹八師妹一改往日清冷,對我微笑,又把我抱緊;
我從七八師妹院子里暈暈乎乎離開,來到九師弟院子。
九師弟院子熄燈了,我剛站在他屋門口,難得體貼地想會不會打擾他睡覺,房門突然打開,我落入一個沁著竹香的寬實懷抱。
“什么都不要說,我明白。”九師弟的聲音從我發(fā)頂傳來。
我才尋思他明白啥了,額上就落下一張清涼的唇:“去與別人道別吧,慧慧。”
九師弟輕輕放開了我,一雙月牙般好看的眼睛在月光下,綴滿星辰。
馮蓁慧,是我大名。
九師弟從不稱我二師姐,這點一直是令我比較惱火。
要不是他實在斯文過頭,人又長得殊為俊秀,令我不忍心將他打成豬頭,那我是一定要將他打成豬頭的。
我又繼續(xù)道別了十師弟,十一師弟,十二師弟,十三師弟。
其中,十師弟在與我寫信傾訴衷腸,十一師弟在對著孤燭發(fā)呆,十二師弟在望著月亮流淚;
十三師弟兩年前偷學了喝酒,一個人在喝,看到我來,立刻拉上我,然后被我喝趴下,趁機倒在我懷里撒嬌裝醉。
這家伙明明比我還大兩歲,卻仗著自己小師弟的名分練就了不知多厚的臉皮,就在他兩手都要不老實,往我身上胡摸亂蹭之時,我把他丟進了井里醒酒。
畢竟是相伴多年的師姐妹兄弟,一朝作別,難免惆悵的。
我回到我的院里,洗漱了,橫豎睡不著,于是起身,披了衣去尋我義弟于光。
于光院子里燈燭也熄了,但門沒關嚴。
這當然不是他粗心,而是我這些年來常要來與他同眠。
說來這個習慣也賴我爹娘,小時候愛把我和于光放一起哄睡,只因我只比于光大三個月,這兩人就懶得分開照看了。
直到我四歲了,家里來了三師弟,四師弟,才將我倆各自分房。
于光打一生下來身子骨就弱,分房睡后,他不像我明著表示抗議,只是大病一場,直到我不依不饒陪著睡了幾個晚上,方才有好轉。于是爹娘合計,在房里安了兩張床,打算給我倆先分床,七歲以后再分房。
對于七歲以前的我,分床是不可能分床的,對于七歲以后的我,分房后,已經(jīng)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鉆進于光房中。
于光從小身體不好,但非常乖巧聽話,從不對我爹娘的決定有任何異議,他會在天亮以前準時準刻叫醒我,讓我回自己的院子,是以這么多年,還沒有人察覺我的行蹤。
除了我娘。不過我娘向來不管我這些小事,她只管我武功練得如何,不過自我十四歲將爹娘交給我的武功招式都練到頭后,我娘就由我了。
唯有我爹還放心不下所謂我身為女兒家的名聲,常要耳提面命我注意身份,被我當風拂耳刮過。
我進于光屋中,將門關好。坐到于光床邊。
我習武有成,夜視無礙,于光卻看不見我,但他知道是我。
他坐起身,夜色里,我和他誰也沒說什么,只是我將頭微微一偏,他就過來吻我。
他看不見,一吻落到了我的臉頰上,我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將他的唇遞到了我的唇上。
我大概還是沒能如我娘所愿,不為一個人駐足,不過我總覺得事情不應該這樣理解。
我想我的一個心,和于光的一個心,分量應該要是一樣重的,否則,如何與彼此相配。
從小,就像我爹娘將于光視如己出,我亦待于光如親弟,只是不知何時,這份姐弟感情變了質。
也許是在某個夏末的午后,他在亭中讀書,我練完一套招式,湊過去看他讀的什么書,汗水沿著我的下巴滴落在他的蒼白玉色的手背上,他抬起頭看我,我也看他,我們兩相一笑,眼中清映彼此模樣。
也許是在某個初雪的冬夜,我輕功大成,踏雪無痕,鉆進他屋里將他連被抱起,到城中最高的七星塔點燈看雪。
當雪花落到他的唇上,我偏頭過去,銜住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