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斌現(xiàn)在一聽到“老頭”這詞，就犯惡心。他郁悶說道：“大偉，我現(xiàn)在麻煩了。那老頭失憶了，賴著我了。剛剛……”
聽完黃斌的講述，楊偉那邊又陷入一陣寂靜。
“其實真像只有一個”，楊偉推了推厚重的黑色鏡框，“那就是你被騙了?！?p> “道士，以前也叫做方士。古代皇帝為何那么信他們，就因為他們會忽悠，是我國最早的化學(xué)家。所以那香燭肯定被他做過手腳。另外，蝦能驅(qū)惡嗎？這比電視里黑驢蹄子能打粽子還扯，沒有一點科學(xué)依據(jù)?，F(xiàn)在我有八分把握確定老頭沒有失憶，只是想找一個飯票?！?p> “我c，那老頭心眼子真多?！秉S斌瞅了一眼手里的小龍蝦，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我TM真是瞎?！?p> 他掛了電話，提著龍蝦一口氣跑到六樓。
剛一開門，門里的煙氣洶涌而出。
“咳咳”，黃斌直接被嗆出來，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差點沒喘上來。
“我c，老頭，你敢燒我屋子?！彼臀豢跉?，扎進(jìn)屋內(nèi)。
幾分鐘后。
黃毛審視著眼前的白發(fā)老頭，一臉嚴(yán)肅。
“老爺子，還好我家沒裝煙感器，否則這時候你就成了落湯雞了?！?p> 范亨訕訕一笑，“那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這香火這么旺?！?p> “嗯？這是香的問題嗎。這是你的迷信思想問題。剛剛差點讓你給唬住了?，F(xiàn)在都新世紀(jì)了，科學(xué)懂不懂？”
黃毛老氣橫秋的瞅著范亨，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裝神弄鬼了。
謊言被拆穿，范亨一臉尷尬。
黃斌不再搭理老頭，舒舒服服坐在沙發(fā)上吃龍蝦。當(dāng)然沒有范亨的份兒。
范亨也沒好意思搶，眼巴巴的瞧著黃毛剝著蝦殼滿嘴流汁，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不是范亨想丟人，而是他作為一個肉食動物，吃了一個月的野菜，嘴里都是草味兒。
他可憐兮兮地盯著黃毛，把黃毛看得渾身不自在。
“喏，吃吧?！?p> 黃毛將剩下的一大半推了過來。
范亨詫異的瞧了一眼這個黃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就是給你買的，人老了，就安穩(wěn)點，別在惹事了?！秉S斌語重心長的說道。
范亨忙點頭，一把抓過蝦尾，咀嚼起來。
“這麻辣味兒，爽！”范亨吃的不亦樂乎。
“嗯，好吃，你也吃。”他塞滿一嘴，還不忘伸手剃過一個剝好的蝦尾。
黃斌愣愣的接過蝦尾，心中忽然一顫。
他12歲就成了孤兒，繼承了父母的房子，空空蕩蕩，沒人陪伴。
從小到大，疏于管教的他，混成了葬愛新人類，早早輟學(xué)，到工廠打螺絲混飯吃。
“有個爺爺也不賴！”黃斌心中忽然冒出這個想法。
“咱們明早兒還吃小龍蝦吧?！狈逗嗪磺宓恼f道。
黃斌趕忙甩了甩腦袋，把之前不切實際的念頭丟掉。“一早兒就吃，你不怕辣的拉不出粑粑來！”
“呃”，范亨吃著食物，想想畫面感覺有些惡心。
“孫賊，你是故意的吧。吃飯不談屎，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p> “嗯，我錯了。你繼續(xù)吃，我去尿尿！”
“嘔……”
黃斌遁進(jìn)臥室，開始收拾今晚的直播用具。
“一個手電筒，一個備用充電寶，一個水壺，一件大衣，呃……還有一只老頭?！?p> 黃斌決定必須要把老頭子帶上。他真怕自己打野回來，家沒了。
黃斌全副武裝，走出臥室?！袄蠣斪?，晚上咱么一起出去?！?p> “出去？”范亨看了一下掛鐘，20：00點整了。
“出去干嘛，我該睡覺了?！?p> 他慵懶的靠在沙發(fā)上，吃的太飽，不想動彈。他現(xiàn)在可是一位70多歲的老頭子，晚上受涼都可能嗝屁嘍。
“老爺子，我?guī)闳ンw驗一下山市的夜生活?！?p> “夜生活！”
范亨一下來了興致，“是那種刺激的夜生活嗎？”
“嗯？”
黃斌看著一臉古怪笑容的老頭，有些疑惑。黑夜野外探靈，應(yīng)該很刺激吧。他肯定的點點頭，“非常的刺激?！?p> 范亨感覺渾身充滿的干勁，從沙發(fā)上彈起，“走，走，走。”
他抄起黃毛的梳子，梳理一下自己銀白的長發(fā)。之后一個健步邁出了房門，動作利索的像個年輕小伙。
“老爺子，等等，先帶一件大衣。”黃斌緊跟其后，追著跑下樓。
“大衣？”范亨冷哼一聲，“爺爺我火力十足。呵，區(qū)區(qū)秋風(fēng)何足掛齒。”
一口氣跑下樓，黃斌上氣不接下氣。眼前那個老頭，卻面色紅潤，銀發(fā)在瑟瑟秋風(fēng)中飄蕩。
兩人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大山市東郊。
出租車漸漸駛離城區(qū)，進(jìn)入一片漆黑的郊外。
后座上，范亨一臉的興奮。“郊區(qū)啊，那個場子大不大，妹子多不多？”
范亨想了想，第二肉聯(lián)廠當(dāng)年可是大山市最大的肉食加工廠，是挺大的。昨天就有五個直播團(tuán)隊在廠里，聽楊偉說不下3個美女主播。嗯，妹子也不少。
“廠子挺大的，妹子不少，這行競爭太激烈了?！?p> “激烈好啊。爺爺就喜歡激烈的，嘿嘿嘿?！?p> 九點鐘，他們倆人終于來到大山市東郊荒野。
范亨一下車，冷風(fēng)一吹，不由打了個寒顫。
四周一片漆黑，哪有什么燈紅酒綠。
“黃毛，場子在哪呢。怎么一點人氣沒有。”
黃斌打開手電筒，照著遠(yuǎn)方荒草小路?！把刂@里過去，就看到了。”
范亨發(fā)覺不對，“誰家的夜場會開在這。”
“夜場，夜總會？”黃斌這時才明白這老頭之前的古怪笑容含義—老男人的猥瑣。
“你以為我?guī)闳プ龃蟊＝。€是蹦蹦蹦？老爺子，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能干嘛？”
范亨聽著這赤裸裸的嘲笑，怒不可遏。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能力。作為一個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不能做，看看都不行嗎！”
黃斌“………”
兩人的爭吵打破了荒野的寂靜，一陣烏鴉的啼叫讓周圍顯得更加陰暗。
“喂，是斌子嗎？”
一道強(qiáng)光打過，晃的爺孫兩人頭暈?zāi)垦！?p> “大偉，是我。先關(guān)燈?！秉S毛對著光源喊道。
瞬間周圍又陷入一片黑暗。
范亨等著眼睛恢復(fù)視力，就往出租車那里走。
“走了，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覺?！?p> 忽然，他的腳步一頓。
他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開門坐上了出租車，那人影似乎有意朝著范亨這里看了一眼。
黑夜中，范亨的視力本來不太好。但是那人影仿佛黑夜中的一抹異色，甚是扎眼。
范亨的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什么情況？”
他感覺那個剛剛上車的人影很不對勁。但是還沒等他趕到車旁，出租車亮起鮮亮尾燈疾馳而去。
“敢死去啊，你知道自己車上拉了什么玩意，這么著急。”范亨咒罵了一句。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的大臉湊了過來，“爺爺好。”
“哎呦！”范亨嚇了一跳，看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老爺子，我叫楊偉，是大山市科技大學(xué)的學(xué)生。我和斌子是發(fā)小。”楊偉簡單做了一個介紹，又推了推眼鏡，說道。
“車走了，看來您一時半會也走不了。我們這有一個小劇本，希望您能本色出演?！?p> “小劇本？本色出演？”范亨有些疑惑，這是啥啊。
“哦，我詳細(xì)的說一下。我們是做直播的，直播的內(nèi)容是野外探靈。水友觀眾們喜歡看一些獵奇刺激的場面，我們就要特意營造這些場面。所以，你懂的……我聽黃毛說，您老本來就是個道士。那么這是您今晚的劇本。”
范亨稀里糊涂的被人塞了一個劇本。
劇本第一章23：00黃斌探索養(yǎng)殖區(qū)，楊偉扮詭騷擾……
第二章24：00黃斌跑入屠宰車間，楊偉尾隨。道士殺出，救出黃斌……
第三章1：00道士講解一些道經(jīng)，黃斌要禮物。道士送黃斌離開肉聯(lián)廠，劇終。
劇本很薄，但是密密麻麻全是字。每一章節(jié)上面標(biāo)注起因，經(jīng)過，結(jié)果。
紅筆注釋的高潮部分，都有括弧，此處索要禮物、此處要求粉絲加群……寫的十分詳細(xì)。
范亨抬眼看了一眼這個面相憨厚的眼睛男，忍不住夸了一句，“你個老六！”
但是他還是無情的拒絕了。
“我老了，玩不動。你們自嗨吧！”
楊偉推了推厚重的眼鏡框，“三小時，100元紅包?！?p> “這？”范亨有些遲疑，他不愿意騙人，但是誰讓他窮呢。
“好吧。但是你要在節(jié)目中打出劇本效果字幕?！?p> “呵呵，老爺子。我們后面也會拍些花絮，證明這些都是劇本。警示人們遠(yuǎn)離封建迷信。這對社會也是有意的?！?p> 說完，楊偉從挎包中掏出一件道士長袍，一把桃木短劍，符箓?cè)舾伞?p> “你難道是傳說中的多來A夢?！?p> 還好范亨記憶中很熟悉道服，黑暗中也能能穿戴整齊。
“好像缺點什么”，沒有道冠，范亨瞅了一眼眼睛仔。
楊偉擺擺手，“道冠太大，包里放不下?！?p> 范亨撿起一根樹枝將長發(fā)打了一個發(fā)髻，頓時整個人顯出一股出塵的味道。
“我c，您這是變身了吧?！秉S斌忍不住贊嘆一句，不相信這是剛剛那個lsp。
楊偉也是嘖嘖稱奇，“我之前找了一個群演，道經(jīng)什么都不會還要300。老爺子這派頭，十足世外高人。100很值！”
“大晚上別讓人家在白跑一趟，打個電話讓人家別來了。”黃毛好心提醒道。
楊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人已經(jīng)到了，定金不退?！?p> 黃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