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五十年
農(nóng)歷正月初五寅時
一座府邸中正隱約傳來一位女人陣陣的哀嚎聲,
跟隨視角便進(jìn)入到女人所在的屋子中,
就見屋子里的有張古典紅木作的大床,床上躺著一位神情扭曲、面色慘白的婦人;
而站在床尾的則是一位面容猶如枯槁般的接生婆,
此時這位接生婆頭上豆大的汗珠正從臉頰上緩緩滴落到了床沿,
還時不時面露難色地盯著那婦人分娩的位置,眼見剛露出半個腦袋的小家伙死死卡著怎么也出不來。
接生婆凝視著眼前的狀況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同時聆聽著女人口中傳出的凄厲呻吟聲,
心中實難忍受,遂開口勸慰道:“你再忍耐片刻,即刻便可降生,此子之生死,全系于你一身,否則必將被你活活悶死,你豈忍心?”
只見那女人面色如紙,微微緊咬下唇,
一只手緊緊抓住床邊懸掛的布簾,面部扭曲,脖頸兩側(cè)青筋暴起。
如此又過了許久,女人忽地雙眼上翻,抓著布簾的手緩緩垂落至床邊,
此時孩子的頭部雖然已然探出,然而身體仍在其中。
接生婆見此情形,
趕忙喚來屋內(nèi)其他幾名下人,查看女子狀況。
眾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忙碌異常。
終于在幾聲呼喚后,女子才緩緩睜開雙眼,
凝視著接生婆,語氣堅定地說道:“無論發(fā)生何事,務(wù)必保住孩子,切記?!?p> 接生婆聞罷,面色凝重地向女子微微頷首示意。
此時,屋外的下人們正低聲竊竊私語著屋內(nèi)的狀況。
“已過去數(shù)個時辰,為何仍毫無動靜?”“是??!莫非此乃難產(chǎn)之兒?”
更有人言道:“此子莫非是不愿降世……”
諸如此類的話語四周充斥著眾人的議論聲……
一個身著黑色大褂,手中握著旱煙桿的老頭忽地咳嗽一聲,
沉凝地打斷道:“母子平安方為至善,此子既已降生于張府,便是其之幸事,必當(dāng)善待之!”
眾人聞罷,議論之聲方緩緩?fù)P?p> 如此這般,一直持續(xù)到天色微明,
駭人的閃電方才消散,屋內(nèi)也總算有了些許孩子的響動。
響亮的孩兒啼哭聲恰似破曉時分的旭日沖破蒼穹,
這一聲聲啼哭將人從憂思中拽了出來。
此時外頭仍飄著綿綿細(xì)雨,
門外的仆從和府上管事的幾人早已按捺不住,皆想知曉女人生下的究竟是男是女。
這時屋門被一個老邁龍鐘的人緩緩?fù)崎_,懷中抱著一個襁褓。
從這人的面相上,竟難以分辨其性別與年齡著實怪異。
伴著老人的咳嗽聲以及懷中嬰孩的啼哭聲,
下人們的竊竊私語聲才逐漸停歇。
隨后那個老人緩緩提高了些音量說道:“恭喜張家得一男丁,咳……咳咳?!?p> 正當(dāng)眾人沉浸于男孩降生在府上是何等榮耀之際,
只見一位難以辨明男女的老人,緩緩穿過眾人,
全然不顧下人在其四周議論紛紛,
自顧自地徑直走到了那位身著黑大褂、手中握著旱煙桿的老頭身旁,
他顫抖著嘴唇,囁嚅著開口說道:“老管家,孩子保住了。只是那女子我已竭盡全力,回天乏術(shù)?。∧銈兝蠣斪叩迷?,這太太又沒了孩子,日后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張家可就斷了香火啊!況且我瞧這孩子,猶如那風(fēng)中殘燭,恐怕活不過 20歲啊!”
老管家聽罷,燃起手中那根銹跡斑駁的大煙桿,
猛吸一口,沉聲道:“我亦覺此子來此世殊為不凡。然無論如何,終歸是張家之后,汝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老管家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那接生婆,
眼神中流露出的難以言喻,
似是洞悉了一切,又似是悔恨交加。
接生婆答道:“此子甫一降生,便間接致使其母亡故,命格委實強硬。命格強硬之人,誰與其親近,皆難有善果?!?p> 那接生婆沉凝道:“法子倒是有,然只能拖延,且難尋,需耗費重金方可覓得。”
老管家毫不猶豫應(yīng)道:“錢財非大問題,張家家業(yè)龐大,根基深厚,此皆不及嬰孩之性命重要。昔日我家老爺為救吾,才致身亡。我祝某世世代代虧欠張家,即便以命抵命亦值得?!?p> 那老人見老管家如此決絕,遂直截了當(dāng)?shù)匮裕骸澳潜闳⒐砥蓿。〈四爽F(xiàn)今唯一之法矣?!?p> 老管家聞罷,先是一怔,繼而道:“娶鬼妻?”
那位老人用低沉而莊重的聲音答道:“不僅要娶鬼妻,或許還需請仙家護(hù)佑,選仙家頗有講究,必須是在位之仙,且須是仙家之首,也就是胡家。只因這胡家法力最為高深,故而唯有胡家仙能護(hù)佑你家少爺!”
老管家面對毫無選擇的困境,只得緊咬后槽牙,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唉!保命要緊,也只能如此了?!?p> 隨后那位難以分辨男女的老人臨行前又向老管家囑咐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院內(nèi)僅留下幾個圍觀的人和處理后事的人,老管家仰頭望向天空,看著天空逐漸放晴。
然而,老管家的臉色卻愈發(fā)凝重起來了。
回到房間,傭人正在整理屋子,
目光又落在奶媽懷中的孩子身上不禁長嘆一聲,
沉聲道:“你娘就這樣走了,你此后便要在張家安身了。我取‘憫’與‘生’二字,望你知曉活著的艱辛,故而日后你便名為張憫生?!?p> 老管家的目光緊緊地落在那水靈靈的眼眸上,
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輕輕地?fù)崦艘幌聭懮欠勰鄣拿骖a。
接著老管家轉(zhuǎn)過身對著奶媽和傭人們
吩咐道:“把小少爺帶到東屋去,這里以后就用來放置雜物。等收拾好了,你們也都去休息吧?!?p> 第二天中午,太陽高懸在天空,
老管家剛剛從外面辦完事情回來。
還沒走到院子里,他就聽到憫生的房間里傳來一陣哭聲。
老管家心中一緊,連忙加快腳步,朝憫生的房間走去。
他快步走到門前,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卻看到一個令人驚訝的場景——憫生竟然躺在地上,哭得十分傷心。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yuǎn)處傳來。
老管家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名傭人正急匆匆地朝這邊跑來。
“對不住啊,管家,我這……就去和人聊了會兒天,就……就這樣了,剛才還好好的呢……”傭人喘著粗氣,一臉惶恐地解釋道。
老管家根本沒有耐心聽她解釋,他怒不可遏地打斷了她的話,厲聲道:“日后你不得再離開憫生半步,我張家待你不薄,若再有下次,你便離開張家吧!”
管家話剛落音,這奶媽便跪地求饒,
表示自己決不再犯無論如何都不愿離開張家。
須臾間夜幕降臨,幾個傭人身著素衣在祠堂為憫生的娘親守靈,
而憫生則早已被奶媽喂完奶哄去入睡了。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終于平安無事地度過了第三天。
這幾天里,每個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仿佛被一片厚重的陰霾所籠罩,讓人感到窒息和壓抑。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月。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對一些事情的記憶也逐漸模糊,
生活似乎慢慢回到了從前的樣子。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時候,
那個神秘的不男不女的老人卻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xiàn)在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