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起,夜微涼。
等葉秋趕回家的時候,夜已經(jīng)極深了。城里的大半燈光都歇了去,只余些許霓虹和那夜幕中閃爍的群星默默無語地相互凝望著。
輕輕地推開房門,一股暖意隨之流淌了出來,驅(qū)散了縈繞在她身上的絲絲寒意。
小七和小青已經(jīng)睡著了,一個垂著葉子,身上綠色的毫光在有規(guī)律地一閃一閃的;一個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打著小鼾,偶爾還砸吧一下小嘴巴。
看著酣睡的兩只小妖怪,葉秋松了一口氣。
小青才小妖一級,小七比它高一級,兩只都是妖怪中的最低層,沒有多少自保之力,很容易出事。
不過兩只小妖都是資質(zhì)不凡,一個是青衣的遺蛻,一個是變異的嘿哈,修煉的又是青龍收藏的超強功法《青木訣》和《羿》,只要給它們時間,將來晉升大妖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是成為天妖也不是不可能。
“時間啊,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比~秋看著兩只小妖,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當血蓮第五次震動的時候,這寧城必然會發(fā)生驚天動地的大事!
到了那時候,她難道真的能像陸吾說的那樣,只要主動避開就能獨善其身了么?
這事很可能就跟她身懷的血蓮有關,既然如此,她真的避得開么?
陸吾的失蹤,高家的麻煩,再加上不明就里的震動,這件件麻煩事讓她的腦袋隱隱作痛。
“要是陸吾在就好了,雖然不靠譜,但好歹有個可以商量的人?!比~秋再次嘆了一口氣。
“你回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她的右側(cè)響起。
一瞬間,葉秋全身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這屋里居然有人!而她卻連絲毫感覺都沒有!
這簡直太恐怖了!
如果對方想要對她不利的話,那她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不過再一剎那后,葉秋就放松了下來。
因為她已經(jīng)聽出了來人是誰。
感受著自己被嚇出來的一身香汗,葉秋無奈地到:“青龍大人,您怎么來了?”
“找你有些事?!鼻帻堈f道,語氣中有著絲絲葉秋從未在他身上感受過的疲憊,“唉,年紀大了,這手腳也不靈便了?!?p> “您說笑了?!比~秋苦笑著道,“我給您倒杯水。”
不管如何,有客人到家,倒茶這樣的基本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
一瞥小七和小青,依然酣睡著,應該是青龍不想它們醒來,否則就剛才的動靜,它們應該早醒了。
打開燈,找出個杯子,倒了杯昨天燒的,還帶著些許余溫的白開水,然后輕輕放在了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在桌子旁的青龍的面前。
將手上的破木拐杖放到一邊,青龍將佝僂的腰微微直起。
“上一次有人請我喝白開水還是一甲子以前的事了?!鼻帻埗似鸨雍攘艘豢冢S后將杯子放下,略微失神地道,“那時道長遞給我的也是這樣一個玻璃杯,更小一些,顏色也更暗一點,沒這么透徹。水還是在灶臺的鐵鍋里燒的,燒開后他直接用一個葫蘆瓢把水舀了起來,然后就這么嘩嘩的給我們倒,一杯接著一杯,倒得是剛剛好,誰也不多一分,誰也不少一分?!?p> “道長當時還說這是浮屠水,喝一杯能抵一條命。我還有白虎、朱雀、玄武三個聽了后就拼命地喝。因為當時要跟南越的那幫巫師決戰(zhàn)了嘛,其實南越那群蟹兵蟹將是不值一提的,但他們后面有圣教團,所以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命回來,因此我們聽道長這么說就狂喝他倒的水。等我們把滿滿一鍋水都喝完了,他才笑嘻嘻地跟我們說是開玩笑的?!?p> “后來兩邊開打了,我們這邊108個天妖、天靈師,對面一千多個南越巫師加上十二個圣教兵團。那一戰(zhàn)打得是天崩地裂,血流成河,南越最高的清都峰被削平了,最大的屏山山脈被打出了缺口,涅羅圣河的源頭都被尸體堵塞了。最后南越的巫師和十二個圣教兵團全軍覆沒,而我們這108天妖、天靈師也僅剩下四個,我一個,白虎一個,朱雀一個,玄武一個?!?p> “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其他人都戰(zhàn)死了,就我們四個喝了道長開玩笑說的浮屠水的還活著。后來道長回來了,當時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也負了傷,肚子上破了個大洞,前后都通了。不過他的精神卻是比我們好多了,還能跟我們開玩笑地說:喲,我這浮屠水還真顯靈了,可惜啊,只有你們四人喝了,否則說不定還能多活下來一些人吶......”
說著說著,青龍?zhí)ь^看向了虛空,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枯木似的臉上流露出絲絲笑意,以及,縷縷悲切。
“哎,年紀大了,總是時不時想起一些過去的事。都說越老越糊涂,到我這就反過來了,以前的事倒是越記越清楚了。不說了,不說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聽我們這些老頭嘮叨過去的事情?!?p> “沒,沒,我是很喜歡聽這樣的故事的?!比~秋連忙說道。
她這話并不是搪塞青龍,而是真的對這些老一輩的事情感興趣,而且從青龍的口述中,她似乎發(fā)現(xiàn)了很多年前華國的一場對外戰(zhàn)事的背后秘辛。
“行,那以后有機會了我再講給你聽?!鼻帻堈f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p> “您說?!比~秋坐直了身子。
“這件事跟你身上的血蓮有關?!鼻帻埦従徴f道,“同樣的,也跟寧城底下的那只半步傳奇的妖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