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米爾隱藏在維京戰(zhàn)陣之中,不斷游走,冷眼旁觀著混亂的戰(zhàn)場。
他很清楚,打崩那些業(yè)余的征召兵并不難。真正有難度的,是阿姆斯特丹的這些騎士!
他們是構(gòu)成阿姆斯特丹武裝體系的中堅力量,低階貴族的身份,讓他們有更多的空余時間來磨練自己。即使在不利于自己的混戰(zhàn)中,自己麾下的那些船員,在這些騎士手里也根本討不到便宜。
擒賊先擒王!
打崩荷蘭征召兵的近乎同一時間,費米爾便聯(lián)合崔維斯在內(nèi)的幾位強力船長,放棄對征召兵們的追擊,轉(zhuǎn)而糾集了百名維京海盜,對烏德勒支伯爵懷特窮追猛打。
飛斧、標槍、維京手斧、維京長劍、全部往懷特身上招呼!
懷特一邊打一邊退,結(jié)果一不注意,后腰冷不伶仃的中了一劍,一腳被人給踹翻在地。
“伯爵?。?!”
不遠處的伯恩自然看到了這一幕,此刻的他心急如焚,竭盡全力催動戰(zhàn)馬,揮舞騎士長劍沖向懷特身邊的維京人。
只可惜……伯恩還是太嫩了。
如果是戈金斯在這里,他還能依靠熟練的馬術(shù)與劍技救下懷特,但此刻的人……是伯恩。
戰(zhàn)馬沖撞下,幾名維京人被撞飛。憑借騎士長劍在馬背上的距離優(yōu)勢,伯恩對擋在自己面前的維京船長虛晃一招,迫使對方舉盾防御,隨即立刻收招,策馬向前并朝地上的懷特伸出左手。
懷特反應(yīng)也快,拖著受傷之軀,一把抓住伯恩的手掌,順勢躍上戰(zhàn)馬馬背。
“刷!”
又是一記飛斧破空而來……
“嗯~~”
悶哼從背后傳來,伯恩面色一變,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懷特的上半身,完全壓在了自己背上。
“伯爵??”
“伯爵!!”
此刻,不管伯恩如何呼喊,馬背后的懷特再無回應(yīng)……
“可惡??!”
暴怒下,伯恩兩劍砍翻一個撞上來的維京海盜。其余騎士跟上來后,自然也看到了背上插有一把飛斧的懷特。
有幾位騎士較為冷靜,他們看著雙眼赤紅的伯恩,勸誡道:
“伯恩,現(xiàn)在攻守轉(zhuǎn)換,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是啊,伯恩,我們?nèi)藬?shù)太少,沒有步兵配合,沖鋒難以發(fā)揮威力。”
“伯恩,來日方長?。?!”
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伯恩說到底只是一個騎士,并不是領(lǐng)主,無法用級別上的差距,強制命令其他騎士跟隨自己繼續(xù)戰(zhàn)斗,猶豫再三下,最終還是做出了妥協(xié)。
“撤!”
騎士們調(diào)轉(zhuǎn)馬頭,絕塵離去……
“唔!唔!唔!”
“噓!噓!噓!”
取得勝利的維京人,對著騎士們逃走的方向,發(fā)出一陣陣怪吼怪叫。有甚者,甚至往阿姆斯特丹方向解開褲腰帶,一陣唏噓……
人群中,崔維斯走到費米爾身邊,看著原地留下的遍地尸體,說道:“這一戰(zhàn),我們死了八十多個兄弟,不過好消息是船長們都沒事?!?p> “這些死去的荷蘭征召兵身上,或多或少也有些好東西,仔細搜刮一下,都給兄弟們分了吧!”烏德勒支伯爵懷特的死,仿佛并未給費米爾帶來多少喜悅,說完這句話后,他就帶著自己的船員離開了。
戰(zhàn)敗后的荷蘭征召兵們?nèi)齼蓛桑蛑⒛匪固氐さ姆较蛱尤ァ?p> 留守城堡的守軍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在確定維京人沒有追擊上來后,便快速升起了閘門。
從懷特帶人出城到現(xiàn)在,僅僅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城堡操場上,凱瑟琳、齊魏、皮魯?shù)纫槐姾商m領(lǐng)主貴族們,全都等候在此,以便于第一時間知曉戰(zhàn)果。
在目睹這些殘兵敗將的衰樣后,眾人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當最后一名騎士策馬進入城堡,閘門落下,懷特伯爵的遺體被放置在了城堡中央的操場上。
眾騎士圍繞遺體站成一圈,統(tǒng)一在胸前劃著十字,默誦禱告。
凱瑟琳等貴族并未上前打擾,除齊魏一人外,其余人皆雙手合十,跪倒在地,默念禱告。
禱告整整持續(xù)十分鐘之久,直至專業(yè)的牧師團隊和神父接手后才停下。
禱告結(jié)束,眾人扭頭看向齊魏,眼神中帶有些許不快。畢竟在場眾人中,唯有齊魏一人無所事事站在原地,沒有參與到對懷特伯爵的彌撒當中。
但礙于齊魏的伯爵身份,眾人也不好當面說些什么。
凱瑟琳見狀,皺著眉頭在齊魏耳邊低語道:“弟弟,姐姐以前教你的東西,你都忘干凈了嗎?”
齊魏看了一眼凱瑟琳,搖了搖頭:“我沒忘,只是……我有自己的想法。”
“就算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能……”
凱瑟琳話未說完,齊魏便走上前去,來到正在忙活著給懷特穿上圣衣的神父身邊,蹲下身,拿出十枚法蘭克銀幣遞到神父面前。
神父見狀,向齊魏投來不解的目光。
“伯爵,你這是……?”
“彌撒費!”
“哦,貴族彌撒是不收錢的,伯爵大人?!?p> “不,神父,我想委托你彌撒的對象是,那些在維京入侵中戰(zhàn)死的征召兵?!?p> “?。。???”聽聞此話,神父及其周邊的幾位牧師,有些略顯吃驚。
“伯爵,您無需破費,那些死去征召兵的家屬會花錢請我們彌撒的?!北M管神父很想收下這十枚銀幣,但他還是告知了齊魏行業(yè)里的規(guī)矩,拒絕了這筆相當于他半年薪酬的巨款。
“那些征召兵……為荷蘭獻出了生命,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必須為他們做些什么。”齊魏目光堅定的看著神父,示意他收下這筆錢。
神父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么,可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最終,他顫抖著手,從齊魏手中接過銀幣,說道:“好的,伯爵大人,等我給懷特伯爵做完圣禮儀式,就去給戰(zhàn)死的征召兵們彌撒?!?p> “有勞了!”齊魏拍了拍神父的肩膀,起身離開。
這一刻,在周圍遠遠觀望的城堡守衛(wèi)、自由民民兵、農(nóng)兵、望著齊魏離開的背影,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沒走多遠,一路小跑過來的皮特,就追趕上了齊魏。
齊魏頭也不回的問道:“沒人跟上來吧?”
“沒有!”皮特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我剛才表現(xiàn)的怎么樣?”齊魏轉(zhuǎn)身問道。
“…………”皮特并未回答,一陣沉默。
“怎么了?”齊魏又問。
“伯爵,那十枚法蘭克銀幣,是我們僅剩的資金了?!?p> 齊魏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正常?!昂Q栏鄣亩愂漳銢]有事先轉(zhuǎn)移嗎?”
皮特伸出手指,向齊魏一一道來……
“三年前,您就任海牙港伯爵,之后任命我為海牙港總管,而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閱了伯爵領(lǐng)的賬簿。當時的賬簿里僅有500法蘭克銀幣,您用這筆錢下令修建了港口,用于對北海各國的貿(mào)易。”
“在這三年的時間里,依靠港口帶來的關(guān)稅以及伯爵領(lǐng)農(nóng)奴的個人所得稅,我們一共有3000枚法蘭克銀幣的進賬。刨除您日常的開銷,以及港口和伯爵府的維護費用,我們大概還有2500枚法蘭克銀幣的儲蓄。但……這次的維京入侵,我上供了1500枚法蘭克銀幣給巴格賽格,說服他放棄對海牙港的劫掠??晌覜]想到巴格賽格居然出爾反爾,違反了當初的承諾,仍舊洗劫毀壞了海牙伯爵領(lǐng)。幸好當時我留了一手,提前轉(zhuǎn)移了僅剩的1000枚法蘭克銀幣,才能將伯爵大人您從維京人手里給贖回來?!?p>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沒資金了?”齊魏再一次確認。
“是的,一分錢都沒有了。”皮特攤開手掌,示意自己已經(jīng)身無分文。
齊魏上下打量了一遍這位曾經(jīng)背叛過自己的總管,覺得他還有些價值,便什么話也沒說,轉(zhuǎn)過身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