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簡單處理了臉上的傷口,跟著贊普來到王宮外的一處小院子,黑色的木門關著,贊普敲了敲門,門從里面打開出來一位女子,穿著橙紅色的長裙,臉上戴著橙色的面紗,盈盈一握的細腰,身段柔軟,見到是熟人便摘下了面紗,白嫩的肌膚,標致的五官特別是一雙深邃的桃花眼能讓人陷進去,贊普遇到了這么驚艷的人,怎么會喜歡自己呢,這樣的自作多情讓她有些無地自容。
女子聽不懂大豫話,贊普和她說明了來意,三人進屋,紫燕替她把脈,脈象倒是平穩(wěn),只是有些宮寒,又問了一些常規(guī)的問題,都是由贊普解釋與她聽,其中說道在舞坊的時候為了讓她們保持身材而且身體柔軟,坊主給她們喂過一個白色的藥丸,紫燕問她是否有留存,她搖了搖頭,贊普卻說道:“這個好辦,我讓人去舞坊要一顆就行,還有什么嗎?”
“沒有了,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恢復自由了?”紫燕說道。
“你一直都是自由的?!?p> 紫燕離開了那里,讓他們倆單獨說話,站在院子里,抬頭望著天上太陽的,這樣眼淚從眼眶流出來,才能騙自己是被陽光刺眼了。
她無處可去,找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呆坐著,她已經(jīng)沒有臉面回去找?guī)熃闼齻兞?,幾句甜言蜜語就被人騙了,說出去別人要笑話是貪圖榮華富貴,還會連累靈山名聲。
摸了摸臉上的傷痕,這就是輕信別人的下場,往后她該何去何從呢?
“如今可是信了我的話了?”
紫燕轉(zhuǎn)身一看是曦燕和江舟,她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臉,曦燕冷笑一聲:“捂住別人就看不見嗎?這么草草了事不怕留疤嗎?”
說著上前替她撕下細布查看傷口,又從衣帶處解下一錦囊拿出一罐藥粉給她敷上,“現(xiàn)在知道痛也不算晚,你隨秋環(huán)回驛站,剩下的事交給我和江舟?!?p> 紫燕不同意:“不行,這是我惹的禍,我不能讓你們給我背鍋?!?p> 江舟插話道:“這也不算你惹的,是他們不仁在先,我們該為你討回公道。”
曦燕沒在聽她阻擾讓秋環(huán)強行將她帶回,等她們走遠了,江舟問道:“這事你找我還不如找宋大人呢,人家才高八斗就是去吵架也比我厲害啊?!?p> “不吵架,只是想將此事做個了結,要是讓她來我擔心又被那該死的夏楚王子蒙騙,頭腦簡單就不適合下山?!?p> 江舟又說:“看來你是把她當親妹妹看了,要不然這么生氣做什么?!?p> 曦燕哼了一聲:“我這么聰明,可沒有這么蠢的妹妹?!?p> 秋環(huán)和紫燕出城后,夏楚的探子就來稟告給贊普,還問是否阻攔,贊普想攔住她卻想起說過恢復她的自由,大男人總不能言而無信。
門外江舟和曦燕走了進去,江舟說道:“贊普王子我們又見面了?!?p> 贊普看著她們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她們和紫燕認識,但她們來這兒做什么?
看出來了他的疑惑江舟解釋道:“紫燕受著傷可能不能再給別人治病了,就由她的師姐代勞,望王子諒解。”
曦燕不愿和他多說,走過去搭在她的手上,就號上了脈,半刻鐘不到說:“不過是用多了性極寒的藥物導致的生育困難,開幾副藥就好了。”
“紫燕姑娘說需要當時吃的藥丸,我已經(jīng)讓人取來了,是否要查看了?”贊普詢問道。
曦燕冷言冷語,對著他也沒有好臉色:“不用,這點小毛病脈一搭就知道,她學術不精鬧出笑話,只是這開的藥方里有一位藥極為珍貴,就是天山雪蓮,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味藥材,有了它整副藥才會有極強的藥效?!?p> 對于夏楚來說天山雪蓮難得,離這最近的雪山由涂渾管轄,不想挑起戰(zhàn)爭就不能打它的主意。
有了藥方贊普看起來很高興,一直在和那女子說著她們倆聽不懂的夏楚話。
曦燕看了煩心就拉著江舟離開,回去路上曦燕說道:“其實用不著天山雪蓮,可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真想下毒毒死他們?!?p> “可別”江舟趕緊勸道:“我們盡早離開吧,人生地不熟的再別被別人坑了?!?p> 回到驛站就看見宋皬在門外等著她們,曦燕有眼力見行過禮就離開了,宋皬問道:“我剛才看見紫燕姑娘臉受傷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江舟兩手一攤:“不知道,我們今天見到她的時候就這樣了,你就是為了問這事?”
“不是,我是特地在這兒等你的,見你們出去一天了沒回來,去找你們又怕會錯過,就在這兒等了。”
真是夠?qū)嵳\,江舟笑著說:“現(xiàn)在我回來了,我們進去吧。”
宋皬卻拉住她說:“阿舟,我想了很久,這次回去,我就讓母親去府上提親,好嗎?”
這倒是把江舟嚇著了,她現(xiàn)在的處境根本不是安定的時候,成親更加不可能,她不能說實話就編了理由:“多謝宋大人的好意,但是我?guī)煾嫡f我成親須在二十三歲之后方能圓滿,不然不會長久,最后會落得一拍兩散的結局?!?p> 聰明如他,又怎么看不出她是在敷衍,收回手,朝她賠禮道歉:“是我魯莽了,還望江掌故海涵?!?p> 臺階都送過來了江舟自然順階而下,接著就轉(zhuǎn)身離開了,獨留宋皬一人落寞,他以為她不會拒絕的,原來是他自以為是了,難道江舟一直把他當做同僚而已?如此想來竟是難受不已,又有些尷尬,早知還不如不說。
紫燕見江舟過來了說道:“江掌故你算的卦很準,能否再告知我接下來該怎么走?!?p> 一葉知秋,清晨丫鬟就將院子打掃過的,風一吹又是滿院子落葉,簡直不勝其煩,晚上江舟還會被這風吹起樹葉的響動給吵醒,真是一刻都待不住了。
江舟心里想著自己的事,未聽清她說的話,又問了一遍才聽清楚,說道:“我所算的卦你已經(jīng)都經(jīng)歷過了,剩下的路最好自己走吧?!?p> “為何?”
“算卦會影響你做的決定,人立于天地間事事都要未經(jīng)先知未免太無趣了,不如隨心?!?p> 紫燕看著她,隨心二字讓她眉頭一皺,從小她就聽師傅的話,聽師姐的話,到了這里聽了贊普的話,好像從來沒有隨心過,她摸了摸臉上細布蓋著的傷疤,她確實沖動了,但不后悔,真相大白比什么都重要。
紫燕說道:“我知道了,我先去找?guī)熃懔恕!?p> 待她離開了,江舟望著天,一聲無奈的笑,勸別人隨心,自己卻說著違心的話,她真的喜歡宋皬卻也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日后他們是要分離的,她不能耽誤他,再說她又怎么配的上宋皬呢,人家是狀元郎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她算什么無非是比其他女子多識兩個字而已,還是歸于天地間的好。
晚上兩人見面,江舟還是笑著行禮,可笑容中多了一份疏離,“宋大人,我們逗留的時日夠久了,何時能啟程?”
“后日,代我通傳給公主一聲。”
“好,下官告退?!?p> 一問一答,簡直比其他同僚還要規(guī)矩。
秋環(huán)看出兩人不對勁,跟著江舟離開后,到了無人之處,才問道:“姑娘,您和宋大人怎么了?起口角?”
“沒有,不用多想,他本就比我官大,還是恭敬些好,免得讓人議論?!?p> 這下秋環(huán)更加肯定兩人這是有矛盾了,還是她們家姑娘不想說的矛盾,要不然私下里早就破口大罵了,絕不會憋著。
到了第二日紫燕拎著包袱提出要先行一步,除了曦燕,眾人一頭霧水,江舟問道:“為何?你不和我們一起會長安了?”
“暫時不回了,我想云游四海,懸壺濟世?!弊涎嗾f這話的時候眼神無比的堅定,這是她深思熟慮過的決定,經(jīng)此一劫她變得更成熟了。
“這段時間多謝大家的照顧,日后有緣再見吧?!绷嗥鸢ぞ碗x開了。
曦燕一句話不說,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江舟問她:“你就這么同意了?”
“她是活人,既然她想做,就讓她去吧?!?p> 紫燕終究是說服她了,昨晚她們躺在床上,摸著黑聊天,紫燕說:“師姐,我看到你配的藥方了,這里面根本用不上天山雪蓮,你是為了幫我出氣嗎?”
曦燕笑著說:“嗯,他們欺負你,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觀,就是折騰他們一下才好?!?p> “師姐,我現(xiàn)在不想回長安,我想去看看這天下到底有多大。”
一直生活在靈山,紫燕感覺自己就像井底之蛙,一直生活在方寸之地,如今她想跳出去看看。
曦燕說道:“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了無牽掛,也沒什么好顧慮的,只是別忘了回家的路就好?!?p> 紫燕轉(zhuǎn)身抱住了她,“不會忘記的,靈山的路就是閉著眼睛都能找到?!?p> 縱有萬分不舍,最后也是支持她,師傅說過,學醫(yī)七分靠師傅教,三分靠眼界,只有走出去多見識見識各種病例才能更有精進,在其他人眼里紫燕年紀小,資歷不足,說話文文弱弱,看去像個膽小的,其實她才是膽小的人,這么多年了她會找各種借口來麻痹自己不出山,醫(yī)術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每每想起這些就只能裝作不在乎久而久之她對外面都產(chǎn)生了恐懼。
她們把紫燕送出驛站看著她慢慢走遠,才回了驛站。
可她們不知紫燕又被贊普給擄走了。
紫燕被人蒙了頭帶到他的面前,她還以為自己剛行走江湖就遇到了劫匪,頭套一摘又看見了他的臉。
忍無可忍了,紫燕大聲質(zhì)問他:“贊普.益西你又要干什么?”
贊普卻反問她:“應該我問你吧,你要到哪里去我的未婚妻?”
紫燕原本坐在地上,氣的她站起身來說道:“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為什么還要來找我,我?guī)熃悴皇且呀?jīng)給她醫(yī)治了嗎,你還要怎么樣?”
聽了她的話,贊普大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說道:“我從來沒說過喜歡她,是你們這么認為而已。”
看見紫燕一頭霧水,他又解釋道:“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喜歡的女子,可惜我哥哥幾年前死于疾病,他臨終前留下遺言讓我一定治好她,這樣她就可以重新得到幸福,可我不這么打算,我會找人治好她但她得永遠替我哥哥守寡,這樣才不會辜負哥哥對她的深情?!?p> 如今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外面的鳥叫聲,紫燕緩緩坐在凳子上因為她累了,她看著他問道:“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我都分不清了。”
“哈哈~”贊普又笑了:“我知道之前你突然改變心意是聽了別人的挑唆,可你再仔細想想她說的話,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漏洞嗎?”
聽了他的提醒,紫燕回想那晚夏楚公主說的話,好像沒有哪里不對,突然靈光一現(xiàn):“她的大豫官話根本不是那個漂亮女子教的,因為她根本不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就好像是連環(huán)套,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她根本走不出去。
贊普又說道:“那個早上的解釋是我胡編亂造的,因為當時有人在偷聽,我當然要給他們一個想要聽的故事,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劃臉,為了替你報仇,我已經(jīng)讓那個挑撥離間的人也傷了臉,這樣你開心了嗎?”
她心里一驚,夏楚人都這么瘋狂的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因為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除掉我,夏楚不比你們中原,公主也可以繼承王位,她以為她是漁翁,其實在我眼里她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不高,如此兩日后的婚禮照常舉行,你就安心待嫁吧?!闭f完他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紫燕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fā),原來真的是重蹈覆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離不開他。
心里憋悶她摔了桌子上的琉璃壺,立馬有侍女來打掃然后重新?lián)Q上一個新的銀壺然后退下,一句話不敢多說因為她們知道這個姑娘對殿下來說很重要,僅僅一個琉璃壺是比不上的,姑娘高興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