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著傳話的人來到前院,宋夫人在和觀長告別,江舟還有其他的事要找觀長便讓他們先行自己隨后趕上。
江舟向他行了禮,說道:“觀長,多日未見身體可好?”
觀長一身藍(lán)衣長袍,黑色的長發(fā)高高束起,用手摸著黑色長胡子,說道:“你若不來氣我身體當(dāng)然好了?!?p> “觀長這話說的未免讓人傷心了,但我還是會再來的?!?p> 觀長問道“今日為何陪這位夫人?許了你好處?”
江舟斜了他一眼,無語地說道:“我是受夫人邀請才來的,要不然你以為我愿意爬這高山?。俊?p> “我還以為你是因那位公子才來的,你們倆緣分可不淺啊。”
江舟笑而不語。
觀長繼續(xù)說道:“快去吧,秋天再來,滿山的野果等著你。”
“那便告辭了?!苯巯蛩辛斯笆侄Y,就下山去了。
宋夫人在馬車外等著她,見她來了說了幾句話才上了馬車。
又是半柱香的時間,終于是到了所謂的別院,馬車一前一后的停著,秋環(huán)扶著她下了馬車,江舟站在石板路上環(huán)顧四周,兩旁種著高大的樹木,應(yīng)該說不像是種的而是原本就生長在這里的,跟著宋夫人她們往前走去只見門匾上寫著靜蓮閣,大門是暗紅色的,門口還有一對蓮花狀的小石墩子。
靜蓮閣里的嬤嬤和仆人接到通知說主人家要來,便早早地準(zhǔn)備好了一切,等她們從太乙觀下來前站在門前迎接。
靜蓮閣的總管上前說道:“夫人,午膳已備好,還請移步側(cè)廳?!?p> 宋夫人回應(yīng)了她,又對著江舟說:“江姑娘,來。”
江舟應(yīng)聲走到她的身旁,只見她牽起自己的手微笑著說:“江姑娘是第一次來靜蓮閣,我?guī)氵M(jìn)去?!?p> 別院的人除了林玉宣就沒見過自家夫人帶著哪位年輕姑娘來過,可這么親熱倒是頭一次見,莫非這姑娘以后要入宋家門?
側(cè)廳里,三位主子坐畢,小丫鬟們端著菜魚貫而入,江舟看了看有好幾道菜都是她喜歡的,不由得暗暗竊喜,總算要吃飯了她早就餓了。
可為了禮數(shù)她也只能小口小口的吃,宋夫人見狀問道:“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江舟放下筷子回答道:“夫人說笑了,這菜鮮美可口,豈能不合胃口?”
“那江姑娘為何這么小口的吃?我們宋家雖是大戶人家,可從不浪費吃食,所以江姑娘也不要拘束了,隨心所欲些吧?!?p> 這可把宋皬嚇了一跳,平常最注重禮數(shù)的母親竟讓她在吃飯時隨心所欲?那他小時候的罵豈不是白挨了嗎?
江舟見勢隨即一口吃掉了碗里的菜,宋夫人笑著又給她夾了不少菜,還勸著多吃些。
一頓飯下來,江舟覺得已經(jīng)頂?shù)缴ぷ友哿?,連一口茶都喝不下去了。
她帶著秋環(huán)在后院來來回回走了三圈才舒服了些,“這宋夫人竟如此熱情?!?p> “姑娘若是還不舒服,不如我給您取些消食得來?!?p> “別別別,我第一次來這兒就吃撐了,傳出去多丟人,我再走走就好了?!?p> 兩人又繞到了荷花池,就看見三四個人圍在那兒說著話,江舟來了興趣就讓秋環(huán)和她一起躲在暗處聽她們再說些什么。
一年輕女子問道;“云嬤嬤,你說那姑娘是什么身份?。俊?p> 另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說道:“肯定是非富即貴的,要不然怎么能跟在夫人身邊?!?p> 另一個小廝猜測:“我倒覺得有可能是宋府的親戚吧?!?p> 那個云嬤嬤說道:“也有可能是窮親戚攀上來的,你們看她那個樣子大大咧咧的,哪像大家閨秀???”
其他三人恍然大悟的樣子。
云嬤嬤繼續(xù)說道:“依我看估計還認(rèn)了夫人當(dāng)干娘了,好來沾一沾宋府的貴氣,這種人啊我見多了,夫人只有一個兒子,來了個干女兒可不得好好照顧一下,過兩天新鮮勁過了也就過了,所以現(xiàn)在對那個女人好些,等新鮮勁過了我們那也不用盡心伺候她。”
“咳”一聲咳嗽嚇的她們都閉住了嘴,只見華兒姑姑從另一隱蔽處走了出來,說:“青天白日的你們竟敢隨意議論主子,那位姑娘是夫人請的貴客,再敢說三道四小心傳到夫人耳朵里一個個的都給你們發(fā)買了。”
“不敢不敢,以后再也不敢了,華兒姑姑我們一定恪盡職守,不敢再隨意說主子們的事了?!?p> 華兒對著云嬤嬤嚴(yán)肅的說道:“云嬤嬤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別忘了你是怎么來到這靜蓮閣的,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說的壞話,我立即稟告夫人把你給發(fā)賣了,記住了嗎?”
“是是是,老婆子記住了,絕不會再有下次了?!痹茓邒哳濐澪∥〉恼f完,一溜煙就跑了。
角落里,秋環(huán)說道:“姑娘我怎么覺得宋府的人對您太好了,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們在圖什么?”
“不知道,別怕,我們什么都沒有也沒什么好圖的?!?p> 戲看完了,主仆二人也離開了。
回到院子里,就看見宋皬在樹蔭底下等著她,江舟讓秋環(huán)離開她自己上前去:“宋大人來找我是有何事?”
“無事就不能來嗎?你是客人,身為主人家來盡盡地主之誼,陪你聊天?!?p> 江舟笑了“正好這個石桌在樹蔭下,在這兒聊天再好不過了,那我先說,聽說林姑娘去了云州?”
“是的,她受了驚嚇一直沒有好轉(zhuǎn),正好我家在云州又有宅基就去那兒休養(yǎng)了?!?p> 江舟了然,“云州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確實是個好地方。”
宋皬卻突轉(zhuǎn)話題:“前幾日柳府門前鬧了丑聞你可知曉?”
“此事人盡皆知,我又怎么能不知呢?”
“是你所為?”
江舟不想騙他但也不想承認(rèn)。
“江姑娘不用有所顧慮,我這是憑空猜測是我思慮不周,勿怪罪。”
“若我一定要追究呢?”
“姑娘想怎么責(zé)罰?”
江舟想到了哥哥說的,他彈的一手好琴,“我想聽彈琴?!?p> “好!”
宋皬命人去書房取琴來,小半柱香的時間,小廝抱來一把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江舟一眼認(rèn)出這是繞梁啊,這可是上古名琴啊,江舟看著眼睛都睜大了,不可思議的問道“傳聞此琴不是被砸碎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
他扶好琴解釋道:“它之前有位主人是掌權(quán)的君王,差點因它斷送了江山,可就算如此那君王是位琴癡,又怎么會隨意毀了它,至于它怎么會在這兒我也不清楚,從我小時候它就擺在靜蓮閣,我祖父和我父親從未向我說過它是怎么來的。”
說完,宋皬調(diào)試了一下音弦,而后便彈起了曲子。
是一首流水。
雖說江舟不甚懂音律,但她聽著琴聲也能想象瀑布沖擊而下,落入水池后變的平穩(wěn),不斷地往前流去,再然后水道變窄又變成了涓涓細(xì)流,漫入嵐岫,潺潺切切。
江舟趴在桌子上心緒逐漸寧靜下來,越來越困最后還是沉睡過去了。
夢里她翻過一座山,站在山頂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瀑布,嘩嘩的流水聲,還有太陽照射過去顯現(xiàn)的彩虹,一切都顯的那么真實。
宋皬一曲彈完,抬頭就看見了她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笑著輕搖了搖頭,又見一只蜜蜂在她的頭頂飛來飛去,他伸手趕走了它。
聽琴聲停了,秋環(huán)來到院子里想給兩人添茶或者看看宋大人有沒有離開,她也好收拾收拾,卻看見自家姑娘正睡的香呢,她只能默默的退回了。
宋皬見她沒有醒的跡象就讓木山把繞梁放回去再拿本書來。
江舟睡了一個時辰,宋皬就坐著陪了她一個時辰。
江舟是翻身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才醒過來的,她睡眼朦朧的望著眼前的景色,好像有些陌生。
宋皬放下書趕緊過來攙扶她,“怎么樣,摔疼了?怎么會摔地上呢,快起來?!?p> 江舟此刻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著他的手站起來,眼珠子轉(zhuǎn)了兩圈才想起來這是宋府的別院,眼前人是宋家公子宋皬。
她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知?!?p> “你怎么不叫醒我?”
宋皬被她說笑了:“之前是你要聽琴,聽了一半自己卻睡著了,你可不是個好聽眾啊?!闭f著還給她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江舟有些尷尬的接過茶,試圖解釋:“我覺得你彈的很好,這琴聲都延伸到我的夢里了。”
他笑問:“是嗎?”
“是,當(dāng)然是,不虧是繞梁,那句話怎么說的,繞梁三日不絕于耳啊?!?p> 宋皬笑著說“行了,別夸了,既然你也醒了,我就先走了,陪你坐了那么久我也累了。”
“真是辛苦宋大人了您慢走。”
目送他離開后,江舟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喊了一聲秋環(huán)。
秋環(huán)習(xí)武之人聽力極佳,立馬就趕過來了,“姑娘有何吩咐?”
“你知道我睡著了嗎?”
“知道,從宋公子彈完曲子我就出來看過一眼,可我也不敢打擾就只能退下了。”
江舟甩了甩手臂說道:“麻了,給我按按?!?p> 秋環(huán)上前去,給她捏捏手臂敲敲背。
“我睡了多久?”
“估摸著有一個時辰吧?!?p> 江舟抬頭看了看天,現(xiàn)在果然是快傍晚了,這宋皬還真是坐的住,這么坐能不累嗎?
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等她們進(jìn)來院子里,江舟定睛一看是宋夫人身邊的華兒,身后還跟著一個捧著托盤的丫鬟,江舟向她行禮。
華兒哪里敢受她的禮:“不敢不敢。”指著身后的托盤繼續(xù)說道:“這是夫人讓我送過來的清涼蓮子羹,蓮子還是今日新摘的呢,趁著涼姑娘趕緊喝了也好解解暑。”
江舟道了謝就讓秋環(huán)接過托盤,華兒辦好了差事也就帶著那個小丫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