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天監(jiān)里所有官員聚集一起共同商討天狼星的事,你爭一句,我論一句好不熱鬧。
“只是微光根本不用過于在乎?!?p>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豈能因微弱而不在意呢?”
“若事事都如此探究,你我豈不是如杞人憂天了,再拿這點小事說給皇上聽,皇上日日要忙家國大事,哪有功夫搭理你。”
“你,你這個目光短淺的匹夫,那可是天狼星,就算是微光也得引起重視!”
“……”
“……”
爭論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沒有結(jié)論,監(jiān)正拍板讓他們安靜,又問江舟有何想法。
江舟起身向他拱手,繼而說道:“稟大人,下官一時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的不對,還需繼續(xù)觀察和推演才能得知?!?p> “你聽聽,江掌故都說了沒有大的不對,既然這樣就先不用上報才是?!?p> 江舟不想成為話題的中心,便出言阻攔道:“哎,少監(jiān)大人,我只是說了沒有大問題,不代表會不會有小問題,至于上不上報的還得聽監(jiān)正大人的?!?p> 這時一群人才看向監(jiān)正,請他定奪。
監(jiān)正環(huán)視了一圈底下坐著的兩排人,最后又將目光定在江舟身上。
江舟感覺監(jiān)正在對著自己笑,那笑容讓她不禁想到這天底下怎么沒有隱身術(shù)呢。
“江掌故,既如此明日你就隨我入宮面見圣上吧?!?p> 其他人一聽都松了一口氣。
江舟滿臉的被強人所難的表情,說道:“監(jiān)正大人,下官最近要徹夜觀察星宿變化恐無法離開,不如讓兩位少監(jiān)大人同去吧?!?p> 左少監(jiān)立即反駁“哎,江掌故,這不好吧,此事關(guān)系國家,豈能兒戲,你日夜觀察天狼星對其深入了解,還是你去吧,至于星宿的軌跡,我會替你記錄的?!?p> 右少監(jiān)也附和:“對對對,我們可以替你記錄,江掌故還是不要推托了。”
江舟正欲反駁,監(jiān)正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靜:“此事關(guān)系重大,本官就此定奪了,莫要再論,散了吧?!?p> 江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左少監(jiān)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江掌故不必如此憂愁,當今皇上是明君,只要如實回答,皇上不會為難你的?!?p> 江舟拍開他的手懶得理他。
皇上是明君不錯,但每次覲見都會出差錯,因為皇上氣場太大了,見著他那鋪面而來的威嚴感,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幾乎次次冷汗都會濕了里衣。
第二日監(jiān)正帶著江舟入宮,先由監(jiān)正說明了天狼星的事,后讓江舟做了補充和解釋,江舟開始還緊張結(jié)巴,說著說著來勁了,越說越流暢,把二十八星宿的運行說了個遍,還是監(jiān)正出言阻攔才停了下來。
江舟自知多言,便低著頭不語了。
“為何不說了?”皇上問道。
江舟以為皇上怪罪嚇得趕緊跪下來請罪了。
皇上大笑了一聲,讓她起身:“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們司天監(jiān)的人見了朕各個都是謹小慎微的,朕會吃人不成?”
“沒有沒有,皇上英明神武,是微臣們膽小了。”江舟說道。
皇上見她緊張就扯開了話題:“你師傅自過完年后離開長安已有月余,可有說何時回來?”
“微臣沒有收到家?guī)煹男偶先思抑辉陔x開時說過,此去可能一年之久,若有急事才會托人帶信?!?p> 皇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后抬手就讓他們離開了。
出了承乾殿,江舟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微汗,這時宋皬遞過一塊絲綢帕子。
江舟道了謝就收下了,監(jiān)正見他們有話說便先行離開了。
宋皬開門見山的說道:“皇上有意和南詔和親?!?p> “南詔?”江舟頓時覺得此事絕非偶然,剛推算出有異常便有和親意向未免太巧了,她問到:“是娶還是嫁?”
“照皇上的意思是南詔的公主過來和豫朝皇子結(jié)親?!?p> “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南詔與豫朝結(jié)親像是歷來的約定,畢竟若是光憑商貿(mào)之間的往來是遠遠不夠的,那你覺得皇上會把公主嫁給那個皇子?”江舟問道。
“我不喜歡揣測圣意,一切讓皇上決定就好。”
江舟笑他像狐貍一樣狡猾,明明心里有想法也不會輕易說出來,“宋大人不愿意說,我也不強人所難,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宋皬知曉她進宮面圣就在此等了她一個時辰,見她已調(diào)整心態(tài)便放心了,只是他還是想知道那日她為何那般失魂落魄。這好奇心吶!
出宮后先換了一套衣裳接著帶秋環(huán)去了顯國公府,國公夫人讓人去司天監(jiān)請的她,說是讓她務必去一趟。
江舟暫時猜不出此番目的,到了國公府,國公夫人只留她一人在屋內(nèi)說話。
國公夫人穿著白色綢制里衣靠在床沿與她說話,這和上次在舅舅府邸見到的衣著華麗,雍容華貴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只聽她說道:“這次多虧了趙女醫(yī),我原是備了厚禮想送去國師府道謝,但趙姑娘百般推辭,說是醫(yī)者分內(nèi)之事,可也是她盡心盡力了,要不然我哪能好的那么快呢?!?p> 江舟笑著說:“我?guī)熃阌泄?,三公子也是有功勞的,萬象寺一百零八階,三跪九拜的上去,肯定是他的孝心打動了上天?!?p> 國公夫人醒來聽說這件事心里很欣慰,直感沒白疼這個孩子:“其實我知道宣兒本性善良,只是被我們寵壞了,這次我聽說他養(yǎng)了外室,一時氣急攻心了,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晚上,一直在想這么多年是不是我做錯了,才讓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幸好他迷途知返了,今日我請江掌故來就是為了這外室之事?!?p> 江舟疑惑了,那外室和她有什么干系了?
“我思來想去,此事交代給誰我都不放心,就想請江掌故幫幫忙去見見那姑娘,替我打發(fā)了她,她要多少銀兩都可以,那也是個苦命人,我也不想與她多為難了,還請江掌故應允?!眹蛉搜赞o誠懇。
江舟卻有些為難的說道:“若那姑娘是真心喜歡三公子的呢,我這貿(mào)然前去不是惹人閑話?”
國公夫人有些激動的說道:“不行!她若是良家女子,迎進門我也認了,可她畢竟是風塵女子,我不能讓人看我國公府的笑話,絕不能!”
“好好好,夫人莫急,此事也不是無解,若那女子不聽勸執(zhí)意癡纏,也只能動手段了,罷了,看在三公子如此孝順的份上,我替夫人走一躺吧?!苯蹌裎康?。
國公夫人直起身向她道謝。
江舟趁著還早就按著國公夫人給的地址準備去看看那外室。
她四處尋找終于找到那小院子,白墻黑瓦,道有南方韻味了,而且地處幽靜,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有幾個婦人正在浣衣。
江舟讓秋環(huán)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挽著發(fā)的姑娘,面容清秀,雖未施粉黛但更有種清水出芙蓉的感覺。
“二位找誰?”那姑娘問道。
秋環(huán)不便作答就走到江舟后身,面對漂亮姑娘,江舟向來有耐心,“我找茉傾姑娘,她可在?”
“我就是,不知你們找我何事?”
茉傾說話溫柔,又輕聲細語的,完全看不出風塵女子的影子,江舟突然有點明白那三公子為何會為她一擲千金了。
“我不想和姑娘繞彎子,今日前來是受人所托,茉傾姑娘可能猜到是誰?”
茉傾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她當然能猜到,既然人家給她面子,她也不能差了禮數(shù),便笑著說:“外面說話不方便,二位請進?!?p> 院子不大,可處處透著雅致,這個時節(jié)茉莉花開的正好,滿院子的飄香,看得出是主家精心打理過的。
茉傾請她在院子的石凳上坐著,正好桌上的那壺水也開了,泡的也是茉莉花茶。
茉傾先說道:“姑娘此次來是以什么身份勸說我的呢?”
“看客?!苯鄞蠓匠姓J道。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我還以為姑娘也是三公子的傾慕者,或者未過門的妻子呢?!?p> 江舟有些嫌棄的說道:“我向來不會喜歡多情之人,姑娘也是聰明人,我就直說了,姑娘是否愿意離開長安?”
茉傾沒有回答,只是替她又添了點茶水。
“姑娘大可不必擔憂往后的事,自有人替你安排,只要姑娘再不與他見面即可?!?p> “呵~”茉傾笑了一下“與他在一起我就不用擔心往后事了,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以前,我都是受人唾棄的,現(xiàn)在至少過得安寧,我覺得很好?!?p> “那是因為他現(xiàn)在未娶妻,若以后有了家室你還能像現(xiàn)在一樣安寧嗎?”
“姑娘不必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我愿意離開,是他不愿意放了我?!避詢A說話一直不緊不慢的,倒是讓人急不起來。
這倒是把江舟搞糊涂了,這虐戀情深的是幾個意思了。
見她不信,茉傾繼續(xù)說道:“我向他提過要離開,可每次說道這事,他就閉口不談,我的身契還在他手上,我又能到哪里去?”
南皓宣這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他一擲千金難道不是為博美人一笑嗎,這搞得那么專情干什么?
江舟問道:“若我能為你拿到賣身契,你會離開嗎?”
“當然,天高任鳥飛,若能過普通人的生活,我豈能愿意當一只金絲雀?!?p> 江舟沒想到她這么好說話,得了她的承諾就帶著秋環(huán)離開了,此人不能多交流,魅惑太大,明明自己心里不是這么想的,可看著她說話,會不由自主的替她著想,為她說話,也不枉南皓宣栽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