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陳氏本想留江舟與她同寢,可江舟堅持要回國師府,陳氏拗不過她只能同她說了幾句體己話,便讓江懷舲送她回去了。
兄妹二人一道走路回國師府,由陳府的小廝牽著馬在后頭跟著。
大豫朝沒有宵禁,所以街上的行人還不少。
“我在云州便聽說今年的新科狀元是宋府的郎君,宋皬?”江懷舲突然問道。
“哥哥也聽說他了?那這宋大人的名聲還真是遠(yuǎn)近聞名啊。”
江懷舲解釋道:“我與他應(yīng)該見過,前些年我外出求學(xué)時,在北方見過他,他自稱宋以川,后來我才知道他叫宋皬,是當(dāng)時宰相的嫡孫,算來我與他已多年未見了?!?p> “竟然還有這段緣分,只是我覺得他這人有點(diǎn)呆板,說話做事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我與他見面交談時總感覺別扭得慌,這人啊太君子了?!?p> “是嗎?”江懷舲輕輕皺眉說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嗎?我記得他以前侃侃而談,在求學(xué)時,他能與先生辯論,先生夸他是思路清晰,胸懷鴻鵠大志,將來必能學(xué)有所成,而且他精通音律,彈得一手好琴,我與他還有一位同生偶而出門游玩,我吹笛子他撫琴,另一位同生舞劍,我們還會一同逛清音坊,我并未覺得他是無趣呆板之人啊?!?p> 這一番話聽下來,江舟簡直不可置信,哥哥說的這人是宋皬嗎,難道這些天他是裝的?
“哥哥說的是宋皬嗎?”
“應(yīng)該是吧,還有你猜另一位同生是誰?”
江舟疑惑的看著他,問道“是誰?”
“徐若琮!”
江舟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了,這世間有這么巧的事嗎。
江舟試問道:“是那個與姐姐定了親的徐若琮,徐末亭?”
“那還能有誰?”
好吧,這確實太巧了,不僅哥哥認(rèn)識宋皬,連她的未來姐夫也認(rèn)識他,這樣巧的事,她只在戲臺上看過。
“不對啊,徐末亭不是習(xí)武之人嗎,他怎么也去游學(xué),我見他那副模樣瞧著也不像讀書人啊?!?p> 江懷舲不禁笑了起來:“他當(dāng)然不是讀書的料,他只是覺得徐伯父管他太嚴(yán)了,逃出來的,后來不是被抓回去了,打了四十大板就老實了,再也沒有出逃過?!?p> 要是這么說江舟覺得就講的通了,是她那未來姐夫能做出來的事。
回到國師府,趙絮還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搗鼓草藥,江舟就沒有打擾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哥哥說了關(guān)于宋皬的另一面,她居然對他感興趣了,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裝。
未時過后,江舟重新梳洗打扮了,天氣漸漸炎熱她準(zhǔn)備穿的單薄些,粉色上衣配青碧色齊胸襦裙,裙子上印著白色的花紋,一條橙色的披帛,小菊給她額間畫了個梅花型的花鈿,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江舟很滿意,她不經(jīng)常這樣裝扮過自己了,平時她穿官服多些,要么就是男裝方便外出,不過最重要的是太費(fèi)功夫了,她寧愿多睡會兒。
江舟今天帶著秋環(huán)出門,秋環(huán)會功夫也好隨身保護(hù)。
到了尚書府,一行人正準(zhǔn)備出門,看見國師府的馬車江沅和陳瀾英便與她同行了,江懷舲和陳蔚瞻騎馬同行,這五個同輩人準(zhǔn)備去游船。
“阿舟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那當(dāng)然了,出玩豈能邋遢,我自然是精心打扮的,不過你也漂亮?!?p> 陳瀾英最喜歡別人夸她漂亮了,一時便開心起來:“是嗎是嗎,你看我頭上這根簪子,是我前幾日新買的最新款,沅姐姐漂亮嗎?”
江沅笑著回答她:“漂亮,我們?yōu)懹⒆钇亮?。?p> 半柱香的時間到了游船的地方,初夏季節(jié)還不是很熱,湖邊微風(fēng)拂過,柳絮飄起,多少才子佳人在吟詩作對,不過這在江舟眼里是極無趣的事,一群人討論詩詞歌賦,不如討論長安城里什么飯館好吃來的有趣呢。
他們五人上了船,觀賞湖邊風(fēng)景,江舟和江沅在一旁說話,陳瀾英則在船上看見了相熟之人與之寒暄去了。
這條游船很大,上船的人大部分都是家境殷實之人,江舟也看到了幾個面熟的,但她懶得去打招呼。
但也有勤快的人,非要往眼前湊,比如現(xiàn)在這位,顯國公府的三公子。
只見他行了禮:“江掌故,平日見到都是一身官服,沒想到這換身行頭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啊,只是比不上你身邊這位姑娘。”
他又對著江沅笑著問道:“不知這位姑娘芳名啊,在下南皓宣,姑娘若不嫌棄叫我及喻就好?!?p> 南皓宣雖紈绔卻不傻,他可不敢明目張膽的調(diào)戲江舟,要不然讓他娘知道了,非得揍他不可。
江舟擋在江沅面前,說道:“真巧,在這遇到南三公子,這位是我親戚,已定親了,南三公子和她搭話怕是多有不便?!?p> 南皓宣不滿被她擋著后面的美人,可也不敢發(fā)作,只能陪笑著,伸著頭看向陳沅,“只是定親而已,大豫朝民風(fēng)開放,不至于連句話都不能說吧?!?p> “我要是說不能呢?”江舟向來喜歡逗他,因為這人在她眼里和東城那二傻子差不多只不過身份尊貴些而已。
“你,你……我好歹是國公府家的公子,你不能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吧。”
“我這不是怕三公子你被打嗎。”
南皓宣冷哼了一聲,“哼,長安城里誰敢打我?”
“云麾將軍?!?p> 南皓宣一聽立馬焉了氣,面目露出驚悚問道:“你是說徐若琮,她的未婚夫婿不會是那個徐瘋子?”
“是啊,三公子聰慧一猜便中,那想必三公子應(yīng)該認(rèn)識他吧?”江舟調(diào)侃道。
“呵呵,云麾將軍誰不認(rèn)識,少年將才,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這里先走?!迸R走時他還輕聲的交代江舟“別說今天看見過我?!比缓缶土镒吡?。
“哈哈哈,徐瘋子,這長安城里是這么稱呼他的嗎?”江沅掩著嘴笑著在她身后問道。
江舟兩手一攤,說道“沒辦法,他們倆是宿仇?!?p> “為什么?”
“當(dāng)初這位顯國公府三公子在街上調(diào)戲民女,被徐家小將軍撞見了,當(dāng)街就揍了他一頓,好像一個月沒下來床?!?p> 江沅面露驚訝,轉(zhuǎn)而又笑著問:“他如此行事,國公府的人能輕易放過他?”
“國公府的幾個后輩里他是最不成器的,此事只有國公夫人頗有微詞,聽說那國公爺要不是看在他傷勢過重的份上是要打斷他一條腿的?!?p> 陳江沅笑的不能自已了,心里想著:多年未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魯莽。
見她長久不語,還自顧笑起來。
江舟問道“阿姐,想什么呢?”
“沒,沒想什么,這長安城那兒都好,就是這湖景比上云州,過于生硬了些?!?p> “中原地區(qū)怎能和云州比,那細(xì)雨柔情的,讓人不由得都溫柔了下來?!?p> 江舟有時很懷念云州時,就會往城外的姻緣廟跑,那里綠樹蔥蔥風(fēng)吹過時會有沙沙的樹葉響,通往姻緣廟的青石梯光滑。下雨時云霧蒙蒙那廟就更顯得幽靜了,江舟若是恰巧在哪兒,就會回憶起在云州時的情景,倍加的思親。
到了晚上的燈市格外的熱鬧,叫賣的叫賣,表演的表演,江舟這一路買了不少吃的,秋環(huán)手上都快拿不下了。
“阿姐,快看,胸口碎大石,哇,好厲害?!?p> 江舟簡直放飛自我了,其他人還買了面具戴著,江舟嫌礙事就沒有戴。
這街上的人比肩接踵,來來往往,江舟往前走時不慎被人撞了一下,一時不穩(wěn)就要往前撲去,身邊的想要拉住她,但根本來不及了,江舟心想:慘了,這要摔個狗吃屎了。
幸而一位戴著紅色驅(qū)魔面具的男子扶住了他,江舟站穩(wěn)后向他道謝,面具下的男子看清她的面目后微微皺了一下眉,心想:竟然是她,她好像和平時不一樣了,更漂亮了。
兩廂相對,江舟看著他的眼睛那眼神好像面前這位認(rèn)識自己啊。
面具男前面的同伴喊了他一聲:“以川兄,愣著做什么,快到前面的蓬船上喝酒啊?!?p> 面具男向她行了禮便趕了上去。
江舟卻看著他的身影,剛才喊的是什么,以川?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兒聽過。
江懷舲見她沒跟上來,就獨(dú)自去找她了。
“阿舟,看什么呢?”
“我剛才好像看見熟人了,又好像看錯了?!?p> “可能是看錯了吧,走吧,她們在等我們呢。”
江舟跟上他,可心里還是在想,以川,真的好耳熟啊,在哪兒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