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只覺得自己的意念越來越虛幻,眼前的刀疤男的影像,也越來越模糊。
唯一的感覺,便是那血,是咸咸的。
刀疤男獰笑一聲,左手沒命的催加力道,至于漸漸麻木的右手,則已經(jīng)根本不理會了。
也許是看陳平不濟(jì)了,也許是自己太累了,刀疤男還特意調(diào)整了下身子,雙腿死死壓住陳平的前xiong,不再理會陳平那已經(jīng)難以動彈的雙手。
“嗚......”陳平發(fā)出低沉的空洞的聲音。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暗暗呼喚他:不能就這樣認(rèn)命!
陳平機(jī)械的抬起了左手,動作又慢、力氣也軟綿綿的。
直到,估摸著快要抵到刀疤男右臂的時候。
陳平拼盡最后的氣力,左手用力一搗。
“啊......”
刀疤男發(fā)出一聲慘叫,扼住陳平的左手,也下意識的抽搐了下。
卻是陳平的左手,戳中了刀疤男右手?jǐn)嗵帯?p> 陳平一把咬破自己的嘴唇,頓時神智清明,猛地掙扎著起來。
刀疤男猝不及防,當(dāng)即被掀翻在地。
好像渾身到處長了眼睛似的,陳平才一跳起來,右手便順手抄起了一側(cè)的樸刀。
這是刀疤男剛才丟棄的樸刀。
“去死吧!”陳平低吼一聲,一刀朝刀疤男的臉部劈去。
“嗚......”刀疤男慘呼一聲,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從他眼前噴濺而出,又迅速回落下來。
感受到臉上好像被一陣血雨淋澆了似的,想要繼續(xù)感受一下,頭卻一偏,徹底的咽了氣。
陳平握緊樸刀,朝一側(cè)看去。
呂杰正與那獨(dú)眼漢陷入苦戰(zhàn)。
畢竟,呂杰之前已經(jīng)負(fù)傷在身。
陳平吐了口血水,合身撲了上去。
噗的一聲,樸刀從獨(dú)眼漢后心穿過。
獨(dú)眼漢舉起的刀,立即凝滯在了半空,一張粗糙的臉,緩緩轉(zhuǎn)了過來。
陳平猛地抽回樸刀,右腳抬起,朝獨(dú)眼漢的后腰狠狠地踹去。
獨(dú)眼漢悶哼一聲,撲倒在了地上。
呂杰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平,一言不發(fā),又朝一側(cè)撲了過去。
陳平當(dāng)即隨身趕上,與呂杰并肩而戰(zhàn)。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嘍啰,匯聚在了陳平、呂杰跟前。
這些,都是當(dāng)初桃花山的嘍啰。
他們身上,基本都掛了彩。
每個人的臉上、衣服上,都是斑斑血水。
相比桃花山的嘍啰,原孔家村的村民在如此慘烈的搏殺場景下,更是手足無措。
孔二愣原本是孔家村的村民,剛剛來白虎山?jīng)]多久,雖然平時訓(xùn)練的時候極其刻苦,但這還是頭一次參加實(shí)戰(zhàn),立即被這慘烈的場景嚇破了膽。
戰(zhàn)端一開,孔二愣便硬著頭皮沖入了戰(zhàn)團(tuán)。
但當(dāng)慘呼接連響徹在耳邊的時候,孔二愣頓時就懵了,拿著一把樸刀,機(jī)械的揮舞了兩下。
很快,迎面一個黝黑的漢子沖了過來。
望著那黝黑漢子的猙獰面孔,孔二愣頓時大腦死機(jī),連帶著手中刀也停滯了下來。
兩人兵器相交,孔二愣手中刀立即脫手。
黝黑漢子上前一步,孔二愣向后一退,卻被腳底的尸體一絆,當(dāng)即朝后倒去。
黝黑漢子揮刀便朝孔二愣劈落。
孔二愣嚇得都麻木了,正要閉目等死。
猛然間,卻聽見一陣猛烈的兵器撞擊聲。
蔣輝從一側(cè)搶出,一刀架開黝黑漢子,左手順手將孔二愣拉了起來。
“殺呀!”蔣輝吼了一聲,與黝黑漢子戰(zhàn)作一團(tuán)。
孔二愣則是呆呆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的看著眼前血肉橫飛的場景。
那紛雜混亂的喊殺聲,拼命的往他的耳朵里鉆,把他的腦子搞得幾乎要炸裂。
孔二愣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
忽然,孔二愣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揪了一下,條件反射似的驚呼一聲。
卻是一個額頭上有塊青色印記的漢子,從背后朝蔣輝猛砍了一刀。
蔣輝正與那黝黑漢子斗得難解難分,猛然間覺察到身后異樣,本能的閃避了一下,卻覺得左肩劇痛入骨,身后那青臉漢一刀正好劈中了蔣輝的左肩。
這一刀來勢好猛,蔣輝分明感到,刀刃幾乎已經(jīng)與自己的骨頭碰撞在了一起。
劇痛入骨之下,蔣輝的左肩血流如注,整個身子也矮了下去。
回頭一看,青臉漢陰沉沉獰笑一聲,轉(zhuǎn)動著刀,又是橫切過來。
幾乎同時,正面黝黑漢子也揮刀迎面劈過。
生死關(guān)頭,蔣輝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潛力,猛然大喝一聲,身子原地滾了一滾。
黝黑漢子、青臉漢兩刀齊出,朝蔣輝身上亂砍。
蔣輝快速翻滾,堪堪避開。
黝黑漢子、青臉漢不依不饒,如影隨至,再次揮刀砍落。
蔣輝堪堪躲過一刀,但青臉漢那刀卻躲不過去了,順手舉起手中刀,硬生生架住。
兩人樸刀碰撞在一起,青臉漢居高臨下,惡狠狠的壓迫下來。
瞬間,蔣輝一張臉漲的通紅,死命撐著,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出。
黝黑漢子見狀,揮刀從另一側(cè)劈來。
蔣輝遇險的整個過程很短,孔二愣自始至終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看著蔣輝一步一步被逼入險境,孔二愣的腦海里也不禁浮現(xiàn)起往日的情景來。
他雖然也姓孔,不過卻是貧苦出身,與孔明、孔亮八竿子扯不到關(guān)系。
家里除了一間四處漏風(fēng)的茅草屋外,別無他物。
這些年來,主要靠給孔家兄弟干些零活為生。
平時,別說肉了,連飯都吃不飽。
加之他身材較為瘦弱,常常受到村里人的欺負(fù)。
倒是蔣輝看他可憐,好幾次替他出頭打抱不平。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有一次自己因?yàn)檎f話不小心,沖撞了孔家二郎,挨了一頓皮鞭。
第二天,孔家兄弟在家里招待客人,孔二郎讓孔二愣把一壇珍藏多年的好酒取來。
孔二愣本來就傷勢未愈,又過度緊張,在搬酒的時候,一個不慎,竟然將那一壇酒打了。
瞬間,孔二愣就有想死的沖動。
這一幕,剛好被蔣輝看見。
蔣輝吩咐孔二愣不必聲張,主動到孔亮那里承擔(dān)了過失。
果然,孔亮暴怒之下,狠狠地抽打了蔣輝一頓,要不是眾人紛紛求情,蔣輝當(dāng)時就肯定被活活打死了。
孔亮發(fā)xie完后,孔二愣將蔣輝背回了家,蔣輝足足在床上趴了半個月,才勉強(qiáng)下地。
想到這些過往,想到這些年來蔣輝的好處,如今眼睜睜看著蔣輝命懸一線,孔二愣忽然暴吼一聲:“入你niang的!”握著手中刀,撲了過去。
噗的一聲。
黝黑漢子只覺得后心劇痛,手中刀也瞬間停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