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濤忙道：“衙內(nèi)，法不容情，白勝罪過滔天，正應(yīng)殺一儆百，不可輕?。 ?p> 梁瑋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何清。
何清忙不迭的說：“衙內(nèi)，依小的看，白勝固然參與劫奪生辰綱一案，但卻不是主犯。一切罪過，應(yīng)該等到將那晁蓋等人緝拿歸案，再行定奪。”
梁瑋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合我意。”
這就是有意饒白日鼠一條賤命了？宋黎等人相互看了看。
梁瑋走到白勝跟前，望著白勝，徐徐問道：“現(xiàn)在，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白勝“嗨”了一聲，重重垂下了頭：“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那一天，保正哥哥......”
梁瑋目光一緊，白勝打了個寒顫，忙不迭的改口：“那晁蓋派人傳小的見面，我們是在黃泥岡下的一處山坳里見的面。晁蓋早已在樹蔭下預(yù)備好了吃食，小的一到那里，看見一共有六七個人，但小的只認(rèn)識晁蓋。晁蓋看見小的來了，就過來拉著小的坐在他旁邊，那些人都圍在我們兩個周圍。小的算什么身份，晁蓋竟然如此看重小的，小的感到很是榮幸，頓時覺得，便是把這條命賣給晁蓋，也是值得的。”
宋黎等人聽了，暗暗搖頭，就你這么猥瑣的，要不是那晁蓋有亟需你的地方，豈會如此看重你？虧你還大言不慚要把命賣給晁蓋呢，渾身上下還沒過鐵呢，就老老實(shí)實(shí)一股腦都交代了，這也叫講義氣？
白勝卻接著交代：“小的坐下以后，晁蓋也沒說什么，就是招呼小的喝酒。喝了三碗酒后，小的忍不住問晁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做的？晁蓋放下酒碗，死死的盯著小的問：現(xiàn)在天上砸下來一張金餡餅，問小的敢不敢撿。小的不假思索的回答當(dāng)然敢撿！晁蓋又緊盯著問小的：要是冒著殺頭的危險呢？小的說我爛命一條，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還怕殺頭？”
“晁蓋非常高興，狠狠地握住小的手說：‘好兄弟，做哥哥的果然沒看錯你！’小的便小心翼翼的問是什么金餡餅？晁蓋跟小的說：‘馬上就要到六月了，算起來，大名府梁中書給蔡太師的生辰綱也快該上路了，咱們?nèi)グ焉骄V給劫了！’小的聽了嚇了一跳，忍不住跳了起來，卻被兩邊的兩個漢子給牢牢按了回去”
“晁蓋的臉色顯得有些嚇人，死死的瞪著小的。跟他一起來的那幾個漢子，尤其是一個鬢邊有個朱砂記、朱砂記上還有一撮毛的人，還有腮邊有黃胡子的那個人干脆將樸刀從地上抓了起來，還沒等小的反應(yīng)過來，樸刀就狠狠地插在了地上?！?p> “晁蓋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小的。小的嚇得夠嗆，趕忙解釋說：‘保正哥哥，生辰綱非同小可，哪能輕易去劫奪？更何況，去年已經(jīng)被人劫奪一次了，當(dāng)時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今年那梁中書肯定嚴(yán)加防范，說不定會派大軍來押送呢，就憑咱們這七八個人，如何劫奪？’沒等晁蓋說話，旁邊那個書生笑著說：‘白兄弟不必?fù)?dān)心，那梁中書不過派了十來人押送生辰綱，我已安排好了圈套，到時候只需要白兄弟配合，不費(fèi)吹灰之力，即可將那生辰綱劫奪到手。’”
“小的看著那書生，感覺他在吹牛。這時候，晁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跟小的介紹，說這位吳用先生，雖然在村子里教書，但比諸葛亮還厲害。小的半信半疑。吳用便笑著跟小的說，到時候只需要小的準(zhǔn)備好酒，時辰一到，挑上黃泥岡去賣，就可大功告成?！?p> “小的聽了也明白過來，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先生一定是讓我在酒里預(yù)先下好蒙汗藥，只需要把酒賣給他們，他們喝了酒暈了過去，生辰綱還不都是我們的？’哪知，吳用卻搖了搖頭說：‘哪有這么簡單？那個押送生辰綱的，叫做什么青面獸楊志，也是個常在江湖上跑的，這么拙劣的手段，豈能瞞得過他？’”
話說到這里，宋黎等人不由得漸漸變色，都不由自主地望了梁瑋一眼。
當(dāng)初生辰綱被劫以后，那老都管來首告的時候，可是說的明明白白，那青面獸楊志與強(qiáng)賊串通一氣，共謀劫走了生辰綱。如今聽這白日鼠白勝供述，楊志分明是清白的。
如果白日鼠白勝說的都是真的話，那老都管究竟是故意撒謊，還是主觀臆斷？
梁瑋卻不動聲色，繼續(xù)聽那白勝供述。
“小的聽了吳用的話后，便滿臉不解的問他：‘那先生看，咱們該怎么做？’吳用哈哈一笑，吩咐我說：‘蒙汗藥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管挑著酒上來賣就行。到時候，咱們隨機(jī)應(yīng)變，你只管看我們的眼色行事就行了。’小的也不敢多問，老老實(shí)實(shí)坐在那里，喝了一會酒，等到晁蓋說今天就這樣吧，跟小的約好到時候會派人來給小的傳遞消息，小的就回家了?！?p> “小的回到家里，越想越是緊張，總感覺事關(guān)重大，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是千刀萬剮的下場。但是那晁蓋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在咱們鄆城縣，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小的怕要是這時候我退縮了，晁蓋惱羞成怒之下，會真的來殺我全家，因此只好悶不做聲，只偷偷求菩薩保佑，那梁中書的生辰綱別走我們濟(jì)州的地界，到時候小的就不用那么為難了。”
梁瑋聽了陣陣鄙視，就你能有這覺悟？還不是想推脫罪責(zé)，給自己落一個被脅從的罪過？
“接著說！”梁瑋沉聲喝道。
白勝忙接著說：“等到六月初三那天晚上，小的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忽然聽見外面的門上，傳來了咚咚咚的三聲響。小的立即驚覺過來，趴在床上仔細(xì)聽了聽，聽見敲門聲又變成了咚咚的兩聲輕響。小的趕緊下地，悄悄打開房門，卻見院子里空無一人?！?p> “這敲門聲，是那天晁蓋告訴我的暗號，小的一旦聽見了這敲門聲，第二天中午就要按照原來商量好的計(jì)劃，挑著酒上黃泥岡去賣。”
“小的聽了之后，就坐在院子里，猶豫了一晚上，當(dāng)時真的很想招呼婆娘，連夜趕緊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徹底遠(yuǎn)離了這場是非。但一想到那晁蓋在江湖上名聲那么響，到處都有朋友，小的還是沒敢跑?！?
稻谷謀
并不是筆者水字?jǐn)?shù)，筆者反復(fù)權(quán)衡了很久，覺得要是直接跳過以白勝的口吻口述智取生辰綱這段，會讓情節(jié)很突兀很不連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