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fā)女孩名叫趙一一,乃是一名現(xiàn)役的軍人,做事干練直接,從不喜歡拐彎抹角。聽完鄭逸的一番話,心里邊微微有些訝異,作為一名軍人行事從不拖泥帶水,客氣的話語她不懂得,也不屑去學習,與人交往自然不喜歡拐彎抹角。
今日鄭逸能力足夠她就聘請鄭逸幫忙,如果能力不足立馬尋求別人幫忙。這就是趙一一心里邊直接的想法。
吉普車的速度很快,沿著城區(qū)的街道疾馳,目的地是軍區(qū)大院,越靠近郊區(qū)位置,兩邊的樹木愈加茂盛,已經(jīng)臨近秋末,樹葉凋零掉落,滿地的紅黃的樹葉,就像是一灘灘著了火的湖水,波光粼粼閃爍漣漪。
車子很快達到軍區(qū)大院,一道巨大的鐵閘門緩緩開啟,大門邊站著兩位手持槍械傲然肅立的守衛(wèi)兵,象征性察看趙一一的證件,對著吉普車行了一個軍禮,鐵閘門緩緩開啟,吉普車轟的一聲油門,向著里邊開了進去。
剛剛進入軍區(qū)大院,鄭逸目光微凜,遠處一排排身著軍裝,身姿魁梧,相貌剛毅,猶如冷面黑煞的士兵,立正稍息,看到吉普車向著這邊開過來,立馬挺直了腰桿,望著吉普車方向嚴肅行了一個立正軍禮。
對于軍營的風格,鄭逸多少了解一些,士兵見到長官一定要立正軍禮。他偷偷看了一眼正認真開著車的趙一一,顯然這女孩的身份不簡單。
秋日的威風透過車窗的縫隙吹了進來,趙一一黑色的短發(fā)猶如柳絮起起伏伏,脖頸上的傷疤若隱若現(xiàn),剛開始有些猙獰,現(xiàn)在卻是多了幾分隱約的美感。
或許就是所謂的破碎的美。
這讓鄭逸想起看過的一本書,“如果美真真切切地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總會有更美的事物勝過它,可一旦美走向了毀滅,那么它的美就無法評估,更無法超越。”
趙一一脖頸上的傷疤刺眼瘆人,卻別具一番美感!
車子終于在一座家屬院落停了下來,鄭逸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一股柿子的甜甜膩膩的味道引起他的注意,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整個肺泡仿佛吃了一大口冰冰涼涼柿子。
趙一一瞥了他一眼,心里認為鄭逸有些古怪,外表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但行事作風卻有些老態(tài)龍鐘,就跟軍區(qū)大院里邊那些老先生似的,他們偶爾經(jīng)過這邊的柿子樹也會停下腳步,深呼吸聞幾下柿子的味道,露出幾分愜意的表情,這才滿足笑著離開。
“進來?!?p> 趙一一冷冰冰丟下幾個字,踩著高傲的黑色馬靴,向著大院走了進去。鄭逸依著她的腳步,緊隨其后,這家屬庭院倒是充滿了生活氣息,剛剛走進來就看到有人在廚房位置滋啦炒著飯菜,又有幾個老頭子坐在一處枯黃的大樹底下,曬著秋日的暖陽,手里下著象棋,更遠處是幾個小孩子在嬉鬧,手里拿著一桿桿玩具槍,似乎在玩槍戰(zhàn),嘴里“噠噠噠”的響著,偶爾“哼哼哼”顫抖著身子。
兩人沿著樓梯走到三樓位置,趙一一打開房門,換掉黑色的馬靴,走進屋子里邊。入鄉(xiāng)隨俗,出于禮貌,鄭逸也脫掉鞋子,換上宅子里邊的拖鞋,跟著趙一一來到屋子里邊。
屋子里邊的味道非常好聞,空氣里邊充滿了花朵的馨香,鄭逸望窗邊位置瞧了一眼,眉頭一挑,各式各樣的花朵遍布整個窗沿,秋風徐徐,將花朵的清香,吹滿整個屋子。
嘩啦啦!
墻上掛著的字畫,書桌上的字畫,木椅上的字畫,被風吹得四處搖晃飛散。
鄭逸心里想到,這屋子的主人一定很喜歡養(yǎng)花,對字畫肯定也很有研究,看了一眼書架上放的書籍竟然都是有關花草養(yǎng)殖還有字畫臨摹。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鄭逸對于軍人的印象,都是大義凜然、凜然偉岸、英俊挺拔、魁梧威猛、如山似塔,但是這個房屋的主人,卻給鄭逸另外的感覺,有種鄉(xiāng)居生活的寧靜,以樸實無華的字畫以及鮮花,不加雕飾地布置出一個寧靜純美的溫馨小屋。
“你先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桌子里邊有茶水,渴了的話自己沖泡?!?p> 趙一一簡單留了句話,踩著拖鞋一噠一噠向著里邊的屋子走去。鄭逸倒是樂得清閑,走到書桌旁邊,拿起一副字畫認真端詳觀摩觀摩,忍不住點了點頭。
“你覺得這些字畫寫得怎么樣?”
趙婉柔的父親趙虎從屋子內走了出來,中氣十足的聲音猶如悶雷炸響,讓人腦袋一陣嗡嗡陣陣。
他的身材非常的魁梧,猶如下山猛虎來到鄭逸身前,面向帶著幾分粗狂,眉宇之間充滿不怒而威的氣勢。
趙一一跟在趙虎的身后,面無表情。
鄭逸居高臨下,面對虎背熊腰的趙虎,沒有絲毫膽怯,反而是笑著說道:“寫得不錯?!?p> 夸人字畫,都是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
亦或者,飄若浮云,矯若驚龍。鐵書銀鉤,冠絕古今!
亦或是,龍蛇競走、磨穿鐵硯。
寫得不錯,這是趙虎第一次聽聞,別說好挺有幾分新鮮的。
趙虎說道:“依鄭律師看來,我這字畫需要如何琢磨,才能有所提升。”
鄭逸說道:“我不懂字畫,但我看過我外公寫得字畫?!?p> “你外公字畫如何?”
“很好?!?p> 鄭逸脫口而出,說道:“字形正倚交錯,大大小小,開開合合,線條粗細變化明顯,跌宕有致。陳容取勢險峻,結字造型或倚或正,或重或輕,有“來如雷霆收震怒”之美。行筆迅捷,用筆有力,發(fā)力沉重?!?p> 趙虎問道:“那我的字畫呢?”
鄭逸說道:“字畫里邊融入了儒家的堅毅,果敢和進取,也蘊涵了老莊的虛淡,散遠和沉靜閑適,還給人一種不求豐富變化,在運筆中省去塵世浮華以求空遠真味的意味?!?p> 趙虎目光微微一亮,說道:“這般意思,我寫得不是挺好的嗎?”
“太刻意了。”
鄭逸直接說道:“筆勢雄奇,姿態(tài)橫生,看似無心,實則刻意而為之。就像是恨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讓他們知道,現(xiàn)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和尚,我已經(jīng)出家了,六根清凈,酒肉不碰似的。”
趙一一美眸盯著鄭逸看了幾眼,略微有些意外。趙虎咧嘴一笑,猛地一拍桌子。
——呯!
趙虎將眼前的字畫掃到地上,冷哼一聲,說道:“小子,膽挺肥啊!你這話莫不是在罵我裝?
你小子害我家寶貝柔柔深陷險境,這事我還沒跟你好好算賬,這會兒竟然還敢對我明嘲暗諷,得!今兒剛好新仇舊恨一起算算!”
原本性格溫和的趙虎,終于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目光兇狠地盯著鄭逸,似乎隨時要張開血盆大口吞了他,
整個房間的氣氛一下子陷入森冷的冰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