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李元文靜待時間的流逝。
如此,又過了兩年。
……
“師父,你最近都不練功了?!?p> “老了,不想練了,也練不動了?!?p> 這一日,王曉蓉來到那張?zhí)僖吻翱粗]目養(yǎng)神的師父。
李元文真的老了嗎?
雖然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但看起來就像是四五十歲。
筑基期雖然仍舊是凡軀,可到底是比常人強了許多,乃是正兒八經(jīng)的修道之人。
縱然不得金丹,可突破百歲玄關(guān)也不在少數(shù)。
區(qū)別在于百之一二十歲罷了。
介時,天命當歸,壽數(shù)當盡,不可挽回。
“你今日有沒有懈怠???”
李元文反倒是問起了王曉蓉來。
“沒有。”王曉蓉搖了搖頭。
“嗯,幫我看看你師伯在干嘛,若是無事,請來與我閑談也好。”
“好?!?p> ……
第四十三年。
這一年,王曉蓉十七歲,已經(jīng)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李元文也曾勸說,若是想找一良緣,下山即可,不必老陪著他這個老頭子。
宋遠橋也在這一年回來了,并且順利得證金丹,壽可二百。
隨之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女子,乃是他的道侶,只是天資不夠,不過一普通練氣期。
見了面時,李元文才發(fā)覺自己沒有什么東西能拿得出手作見面禮,于是尋了一個由頭逃之夭夭。
引得王曉蓉大笑不已,自家?guī)煾缸约抑?,真的是一貧如洗,硬要說拿的出手能見人的,恐怕只有那還算是不錯的廚藝了。
第四十五年。
張三豐又收了一名弟子,同樣的,這一年的李元文也沒什么長進,依舊沒有什么見面禮能給小輩。
硬撐著勉勵幾句后再次逃之夭夭。
第四十九年。
“師父,面做好了嗎?”
“好嘍!”
依舊是王曉蓉的生日,還是一碗長壽面。
吃完面,只聽王曉蓉說道:“師父,我?guī)煵蛉沼质樟艘幻茏樱烙嬅魈炀蜁桨菰L你呢!”
李元文心里咯噔一下!
但面上還是沒什么表情,反而回笑一句:“如此甚好,這是第幾個師侄來著?”
“算上這個就是第三個了?!?p> “嗯,也好,我也下山收幾個吧,對了,你師伯待在山上這么多年了,也該出門走動走動了?!?p> 得把張三豐帶上啊!不帶不行,不然他走不了多遠這個世界就會崩塌。
過了幾天,在李元文的輕易游說下,張三豐再次下了山。
與當年不同,這次隨行的只有王曉蓉一人,張三豐的其余弟子都被留在了山上。
“這么多年過去了,感覺天底下還是跟許多年前一般模樣?!?p> 李元文嘆了一聲。
是啊,何其的相似。
依舊有人饑寒交迫困頓于生計,依舊有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夜夜笙歌。
張三豐則說了一句:“天命之人即將出現(xiàn)?!?p> “天命?”
“不錯,介時,那人將橫掃寰宇睥睨于天下,或許,百姓們能過一段好日子吧。”
“但愿吧。”
半年后,他們來到了一座城,此城十多年前來過,而今又來了。
這座城就是當年遇到王曉蓉的那座。
“走吧,進去逛逛?!?p> 這景,這人,一如當年。
忽見。
街巷顯眼處貼上了告示:
府衙有一貴人生恙,欲尋一良醫(yī)克,重金酬謝之。
李元文看到后就有了心思。
以后張三豐還不知道要收幾個徒弟呢,得備點兒東西啊。
天材地寶不用想,他沒有,錢財俗物嘛,若是新穎點兒的還能送出去,那就需要錢了。
“我對醫(yī)術(shù)也頗有心得,就是不知此人是否不該命絕?!?p> 李元文雖說無法繼續(xù)修行,可其他書籍也確實是涉獵廣泛。
特別是醫(yī)生。
針灸、穴位推拿等等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個名醫(yī)了,只是很缺乏臨床經(jīng)驗罷了。
當然,他是自己覺得自己也能算個名醫(yī)的。
畢竟他還給斷了腿的麻雀接過腿,這應(yīng)該能算是名醫(yī)了吧?
揭下告示,來到府衙。
一番交談后,在一婦人的引領(lǐng)下終是得見病人。
“我家老爺已經(jīng)病了有半年了,若不是有一二異人尋來了寶藥,恐怕早已深重了?!?p> 婦人拿著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可仍舊有眼珠子重新滴落。
但見一人躺在臥榻上奄奄一息,也不知得了什么病。
觀其面相,說是八十歲都小了。
這一下可把李元文給難住了。
沒辦法,他是真沒見過這場面,瞬間就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陷入了懷疑。
還是張三豐親自把脈探清了此人的病情。
最后,他下了論斷。
“無可挽回,他的命本來就是強行吊著的,不然,早該在半年前就不在了。”
“嗚嗚嗚……”
那婦人哭的更猛了。
“我家老爺才四十載,怎得如此命呢!”
嗯?才四十歲?比我還年輕?
張三豐則勸說道:“夫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早已萎縮潰爛,縱然是仙佛轉(zhuǎn)世也難救了?!?p> 剛剛,張三豐用他那化神期真修的神念探查了一番。
輕而易舉就知道了病因。
并且看出應(yīng)該是有真修出手才吊住了他一口氣。
只是,命數(shù)自有天定,禍福豈能抉擇?
這就是人吶,總是如此的脆弱。
那人也聽到了張三豐的話,嘟囔地說了一句:“扶……扶我起來……”
他的語氣很虛弱。
“老爺,你該好好歇著,咱家還指望你呢!”
婦人關(guān)心則亂,當下就急了。
可神奇的是,他居然逐漸恢復(fù)了活性,眼神逐漸有了光。
可張三豐卻覺察他的身體機能越來越差了。
“人……固有一死,想我一生起起落落,直到現(xiàn)在方才醒悟,這世間,唯有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病人口齒清晰,思維清醒,然后就開口說了起來,時而看看他的夫人,時而看看李元文三人。
好似是將他們當作了能吐露心聲的至交好友。
“我如今尚有一遺憾,且越來越愧疚,我,對不起我的女兒??!”
“當年,仆人照看不力,致小女被那人販子虜了去,費勁千辛萬苦找回卻發(fā)現(xiàn)小女已然殘缺?!?p> “為顧及名聲,我不愿讓人知道我有這么一個殘缺的女兒,故而未敢相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