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兵發(fā)獅嘴山
沒有鍋爐、蒸汽機、切削機床等實用工具,造手榴彈和地雷完全靠工匠的手工進行。速度慢不說,造出的地雷和手榴彈效果非常不好,鐵用多了,火藥炸不開這鐵疙瘩?;鹚幱枚嗔?,炸是能炸開,可得用多少材料。
火藥是緊俏物資,又是大量消耗品,不最大利用,完全不適合戰(zhàn)爭的需要。在很多影視劇中,經(jīng)常可以看到士兵向敵軍投放手榴彈的時候,一顆往往能夠炸死一片敵人,真實情況并非如此,手榴彈的威力在影視劇中往往為了表現(xiàn)畫面感,所以被夸大了許多。真實的數(shù)據(jù)是,必須由十個士兵集中投放,才能達到那樣的效果。這就需要大量的手榴彈。光靠榆林的那點積蓄,傅忠是耗不起的。他提出,可以在手榴彈的鐵頭部挫幾條縫隙,這樣,少量的火藥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就避免了上述矛盾。
看著工匠拿著手榴彈一個個鑿線,傅忠?guī)c不滿問道:“炮是怎么造出來的?!?p> 工匠吭吭哧哧,忐忑不安地回道:”是用的模具?!?p> 傅忠馬上警覺過來,不能過高要求小地方的工匠。他放緩語氣,和藹說道:”造手榴彈不也可以試著用模具?!?p> 工匠:”沒有現(xiàn)成的模具,我們也不知怎么弄?!?p> 傅忠:”不要著急嘛,慢慢試就是了,我不催工期?!?p> 程續(xù)派人詢問了造炮的師傅,找來了模具材料,經(jīng)過工匠們反復(fù)實驗,終于將模具實驗出來,手榴彈的出貨量蹭蹭往上漲。
可引線又成了問題,手榴彈以極快速度往前飛馳時,引線常常被急風吹滅。沒有撞片,彈簧,只能把引線窩在手柄內(nèi),一圈一圈隔開,手柄越長,窩線就越困難,最后造出的手榴彈,變成了頭大柄短的手雷。
優(yōu)點就是,火藥的用量是原來的三分之一。
對此效果,傅忠還是很滿意的,手雷就手雷,效果也差不多。
集體的智慧真是無窮,只要有個好環(huán)境,什么樣的困難都能克服。
到哪里去實驗?zāi)??知府后院響一兩聲還好說,如果有密集的爆炸聲,不說擾民,讓商人們擔憂也是得不償失的事。
陜西地勢的總特點是南北高,中部低。同時,地勢由西向東傾斜的特點也很明顯。陜北黃土高原海拔800~1300米,約占全省總面積45%。它的高原呈丘陵狀。磚廠挖掉一個高原后,跟著向另一個高原取土。換地取土是個十分艱難的事,因為,大部分高原不是黃土,而是黃沙。
好在取土沒有什么特殊要求,帶上傅忠發(fā)明的軍工鏟,挖起來事半功倍。就算挖到一半,碰上沙礫,換個地方就是。但要把磚頭運出來,這就費了老鼻子勁,磚廠的苦力要繞開土堆,從兩個高坡的縫隙中修出一條道,這是磚廠最費錢財?shù)氖隆?p> 榆林北面,就有不少這樣的空地,從小路進去,一個一個被挖了一半的高原,被其他高原環(huán)繞。
這里是傅忠實驗地雷與手雷的最好場所。震天的轟鳴被擋住。外面聽不到半點消息的時候,一輪又一輪的轟炸,榆林的士兵已經(jīng)練出了迅速埋雷,手雷想炸哪里就炸哪里的絕技。
對生命的重視,傅忠是真的舍得下本錢,士兵們的訓(xùn)練,都是上戰(zhàn)場后的真東西。要扔的距離多遠才不會炸到自己,危急關(guān)頭又怎么辦,隨著士兵的檢測,數(shù)據(jù)一步步得到完善。
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傅忠心里非常高興,這是不能仿造大炮、槍支給逼出來的,效果并不亞于槍、炮。而且制造簡單。比起槍、炮還要裝填子彈、炮彈,方便得多。
幾輪試過之后,傅忠又發(fā)現(xiàn)了問題,那些手雷的落地點越來越近,再扔下去,非得把自己也給炸了不可。原來,人力有時而窮,不如機械,能不停的射擊。
這難不倒傅忠,不就是槍械的三段射嘛。換人就成。
看到一片倒的爆炸,劉振(榆林新總兵)高興說道:”我們有這樣的三千士兵,橫掃獅嘴山不是難事,該報仇了?!?p> 傅忠:”你說容易就容易嗎,騎兵不是那些靶子,他們是活的,還能等著讓你去炸?!?p> 劉振喃喃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搞出來的手雷,豈不沒什么用?!?p> 傅忠哈哈大笑,”這是劃時代的進步,怎么能沒用呢。他們是活的,我們也是活的,不會看情況變化而定嗎。對上了陣,就炸他娘的。不對陣,就圍住他的老巢,炸開他的城池,城內(nèi)是羌人的物資集中囤放之處,他能見死不救。“
劉振嘿嘿笑著,“我就知道大公子不會做無用的功夫?!?p> 傅忠:“且等著吧,兩個民族,沒有充分的信用,又有不得不打的仗,就看誰沉不住氣了,早晚有這么一天的。”
傅忠在山里練兵,王安與裴述的探馬連如點的報來了不好的消息,“獅嘴山興兵了,不過,他們搶的是永寧、吳忠?!?p> 對兩人的爭功,傅忠也不干預(yù),二士爭功,好過一人獨權(quán)。王安是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寬,政事上的事,他也要插手。裴述還好點,獅嘴山是他必須安插人手的地方。
收到消息的傅忠斷喝一聲:“收兵回府,該算賬了。世界大同,想想而已,給他們指了條道,他們不信,有什么辦法?!?p> 這是大明開朝以來,由地方政府單獨出兵異域。榆林全府總動員,堆積如山的軍需準備完畢。
齊泰放下書本,與黃子澄一道,成了后勤總負責人。
按照歷史記載,這個后來的兵部尚書,雖不好談兵,卻深知兵事,該是傅忠的好幫手。
傅忠按住躍躍欲試的齊泰,“后勤方面,有黃子澄一人就行,你不需插手。你的事,比這個局部戰(zhàn)爭重要得多。就算全面戰(zhàn)爭,也不遑多讓。戰(zhàn)爭終究會過去的,但兩判關(guān)系到榆林的長治久安,是榆林所有人的最后底線。你好好復(fù)習(xí),我等著你的高中?!?p> 黃子澄心里一愣,還有比兩個民族相爭更重要的事,知府大人的謀算,真的讓人看不懂。
料峭春寒,阻擋不了榆林人的憤怒,年年的搶掠,本來就積攢了世代仇恨,上次的戰(zhàn)爭,更是差不多家家?guī)ⅰ?p> 不出大祭師的預(yù)料,從榆林到永寧,與到獅嘴山的距離差不多,傅忠沒有向吳忠方向進兵,而是直沖羌人大本營而來。
這也是漢人圍魏救趙的把戲,探馬的消息不斷傳入他的耳中。
大祭師看不清局勢了,沒有騎兵,傅忠這是要做什么,憑著一千輛手推車,還有幾百輛拖著物資的大車,他就想橫行大漠?
日渥不基高興地說道:“這個莽夫,到底年輕,不要說推著車子,就是空手,怎么追得上我的騎兵,這不是送死來了嗎!”
大長老不失時機地恭維起日渥不基來,“大王明見,看傅忠怎么收場。我們也要抓活的,把那些金銀財寶奪回來。”
大祭師苦澀地搖了搖頭,“傅忠年輕不假,但絕非莽夫,這從他對榆林的布局就可以看出來?!?p> 大長老反駁道:“他要不是莽夫,怎敢以步兵對付騎兵。上次要是我們再堅決點,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p> 大祭師鄙夷地看了大長老一眼,自己的計謀豈同小可,上次他是不得己出城救人,那種憐憫百姓,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當世誰敢與他并肩。
他皺著眉頭,不停地轉(zhuǎn)著圈,騎兵不能沖開車陣,這在與陜西行省的馮當之戰(zhàn)中就看出來了??筛抵乙矝]有辦法對付馮當,否則,何必抬出朝廷的大人物出來。
他敢離開老巢,肯定有所憑仗。大明朝廷的地方部隊連騎兵都沒有配置,配置火炮更是形同造反,那大車上裝的是什么呢?難道都是糧食,他要跟我在獅嘴山相持,尋找戰(zhàn)機。
我們都去搶掠了,他屯兵堅稱之下,能攻得下我們仿造漢人而建的城墻?
“這些該死的斥候,半點消息都沒探聽出來。”他在心里憤憤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