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 戰(zhàn)爭充滿著不確定性

　　傅忠以三十騎兵，硬抗五百騎兵的消息，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卻沒有一個人關注，他為靖邊縣民，舍死忘生的大無畏精神。大家齊聲稱贊傅忠武功的同時，也沒有誰會管他接下來的死活。

　　有心人更是火上加油，”朱家天子傅家將“的傳言，不脛而走。這種傳言，除了增添朱元璋的猜忌，對傅家沒有一點好處。

　　傅友德看過齊泰的書信后，嚇得渾身直冒冷汗，這是僥幸，仗不是這么打的。如果自己是羌人大祭師，兒子哪里還有生路。日渥不基逃跑時，不是還有八百騎兵嗎？對付搖搖欲墜的八百刺猬兵，再沖一次，他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打垮了刺猬兵，那五千吳忠俘虜無能為也。

　　他是騎兵出身，只知道，當今天下，除了圣明皇上的火器營，誰有本事對付驟來驟去的騎兵。

　　他更不能理解，大祭師為什么要逃跑。

　　大祭師不是當朝的穎國公，哪里知道朝廷的那些彎彎繞，大明是不會把俘虜訓練成精兵的。他還以為五千吳忠俘虜，也是刺猬兵。

　　戰(zhàn)爭充滿著不確定性，假設傅友德是大祭師，就算不能肯定五千俘虜是不是刺猬兵，碰上了死戰(zhàn)不退的他，傅忠難逃一死。

　　這還是碰上了傅友德，那軍神徐達呢？還有滅了元朝的朱元璋呢？此時的傅忠，羽翼未滿，不夾緊尾巴，想什么有的無的，就算父子同心，必是死路一條。

　　兒子身處險境，當?shù)哪哪懿还?，他并不是太清楚，傅忠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抱著怎樣的心情，出城與羌人死戰(zhàn)的。

　　傅友德當即八百里飛遞，告訴了傅忠，皇上是怎么對付騎兵的。叮囑他，私下里仿造點火器。至于是不是有謀反嫌疑，他也顧不得了。不告訴傅鐘，只要他還在榆林，這樣的危險隨時存在。下一次有沒有這樣的好運，就很難說了。私造火器，就算以后事發(fā)，也是以后的事，火燒眉毛，只顧眼前，大不了事發(fā)后，陪著兒子一起死。

　　明代有許許多多的火器，最早出現(xiàn)在明洪武年間，并發(fā)揚于永樂年間。明代的火器研制和火器的配置，在當時14世紀到15世紀都處于世界的領先水平。

　　早在元代成吉思汗時期，就非常重視軍事科技的發(fā)展，他在消滅金朝之后，將大批的漢人、契丹人、女真人的工匠收入軍中制造軍械，在成吉思汗規(guī)劃常備軍時，也把大炮軍也給規(guī)劃了進來，

　　當時就制造出了火炮和攻城火油桶。在攻打南宋時候，更是使用了最先進的火球。在蒙古大軍進攻歐洲時，成吉思汗之孫拔都率軍，攜火炮、火藥箭橫掃整個歐洲的各個城邦，在萊格尼查附近的瓦爾施塔德戰(zhàn)役中，使用了火藥箭和集束火箭等火器，大敗波蘭和日耳曼的聯(lián)軍。

　　元末明初的時候，農(nóng)民軍并不怎么用火器。因為火器操作非常復雜，其技術含量很大。因此使用火器的專業(yè)士兵部隊很難煉成。

　　但是，朱元璋在與元朝的交戰(zhàn)之中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火器的重要作用，他是元末明初的各路起義軍中最倚重火器的人，其步兵裝備中火器占比10%，即使是蒙古鐵騎遇到朱元璋的部隊也是無可奈何。

　　因此，在洪武年間就涌現(xiàn)出了大量的新式火器裝備。例如碗口銃、洪武鐵炮、手銃等，并逐步淘汰了元鐵銃等元代火器?；鹌髟趹?zhàn)爭中不斷發(fā)揮其作用，它的技術研發(fā)與戰(zhàn)爭運用方式在明朝初年蓬勃發(fā)展。

　　傅忠早就想發(fā)展自己的火器部隊，只是騰不出時間來，也沒有錢?，F(xiàn)在，時間和錢都有了。酒的銷量和紅磚的開始試銷，如山的銀子匯向榆林。想想后世的國酒廠，那是市值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公司，這就不難理解了。

　　與日渥不基簽定了以牛馬換取糧食的合同后，暫時也不用擔心他們的侵擾。

　　榆林的建設也走上了正規(guī)，用不著自己親歷親為，時間就騰出來了。

　　傅忠?guī)е畈?，親赴行省還債。與后世相比，現(xiàn)在的西安不到十分之一。但城闕巍峨，古意盎然。聽父親說起，皇上有意遷都到到此。

　　把手續(xù)辦完后，裝備司統(tǒng)領不好意思說道：“職責所在，還請大公子擔待?！?p>　　傅忠笑道：“您提供的方便我心領了。耽誤了這么久，只怪榆林財力緊張，不會跟你們添麻煩吧?！?p>　　統(tǒng)領：“不會，不會，離年度決算還早著呢。有什么需要的你說話?！?p>　　傅忠：“不瞞大人，我這次來，還真的又有事求您?！?p>　　聽到傅忠有事，統(tǒng)領心里如同喝了蜜水，心里那個高興。為大公子辦事，勝過給老主子效力。

　　他笑瞇瞇說道：“不知大公子有何需求?！?p>　　傅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買一點火器，裝備軍中，您知道的，我們榆林以步兵對騎兵，損失慘重，人命不是兒戲，不能再冒險了。您放心，這次決不打條子，都是現(xiàn)銀交易。”

　　這還不是大事，統(tǒng)領的笑容來不及從臉上消失，擋住了苦臉冒頭，僵在那里，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傅友得不敢明目張膽要他提供火器，這里面就有推脫的余地。他吭吭哧哧說道：“大公子，總裝的任何東西都好商量，就算違規(guī)，只要不犯禁就成。唯有火器不行?；鹌魇沁`禁物品，管理甚嚴。換裝十件之內(nèi)，得報老主子批準。再往上的數(shù)量，只有皇上才有權處理。這是我們對付蒙古鐵騎的利器，誰插手，便是謀反，要誅三族的。我們西安是古都，朝廷特別重視，才配有部分火器。其他行省，不一定有這個待遇?！?p>　　傅忠聽了一愣，這么嚴重，也不能逼他。便泱泱起身，準備離去。

　　統(tǒng)領送到大門口，看到傅忠如此失望的樣子，心中到底不忍。

　　火器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東西，哪個好武之人不喜歡，他吞吞吐吐說道：“我這里倒是有幾樣淘汰的火器，你拿出玩玩自然無妨。但請大公子千萬記住我的話，不能大量仿造。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我全家的頭都不夠砍的?！?p>　　傅忠心里一喜，人都有好奇之心，倒要看看古時火器是個什么東東。有個樣品，勝過自己瞎琢磨?，F(xiàn)在雖然卡得緊，將來怎么樣不好說。

　　他拱了拱手，“你放心，我就自己玩玩，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知道了火器管理規(guī)則，真的要用時，我會親自上書皇上的?！?p>　　統(tǒng)領安排下人，將碗口銃、洪武鐵炮、手銃等常用之物，各挑一件給了傅忠。

　　從行省出來，傅忠馬不停蹄的趕回榆林，他要親自拆開這些玩意，看個究竟。

　　怪不得李善長閉口不談火器，謀反的嫌疑，誰敢沾邊。

　　剛回榆林，傅友德的家信也到了。

　　打開一看，原來，朱元璋對付騎兵，用的就是火器。怪不得他能得天下，比起其他起義將領，他事事領先一步。

　　除了親爹，冒著滅族的危險，也要提醒，其他人誰會管你的死活。就是不知行省總裝拒絕了自己的請求，他會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統(tǒng)領口里淘汰下來的火器，打開包裝后，一股保養(yǎng)火器的油味撲鼻而來，都是沒有拆封的新家伙。

　　碗口銃和手銃與后世的步槍、手槍差別太大，使用起來很不方便，傅忠看不上眼。倒是洪武鐵炮，外形與后世無太大的差別，這是典型的前膛炮，把火藥從炮口放入壓實，點燃后，巨大的沖擊力帶動實心炮彈射出。大概能打到一千米左右，應該是黃色火藥的正常發(fā)揮。

　　傅忠想象了一下實戰(zhàn)的模樣，要是騎兵沖到八百米左右，這邊萬炮齊轟，那將是怎樣的一個慘象。怪不得縱橫歐亞大陸的蒙古鐵騎，不是朱元璋的對手。這還是實心彈，要是開花彈，就是八里橋戰(zhàn)爭的重現(xiàn)。

　　他犯了難，別人的穿越，玩的是排隊槍斃的好戲，自己卻連仿造都不能。這事能怪朱元璋嗎？他在一本書里看到過，后世的滿清，害怕火器被漢人掌握，寧愿讓它在倉庫里生銹，也不敢裝備部隊。這樣比起來，朱元璋還算是條漢子，只是管理得嚴格而已。

　　傅忠一人在房子內(nèi)繞來繞去，思索著破解的辦法。不準我們造火炮，我造地雷和手榴彈你總管不著吧。而且造出來后，朝廷還不能仿造，這些黃色火藥爆炸力不夠，根本不能造開花彈，只有黑火藥才行。

　　至于黑火藥，把硝石，木炭，硫磺按比例細細攆成粉，用酒精攪和就成，自己來此目的就是為了它。

　　木炭和硫磺都是非常好找的原料，但是硝石就不一樣了。傅忠建造公共廁所的時候，就安排人手，刮取其中的硝石，已經(jīng)累計不少了。

　　試炮的那天，傅強和護衛(wèi)們見識過野戰(zhàn)中的火器營，還能淡定得住。田蘊那幫文官驚得目瞪口呆，要是早裝備了這些火器，榆林怎會死這么多的人。他們紛紛要求傅忠趕緊多買這樣的火器，早點裝備自己的子弟兵。

　　傅忠苦笑著說道：“沒有朝廷明旨，誰敢裝備這樣的火器，便是謀反?！?p>　　看到大伙失望的樣子，他又安慰眾部下，“你們不要擔心，我會有辦法的。”

　　他把傅強叫到一邊，吩咐道：“你派人去行省或其他地方收購木炭和硫磺，我有大用。要分開采購，采購木炭的時候，加上燒材和碗筷。采購硫磺的時候，加上石灰和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