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煙霧繚繞中,女孩低低溢出的笑在這黑夜下顯得格外的滲人。
掀起的眼皮上卷而翹的睫毛更襯得那雙眸幽邃晦暗,注視著鬼物的眼寒涼又清晰。
掐掉指尖的煙,姒笙的指緩緩落在心臟前,隔著衣物遙遙點了點:“你是想要這里面的東西嗎?”
鬼物沉溺在那令它舒適無比的氣息中,幾近癡迷:“對啊~就是它,掏出來,交給我~”
等它吸收了這其中的絕望和黑暗,便可稱為那居功在首的功臣。
不用再毫無時間界限的尋找人類。
嘶——
這深厚的氣息,可真的是美妙極了。
它沒注意,少女薄涼的眼底,理智全在,桀野洶涌。
“嘖~”
輕嘆了一聲,她點在胸腔前的指突的往里直直插進去。
帶起一陣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緊接著,她的五指,緩緩跟隨其后,連綿不絕的刺裂聲,輕緩響起。
女孩泛著幾分殷紅的眼梢,灌著驚人的瘋狂。
絕望。
無窮無盡的絕望。
令無數(shù)鬼物向往心迷的絕望,像是深潭,源源不斷的從她靈魂深處滲透出來。
鬼氣毫無察覺,只覺那越來越濃郁的氣息吸引著它,躍上她的指背,蓄意鉆進。
然而,還不等它有所動作,女孩插進胸膛的手毫無預兆的抽出,帶起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
“你——”
鬼氣驚顫,它后知后覺。
月光下,照映著那人野戾四起的深邃五官。
像是地獄深處來者,俯瞰著它那不值一提的邪祟惡意。
她并沒有被它控制心神!
鬼物大驚。
氣息化作一道煙流,迅速回進不遠處的男子體內(nèi)。
男子神態(tài)驚回,腳下踉蹌后退,四肢卻不受控制的絆倒跌落在地上,望向姒笙的眼黑色彌漫,滿是難以置信。
女孩衣物偏黑,侵染在上面的血色被掩蓋,隔近了看,可以看見上面透了濕濡。
眼尾勾了淡淡的散漫,她歪著腦袋,看了看渾是血紅的手,唇角掀起一道笑來。
“真是可惜,你要的東西,我沒有呢~”
她被掏空了的胸腔內(nèi),殷血淋漓,還在往外蔓延著液體,卻空無一物。
這一幕比起它控制人類掏人心,還要驚悚可怖。
“怎么會這樣——”
一個人怎么可以在理智全在、不被蠱惑控制的情況下,面不改色的伸手插進自己的胸膛。
巨大的痛意竟也沒讓她眉間有半分皺起!
更讓人汗毛倒豎的是。
她的胸腔深處,空空如也。
這個人,竟然沒有心臟!
可怕驚懼的念頭破殼而出時,褪去好奇,饒是鬼物,也難以直視那沾滿了血跡的少女。
她肆意張揚的臉,此刻像是浴血而生的惡魔。
逃。
鬼物此刻只想迅速逃離這個地方,遠離這個不知何方來物的少女。
它要回去。
回去告訴主子,這世間出了一個怪物。
一個沒了心臟,卻活得與正常人一般無二的怪物!
然而,還不等它徹底從男子體內(nèi)逃竄而出,便被人生生扯出,捏成了一團。
沾了血絲的手散去冰涼,掌心翻轉,內(nèi)息泄出。
像是化作一道鉤子,狠而精的將男子體內(nèi)四溢消散的鬼息勾回,姒笙輕輕收了手五指,那一絲絲濃黑便被迫集成一團。
在內(nèi)息的禁錮下,漂浮于半空。
再也無法有任何動作。
“你若是滅了我,將會有更多的鬼物——”
找來。
枯啞的聲音空靈響起,他狀似威脅的聲音卻無法撼動女孩眼底漸起的薄涼野性。
可話還未說完,便被狠狠捏散。
化為一片虛無,消失殆盡。
空洞的胸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生長,從兜中掏出紙巾,夜色下,姒笙垂眼,動作吞吞的擦拭著沾了鮮紅的手。
“沒用的東西死的早,”她眼角染著慵貴的輕笑,“話太多,會死的更早的~”
本就白皙纖長的手在血色的映襯下,卻是越發(fā)剔透如玉。
沒了黑暗,天際,連月色都皎潔了幾分。
一切回歸正常。
除了…………
掃了眼暈死在不遠處的男子慘白的臉,視線漫不經(jīng)心掠過另一處已經(jīng)死透掉的人。
除了那連心臟都碎成了殘渣的,傀儡。
隨手拎起被扔至一邊的沈故,姒笙托起男子,身形輕閃。
身影淹沒在黑暗中。
嗖——
夜市上,黃色的汽車上印著可愛的卡通人物,在空曠的馬路上飛馳而過。
疼。
脖子又酸又疼,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掌,還是格外重那種。
沈故醒來的時候,最直觀的反應就是這個。
眉與皺得挺深,他搖晃著腦袋醒過來。
下意識去觸碰之前被傷到的肩,卻發(fā)現(xiàn)傷口早已經(jīng)愈合。
連沾到衣服上的血色,都沒了。
眼中浮起驚詫,沈姑不可置信的按了幾番。
徹底確定,他的傷徹底沒了。
怎么會……
前面的司機大叔在后視鏡中見他醒過來,開口問:
“小伙子去哪里?”
“什么?”
剛恢復神識的沈故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司機大叔笑了笑:“酒才醒呢?年輕人少喝點,人家姑娘瘦瘦小小的可不好照顧你,費力的把你塞我車里,好像還不知道你的住處,只說讓我等你醒了再問你去哪里就行,這不我都轉了好幾圈了……”
大叔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什么。
估計是大晚上的開車,一個人無趣了,見他醒了,便沒兜住話頭,說個不停。
唇瓣輕泯,沈故沒說話。
扭過頭看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他后知后覺自己此刻在出租車上。
腦中只剩女孩那雙幽深無比的眸。
他斂了眼底的思緒,回過頭,對大叔溫聲道:“師傅就在前面路口停吧,謝謝。”
“下一個路口?”司機大叔有些不解:“小伙子,現(xiàn)在這個點兒凌晨了,不好打車,家住哪兒我給你直接送過去吧……”
大晚上的,又是個長得俊俏的小少年,司機大叔想著這年頭男孩子這么晚了在外面也不安全,試圖勸說著。
怕他是因為沒錢,手上窘迫,司機又道:“你錢不夠也沒事兒的,我順道的事兒……”
掏出手機,沈故劃開屏幕:“不用了叔叔,我在這邊還有點事,多少錢,我轉您。”
聞言,司機大叔吐了口氣,在手側捏了張牌子往后扔過去:“好吧,六十,這是二維碼。”
沈故穩(wěn)穩(wěn)接住牌子,輕點下巴,禮貌回答:“好的。”
下車的時候,司機大叔還在絮叨的讓他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等出租車遠的只剩了個背影,沈故收了視線。
氣息流動。
消失在原地。
巷內(nèi),一切恢復安靜,凌晨的細風吹過,靜謐幽幽。
如果,忽略掉地上還躺著的,胸腔內(nèi)空空如也的人,以及一片狼藉的周圍。
這里已經(jīng)沒了任何鬼物的氣息。
瞇著眼掃過四周,沈故眉間輕輕蹙起。
所以,到底是誰,相安無事?
九顏吖
請原諒我,從來不知道,你孤獨又被迫的承受著本該屬于我的傷痛與苦疼,我原以為,那是上天賜予我的,幸運。 ——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