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失控的天使

　　佩妮嘴角沾染著面包里邊的奶油笑著點頭。

　　“嗯！”

　　看見佩妮的笑容，帕莫一時間恍惚起來，在他的印象中，佩妮在被自己從那個女人手中接過來之后，還是第一次笑得這么開心。

　　這簡直...就像是迎著春風第一朵綻放的花兒一樣啊...帕莫心中突然涌上來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他知道這樣的痛苦來自什么地方。

　　是那個雨夜，是那個女人...

　　“我在看你是不是好人啊。”

　　“嗯...我想想啊，要說有什么還需要交代的話，我家那姑娘，就拜托你啦?！?p>　　“看來當初沒看錯啊，你是個好人，帕莫先生。”

　　....

　　“不不不，不要！”

　　帕莫突然叫出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

　　沉浸在甜膩中的佩妮被帕莫的尖叫聲嚇了一跳，擔憂的看著帕莫，一雙手沒有猶豫的抓住了帕莫那雙還在顫抖著的，被雨水沖刷得冰涼的手。

　　佩妮語氣輕柔，握住帕莫的雙手緩緩地摩擦著：“帕莫先生，在蒸汽與機械教會工作一定很累吧，有些時候還不得不去處理自己隊友失控的非凡事件...”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帕莫迷茫的瞳孔中出現(xiàn)了一朵微弱的火苗，火苗微微跳動，映照著佩妮的臉龐...啊，好溫暖。

　　“佩妮...”

　　這一刻，帕莫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屋外的雨聲，壁爐內(nèi)火焰燒著柴火的噼啪聲，甚至是佩妮關切的話語，帕莫都完全聽不見了。

　　帕莫好想擁抱住這團溫暖，他不想讓這團溫暖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見。

　　“帕...帕莫先生，你這是做什么...？”

　　“啊？”

　　被佩妮略微提醒，帕莫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不知覺中抱住了佩妮...

　　發(fā)現(xiàn)現(xiàn)狀之后，帕莫急急忙忙的松開環(huán)抱住佩妮的手臂，想要抽回。卻不想，背后傳來的另外一股推力又把帕莫重新將佩妮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佩妮...對...對不起?！?p>　　佩妮不知道帕莫為什么突然說出這樣抱歉的話語...不，實際上自己是知道的吧，是關于媽媽的事情...

　　在帕莫懷中，佩妮小幅度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帕莫先生的道歉，雖然不知道媽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和帕莫先生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帕莫先生對我而言，就像是父親一樣的人?！?p>　　“所以，帕莫先生不要道歉，我相信媽媽在那個世界也不會同意的吧。”

　　那個世界...帕莫懸在半空的手臂突然停了下來...佩妮，果然早已經(jīng)明白了，可，事情的真相佩妮根本就不了解...

　　帕莫沒有回答，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就只剩下了雨聲還在不斷喧囂。

　　佩妮眸子半掩，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睛里邊滿是少女的憂愁。

　　......

　　“滾啊！”

　　佩妮在半空中對著帕莫所在方向大聲吼道：“滾啊帕莫，誰讓你來了，老了就給我好好的在家里待著啊！”

　　聲音疊疊如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朝著帕莫滾滾而去。

　　帕莫硬著頭皮迎下佩妮看似兇狠的攻擊，嘴角溢出血來，筆直的站立在機械怪物被打斷的腿腳關節(jié)上。

　　“佩妮，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佩妮....”

　　“夠了，我受夠了，即使你是帕莫，我也不會留情的！”

　　說罷，佩妮的身影便從鐘樓上消失了。

　　下一刻重新出現(xiàn)在機械怪物身上，只不過這一次，是在帕莫的上方。

　　身材短小精悍的帕莫看著昔日的小姑娘，此刻已經(jīng)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啊。

　　想到這里，帕莫不自覺的在臉上掛起了笑容，然后嘴里里邊傳出來了，他發(fā)自肺腑的一句話：“長大了啊...”

　　盡管這一句話小聲得不能在小了，可佩妮還是清晰的聽見了。

　　立在空中抬起手準備操縱機械怪物的佩妮略微一怔，沒人知道這個時候的佩妮想到了什么事情，或許是某些念念不舍的回憶吧。

　　但是，佩妮必須動手了...佩妮閉上眼睛，手臂高振，似乎是在托舉著某樣事物，而在其托舉的中心，一顆心臟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

　　機械怪物如同得到了動力源泉，又一次有了動作。

　　原本已經(jīng)被帕莫打殘了的關節(jié)處，此刻金屬煥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熱量，眨眼之間，金屬就已經(jīng)化作了鐵水，然后擺脫重力的束縛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團。

　　帕莫在感受到溫度驟然升高的一瞬間離開了原地，出現(xiàn)在了更高處的地方，手指吃力的扣著機械怪物大腿處的金屬縫隙內(nèi)。

　　而帕莫所在的位置，正巧和佩妮面對著面。

　　由金屬凝聚的鐵水流體，在空中迅速成型，重新安插在了被帕莫破壞掉的地方。

　　“這是，再生？”

　　對比起之前看見機械怪物的表情，帕莫此刻顯然更加的震驚！

　　“想不到，佩妮你真的....”

　　帕莫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陣光芒徹底吞沒了。

　　在光芒的來源處，佩妮緩緩睜開眼睛，眼角似有水花彈開。

　　“我做到了，帕莫先生，可是，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佩妮用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語，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佩妮渾身上下如同花瓶破碎一般，皸裂開來。

　　血液順著佩妮裂開的傷口處不斷流出，很快，佩妮便成為了一個活脫脫的血人。

　　晉升會失敗，佩妮是知道的...這一次晉升一定會失敗，可是，為什么你要回來啊...

　　“唔啊啊啊....”

　　廷根的夜空在佩妮的眼睛失去色彩那一刻，也徹底死去了。

　　整個廷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機械怪物胸口處的心臟隨著佩妮皮膚的碎裂也無聲的破碎了，機械怪物也停下了所有的行動。

　　似有似無的抽泣聲在佩妮身體還在的地方傳出來，如同嬰兒呼喚母親一般的抽泣。

　　“唔啊啊啊....”

　　抽泣聲中，似乎在喊著媽媽的情緒感染了廷根市中的每一個人。

　　即使是因為害怕躲在母親懷中的孩子們也紛紛停止了哭泣，抬起頭來看向空中聲音傳出來的地方。

　　聲音來源處，是佩妮的身體。隨著抽泣聲的越來越大，佩妮背后“唰”的一下，長出了一雙漆黑的翅膀。

　　隨后，佩妮的面孔，四肢迅速的扭曲起來，不斷的朝中間聚攏，逐漸化作了一個擁有天使黑翼的幼兒模樣。

　　幼兒光著身子，通體潔白，粉嫩的小手握成拳頭，嘴巴咬著大拇指，眼睛里邊流出眼淚。

　　抽泣聲也伴隨著這個幼兒的出生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