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子太窮了,如果不想餓死的話,必須得盡早離開這兒。
把村子里搜干凈后,王洪的身上多了三盒罐頭,這是他湊巧發(fā)現(xiàn)了某家主人修的暗格,不然毛都撿不到。
一開始他還以為放了多少好東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就這么幾盒土豆泥燜肉罐頭,害他白高興了一會。
村莊里就像跟被狗舔過一樣,很難再找到些什么東西。
用被褥把自己撿到的食物裹起來,將武器系在腰間,王洪打算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他沒找到任何地圖,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場大雪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雪花如松針般下落,將地面強行拔高一個層次,將不同的區(qū)域劃分的高低參差不齊,平地都顯得層巒疊嶂。
遠方的雪云中光線如亂麻般舞動著,只可惜沒能聽見悶響的雷聲。
那很遠,書上說,那是天災(zāi)的一種。
王洪松開了裹緊行囊的手,或許他應(yīng)該等一會,等到天晴了再出發(fā)。
‘沒準這個村子里還藏著更深的秘密,只是自己沒有發(fā)掘出來?!?p> 這樣想著安慰自己,眼瞧頭頂那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王洪嘆了一口氣,拿著鏟子開始發(fā)掘那些倒塌的廢墟。
一個小時過去了,雪還在下。
“哈,哈?!?p> 一大團熱氣從王洪口中吐出,他揮舞著鐵鍬,將一棟完全倒塌的屋子清理了大半,他挖出了很多木材,但氣溫下降的越來越厲害了。
他抬頭看著遠方,那邊的雪云里依舊雷蛇亂舞,電漿四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洪揉了揉眼睛,它似乎離得更近一點了。
將還算完整的木材放進自己先前待的小屋里,那里最為完好,如果雪下很久的話,自己也能在那好好活著。
三個小時過去了,雪還在下。
搓了搓有些麻木的手掌,王洪用爛布裹住了鐵鍬,又給自己做了一雙手套和口罩。
溫度更低了,他已經(jīng)有點流鼻涕了。
但也并非一無所獲,他找到了一大盆被凍的梆硬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糊糊,用融化的雪水沖洗一下表面后,看起來還能吃。
五個小時過去了,雪下的有些厲害了,王洪放棄了挖掘。
他抖抖嗖嗖地靠在墻邊,眼皮有點沉重了,他瞥了一眼窗外,慘白的光線從云端透露出來,偶爾把昏沉的天氣照的透亮。
依然很遠,聽不見雷聲。
睡一會吧。
王洪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把床拆了燒火,在往壁爐里丟了些柴火后,他躺上床,緩緩合起了眼皮。
會有個美夢嗎?或許吧。
屋外的野草被雪風(fēng)打擊的抬不起頭來,持燈人懸浮著走過,留下一連串的冰霜印記。
深夜了……………………
轟隆?。。?!
王洪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巨大的雷聲如審判的鐘聲,將他的意識震的粉碎,他不知是被凍醒或是餓醒,又或是被驚醒。
時間已經(jīng)無法統(tǒng)計了。
他快步走到窗邊,那群不斷醞釀著雷霆的雪云已來到他的頭頂,窗沿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轟?。。?!
雷霆高調(diào)宣布著自己的到來,將小屋的溫度往下拉了拉,大雪已經(jīng)覆蓋了那些倒塌的屋子,地平線似乎無意間往上提了提。
回頭看向爐壁,那里的火星已經(jīng)微乎其微了。
往壁爐中又丟了幾大塊木材,使火焰重新旺盛起來,滾滾黑煙從煙囪冒出,在雷霆交加的白夜顯得分外顯目。
情況似乎不太妙,王洪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一摸額頭,有點發(fā)熱。
屋子里還是很冷,他現(xiàn)在又餓又凍。
把那盆糊糊拿出來,擺到壁爐面前化開,王洪半睡半醒著握住原主人留下的勺子,一口一口挖著吃。
涼嗖嗖的,吃不了幾口王洪就感覺咽不下去了,這碗糊糊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又腥又躁,還有很濃的黑胡椒味,除了難吃的地方其他都沒啥味。
放到他原本的時代,餓了半個月的狗看到這也得直搖頭。
嘆了一口氣,他熱了些雪水喝,這才感覺舒服一點。
他可以確定自己發(fā)燒了。
王洪感覺現(xiàn)在很難受,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他干脆拖著被子睡在火爐前,就算被子被點著,也是被燒死,不會被凍死。
他胡亂的想著,卻沒有思考的能力,伴隨柴木一點點化為灰燼,大腦開始慢慢接受襲來的困意。
為什么自己這么累?
王洪無暇多顧。
在他睡去后一會,清脆的鈴聲開始在屋子里回蕩,隱約中似乎還有古老的歌謠為它伴奏。
“咚咚咚?!?p> 房門被禮貌的敲響,節(jié)奏不慢也不快,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王洪睡的跟死豬一樣,動都沒動。
“咚咚咚!”
敲門的客人急躁了,她開始大力敲著房門,那力道甚至能在門板上留下白印。
沒人理會她…………
客人停留了一會,站在窗外。
沒人出來迎接,客人離開了這兒。
王洪渾然不知。
如果現(xiàn)在透過花白的磨砂玻璃往外看,能一窺這位客人的全貌。
她四肢修長,皮膚黝黑,身上長滿未知的倒刺,鬢毛極多,像長毛狗一樣拖在地上,蜘蛛一般在雪地上爬行著。
這是一種特殊的源石獸,是烏薩斯官方與某些實驗機構(gòu)合作的研究成果。
在沒有光亮的雪夜,客人很快就消散在了風(fēng)雪當(dāng)中。
熟睡的王洪翻了個身。
今夜的風(fēng)雪很大,看不見月亮與星星,只有無窮盡的黑白。
爐壁中的燃燒的火焰像與黑暗搏擊的勇者,上一刻的身軀不斷壞死,卻依舊披著火紅的焰輝,不斷往上,往上……
天花板上隱約浮現(xiàn)出一張女人的臉,整張臉都是浮腫的,沒有半點毛發(fā),眼眶中空空的,如干涸的黑井一樣,她咧開爛到看不出形狀的嘴,吐出一連串的肉瘤。
似乎懼怕火焰的溫度,她并未靠近,只是用陰毒的面色看著王洪,面部不斷抖擻扭曲著,似乎在吐出某些咒罵。
只可惜王洪睡著了,甚至還正在做夢。
而在王洪的夢里,他卻又夢到了那個男孩。
對方拉著他的手叫哥哥,哥哥,王洪卻沒法回應(yīng),他像是一個被勾住脖子的晴天娃娃一樣,掛在鉤子上迎風(fēng)飄蕩。
任何夢都是有依據(jù)的,自己夢里的男孩想要表達什么?
王洪開始努力去想著男孩的臉,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他是誰呢?
男孩掛著張空白的臉憨笑著。
為什么自己會覺得他在憨笑?自己明明什么都沒看見。
他想干什么?
男孩扯著王洪的手,好痛!
像是玩弄玩偶的熊孩子,男孩用力將王洪的左手拽了下來。
他依舊面無表情的笑著,還舉起手來,像是在炫耀自己取下的胳膊。
王洪目瞪口呆,卻只見男孩舉著自己的胳膊一路跑,跑進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不到一會,男孩就跑回來了,他帶著一大團棉花回來,臉上依舊掛著憨笑。
一邊笑著,男孩一邊把王洪的身體里發(fā)黃的棉胎像拉腸子一樣拉出來,再慢吞吞地塞進新棉花。
好怪,王洪這時候感覺渾身都有點癢,又感覺哪都疼,卻說不出來是哪兒。
發(fā)生了什么?
不可思議,男孩隨手捏了幾下,王洪的左手就重新長了出來,那些被掏出來的棉花也快速腐爛,變成灰燼。
“你干了什么?”
王洪問道,愣了一下,他竟然能講話了?
男孩還是保持著憨笑的表情。
“喂。”
王洪還想繼續(xù)往下說,但是一陣無名的困意很快如海水般洶涌襲來,男孩的笑臉逐漸模糊,他伸出手,想抓住男孩,但對方的身軀驀地變得虛幻。
好困……
似乎是無法抗拒的命運,被勾住脖子的晴天娃娃很快陷入了沉睡,而男孩無聲間褪去了憨厚的笑容,開始面無表情地去擺弄著它的軀體。
只是玩偶的眼球已經(jīng)失去了光澤,毛發(fā)也灰蒙蒙的,就像沒有靈魂的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