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秘生物們走后不久,寒潮降臨,天災很快就消散了,粉末狀的源石顆粒被隕星捶打,呈現(xiàn)出赤色磨砂玻璃的顏色。
高溫將雪山融化,頃刻間造就了巨大的沸水湖,湖底是令人陶醉的瑰紅色。
雪原上遷徙的羚羊們來到湖邊,繞過熱浪陣陣的沸水湖,痛飲沁涼的雪水。
空氣中還游蕩著紅黑的細小顆粒,它們無孔不入。
飲完水的羚羊們從雪白患上了些許猩紅,御寒毛發(fā)下細小的絨毛開始變得尖銳堅硬。
“咩?!?p> 在不久之后,它們?nèi)紩兂稍词F。
羚羊們卻不自知。
和羚羊一樣,人類也會因血液內(nèi)源石含量過高而被感染。
但人類知道身體的變化,他們能用各種手段來防止或預防,他們也給這種因血液內(nèi)源石含量過高而誕生的疾病命名:
源石病。
在維多利亞有這么一句老話:人類想要生存,食物,氧氣,水和源石是不可缺的。
在現(xiàn)代社會中,源石是一切工業(yè)的基石,無論是軍工還是民生,都需要依賴這種高強度能源來進行發(fā)展和建設。
然而源石具備感染性,在某些科學家的研究中,他們發(fā)現(xiàn)這種強大的礦物甚至可能具備自己的生命,它甚至會自發(fā)向生命體移動!
該現(xiàn)象發(fā)生的原理不明,沒人搞得懂這是為什么,就像沒人知道泰拉——這片大地到底有多大,有多寬。
基于對未知的恐懼和對患病的擔憂,開采源石礦的工作基本都交給了社會的中下層,或是那些本就被被感染的人們。
就像烏薩斯人信奉的人生格言一樣:苦痛偏愛貧困。
而泰拉世界的大部分都民眾總是盲目無知的。
為了維護自己的統(tǒng)治,轉移社會矛盾,國王們將一切尖銳的矛頭對準了本就貧苦的感染者。
感染者與貧困、苦難、災厄、不幸捆綁,在某些歧視嚴重的地方,當?shù)刭F族或教派每個月都會烤上幾個感染者,以此來團結民眾。
每當有感染者上了烤架,或被處死,人們便會歡呼,他們的領主趕走了貧困和災厄,那么幸福很快就會降臨了。
領主老爺們也會慷慨的降低一點賦稅,或給他們幾個窩頭,以展示自己的仁慈,人們則幸福的匍匐在他們腳下,感恩戴德。
在龍門最貧困的貧民窟,最盲流的乞丐也會因為龍門發(fā)達的經(jīng)濟,龍門幣在全大陸的流行而挺起胸膛。
在烏薩斯人口最為稀少的雪原極地,最落魄的貴族領主也會因帝國頻繁行動的糾察隊而感到自豪。
在卡西米爾,即使是被淹沒在人海里,最不起眼的小騎士也會因卡西米爾龐大的資本而驕傲的走上斗獸場。
統(tǒng)治者們構建的弘大敘事,讓從不擁有這些財產(chǎn)的民眾也心生驕傲自豪。
于是他們可以一邊心安理得的歧視變成感染者的破落戶;一邊毫無感激的幫助老爺們將感染者趕出城市,趕到礦場,讓他們在昏暗逼仄的礦洞里度過余生。
平民們可以相互歧視,將他們的同類視做豬狗。
動物們想變成人,變不了,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變成動物。
在敘拉古,黑幫之間交流只會說人活得像狗,不會說狗活得像人,可如果世界真到了這么荒謬的地步:狗活得像人。
誰又有話可說?
意識到這點,卻無力改變的人們只能在苦悶和絕望中起舞。
被剝削到麻木的人們對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極度敏感,衍生出了猩紅劇團這樣畸形的產(chǎn)物。
被捶打到失意的人們將假意的恭維奉為真理,格式化的無差距視為理想,甚至出現(xiàn)了深海教會這樣厭世,憎恨人類的極端團體。
被折磨,凌辱,屠戮的人們反抗世俗,聚集到一起,卻在烏薩斯的雪原上創(chuàng)造了奇跡,誕生了最初理想無限美好的整合運動。
可美好總會毀于仇恨。
正如一出滿溢著血腥與仇殺的大劇,往往是人們的最愛。
眾生以取笑別人的苦難為樂,自以為高高在上,不沾世間半點因果,實則不然。
在山巖間旋轉跳躍的羚羊目光陡然變得血紅,無形的細微源石顆粒盤旋在它的身側。
幾乎是源自本能的反應,羚羊血紅的眼睛看向同伴,它異常順滑的轉頭攻擊了剛剛還在一塊暢飲雪水的其他羚羊。
咩!
受到偷襲的羚羊哀鳴一聲,想要逃離發(fā)癲的同伴,可對方的力氣大到難以想象,硬生生從它肩上撕下一塊皮肉。
咩~
其他的羚羊視若無睹,冷眼看著同伴被蠶食,更有甚者主動加入這場肉食盛宴。
它們的眼睛,逐漸變得血紅。
在無聲無息的北境寒風中,人們逐漸迷失了自我。
這片大地寬廣至極,祂的兒女卻自愿或被迫扮演獵人和獵物的身份。
這身份有時轉換,有時亙古不變,有時獵人和獵物能坐在一塊,基于感覺去創(chuàng)造世人公認的標準:
愛與美、真與偽、善與惡…………
偶爾有人想轉換這從來如此的大地法則,可大多時候,人們還是為它獻上贊歌。
基于無名的法規(guī),歌頌者們創(chuàng)造出遺傳萬古的王朝,詆毀者們被束上高臺,為烈火所殺。
在眾生眼中,人可能生病,但規(guī)則不會。
可發(fā)病的獵物一旦有了和獵手對抗的能力,大地約束的法規(guī)自然失去了效應。
這既是世上最扭曲的詛咒,也是世上最甘美的賜福。
這既是伊甸的禁果,又是通往天堂的階梯。
眾生帶著它對抗死亡,眾生帶著它面對死亡。
在這之中,生死存亡,取舍之道,都蘊含在內(nèi)。
在極北冰原之上,瓜分了同伴的尸體,源石獸們盤踞在大湖邊緣,它們用熱忱的眼光,以朝圣的姿態(tài)觀摩著湖底深不見底的赤紅。
渴望,敬畏……
在如此之高濃度的源石滋潤下,源能獸們愈發(fā)強壯,在某個瞬間,其中一只猛然意識到:風為何會這樣吹?雨什么時候會落下?
在那剎那,理性在愚昧中出現(xiàn)。
大地的脈絡滋潤著眾生,如果生命是由大地給予,它又為何不是大地的一部分?
世上第一只脈獸,自此在烏薩斯北境的冰原上誕生。
不久之后,整合運動沖擊龍門;霜星,愛國者,浮士德,梅菲斯特及整合運動大部分高級干部全部戰(zhàn)死。
其最高領袖塔露拉被俘虜,僅剩的殘部也被叛徒和奸細們所拋棄,被九帶著陸續(xù)逃往維多利亞。
至此,在烏薩斯的土地上,最后一點不甘的力量也被碾碎,國王與貴族們更加警覺,在他們的調(diào)令下,騎兵抽出長刀,斬向這片大地上一茬茬的野草。
刀鋒碾碎一切,靜的可怕,烏薩斯的黎明遠沒有到來,但或許在極北冰原的大湖上,黎明已經(jīng)靜悄悄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