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

　　鄭大夫殺得有點厭倦，人群慢慢推進(jìn)到方圓幾米，鄭大夫明白自己快堅持不住了，僅剩兩枚火箭彈，彈藥不多了。鄭不時望了望手表。

　　五分鐘了......鄭暗嘆。忽然耳邊音樂絲絲，很慢且斷續(xù)，但能識別出是上世紀(jì)的歌曲。鄭大夫立即來了精神，這么說，還有一分鐘。

　　三十秒后，鄭大夫?qū)⒆詈蟮幕鸺龔椧舶l(fā)射出去，將前方人群炸得血肉模糊，鄭大夫殺死的人早已可以堆積如山。

　　.............

　　急診室前，跛豪迷惘地倚坐在白色的墻角。這個小空間，除了那明亮的“ICU”三個血字，就幾乎是接近死寂的純白。

　　跛豪盯著一個方向，出神，雙目已然沒有了往日待人柔情的深邃，空洞無神，就像是死人的眼珠，毫無生意。

　　他完全無法接受現(xiàn)在的事實，呆坐在原地。自己的妻子慘遭意外，命懸一線，最后那一線生機(jī)也僅靠這醫(yī)生的搶救，自己什么卻也做不了，這種無力感是誰都不想體驗。

　　那片亮紅的光，在跛豪眼中模模糊糊地暗淡下去，希望和絕望之門就此敞開了。醫(yī)生走近跛豪，下達(dá)審判書，四個字語速很慢，飽含慰問和遺憾，沉重地?fù)艨辶缩撕赖膬?nèi)心，“家屬，節(jié)哀。”

　　跛豪癱在地上，他似乎模糊地聽到了聲音，他迷茫了，他茫然地想站起來接來醫(yī)生的單子，然而雙腿軟弱無力，完全使不上勁。

　　他掙扎著倚靠在墻角，淚珠從眼睛里涌出，果然，整個身子還是因為無力而倒下，跛豪只好跪坐在墻角，任憑自己淚水迸濺而出，痛苦流涕。地板濕了一大片，整個房間都是死別的嗷哭聲。

　　鄭大夫心中默數(shù)著秒數(shù)，在接下來第十秒時，他用步槍的最后一發(fā)子彈擊穿一個大漢的胸膛，“嗖”的一聲，那名大漢應(yīng)聲倒地。

　　鄭大夫連看也沒看一眼，將步槍隨意丟在樹下，接著虔誠地吟誦起來：“你在等待一列火車，它將載你歸去，你了然自己來何方，卻不知將被載往何處……”

　　跛豪用手敲打地磚，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痛斥世界的不公。他似乎聽到整個世界對他的丟棄，他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jìn)醫(yī)生護(hù)士的安慰，耳邊一片空虛，像聾了一般。

　　他嗚咽著，抽泣，他哭累了，最后倒下。眼睛朝著天花板，他看見天花板的白色日光燈，他是無神論者，但在那一刻，跛豪仿佛見到了他心中的上帝在呼喚著他，將他從人間救贖回去。

　　他好像是聽到了一個聲音：“你在等待一列火車……卻不知將被載往何處，但這并不重要?！?p>　　跛豪辯認(rèn)出了具體文字．

　　接著是一個直入心靈的詰問：“告訴我！為什么？”

　　跛豪回答：“因為……因為……”他最后只好釋然，義無反顧地說：“因為我們曾在一起！”

　　他清醒了。自言自語：“我，我迷失了？”

　　“那么，拜托，帶我回去吧，鄭大夫。”他喃呢。

　　跛豪嘴角浮觀出一絲笑意。

　　音樂到了最后幾個拍子。鄭大夫看了眼跛豪，再望了望剛抵達(dá)樹下的人群，嘴角上揚到完美的弧度，剛剛好，“噠，噠，噠”。鄭大夫讓手表停止走動，大樹在轟鳴聲中倒下……

　　小店里的人經(jīng)不住搖晃，接連跪倒，桌椅齊傾倒，雜亂不堪，塵灰彌漫，爆炸掀飛了墻磚瓦礫，水流迸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