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靠譜
“我們回去怎么跟大人交代?”
“殺了這少年,給大哥報仇!”
匪寇們瘋狂叫囂。
“大人?”
高齊皺眉冷哼,“存孝,留兩個問話,其他的,殺!”
李存孝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殘忍微笑。
恰似被禁錮的兇獸被松了枷鎖。
前一刻他還落后高齊半個馬身,下一刻他就騎著炭火流星駒在匪群中掀起了血色旋風。
炭火流星駒左突右跳,快如閃電。
李存孝揮舞鐵槊,在匪群中砸出一朵朵血色蓮花。
他出手很快,快到高齊都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就看到鮮血四濺,高高揚起后又“噗噗”灑落在地。
地上血水成河。
前后不過一二十個呼吸,數(shù)十匪寇只剩下三十多人。
果然,如李存孝所說,他手里一柄槊,能殺十人、百人!
而太史慈這邊,也殺得只剩五人。
兩尊殺神,就將數(shù)十匪寇殺得膽寒。
他們瑟瑟并在一處,想逃,卻被兩人一前一后抵住。
劫后余生的馬車一行人也圍著馬車不敢動彈。
因為地上的尸體阻礙,他們的馬車也跑不動了。
“大哥,這些人怎么辦?”
高齊擺手,“留兩個就好!”
這些人,可不是單純的匪寇這么簡單。
他們,比黃巾賊還要壞!
太史慈這邊也早已怒不可遏,揮動鐵鞭準備動手。
就在這時,匪群中一人放聲大呼:“大人,手下留情!”
“嗯?”
高齊看向匪群中探出腦袋的一人,眼睛瞇起。
那人慌忙去了頭頂黃巾,小心說道:“大人,小人乃是開陽縣南的驛丞,昨天還給您奉食飲馬來著!
求大人看在小人侍奉您的份上,饒小人不死吧!”
“是你?”
高齊眼角殺機一閃而逝,“你放著驛丞不做,在這攔路扮作黃巾逆賊?”
難怪他剛才就覺得這伙匪寇反應如此迅速,原來是官差假扮的!
驛丞急忙回道:“大人,小人一時鬼迷心竅,只想著能截下車馬里的人消受一番,不敢多作他想!”
高齊面露沉吟。
太史慈沉喝:“主公!”
驛丞眼見有戲,咬牙壯膽下馬,小跑到高齊身邊,低聲道:“大人,只要您放了小人,馬車里的美人小的就孝順您了!
馬車里的,是卞敬候的兩個女兒!”
“嗯?”
高齊心底一動,“開陽縣內(nèi)的卞敬候?”
驛丞聽到高齊點出卞敬候身份,忙不迭點頭稱是。
“大人,卞家世代操持賤業(yè),其女多為歌舞樂伎。
個個生得美若天仙,國色天香!”
高齊怪笑道:“馬車里的美人你見到了?”
驛丞連連搖頭:“回大人,小人只是在其年幼時見過,那時她就已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胚子了。
只是后來家道沒落,遷往別處,再沒見過。
不想他們在外結識了權貴,如今榮歸故里,在開陽縣內(nèi)修祖堂、建家廟,讓人好不眼熱?!?p> 高齊冷笑不迭。
這驛丞倒是大膽,搶劫搶到了卞氏頭上。
若這驛丞所說不錯,那馬車里的女人多數(shù)就是曹操的媳婦——后來曹魏的武宣皇后卞玉兒!
卞玉兒的名字旁人或許陌生,可高齊門清得很!
她生得三個兒子卻是鼎鼎有名:曹丕、曹彰、曹植!
真給曹賊知道的話,這驛丞不用說家里祖墳不保,更是合家老小的媳婦都不保!
世人皆知,曹賊愛人妻。
誰敢想,他曹賊的媳婦也差點被人搶了?
不過高齊對此事卻并不熱衷。
他雖有曹賊精神,卻還不至于對一個二三十歲的老阿姨動心。
要知道,高齊而今才十七。
馬車里的那位卞夫人不出意外的話,已經(jīng)足足二十五了!
他此刻所想,是怎么將此事利益最大化,從曹賊手里薅羊毛。
眼見高齊思忖,驛丞以為他心動,趕忙添油加醋說道:“大人,這卞家女兒雖是歌舞樂伎,卻于歌賦文章十分精通。
上到朝廷三公,下到滅國前的瑯琊王,皆有人從卞氏選女兒充作家伎。
傳聞卞氏女兒逢迎伺候時柔弱無骨,最是可人……”
說著,這驛丞眼里泛起一抹老色胚才有的光。
“咳咳!”
高齊冷哼一聲,“本官最喜《春秋》,休要胡言!”
驛丞眼見高齊接話,口頭松動,馬上應承:“是,大人說得極是。
只消大人放過小人,小人自此遠離開陽,也成全大人救人之功!”
說著,他一揖到底,眼睛卻滴溜溜亂轉。
高齊似笑非笑,沒有回應,只是問他:“這些人,你又是從哪喚來?”
驛丞身子一顫:“這……”
高齊冷笑,看向縮作一團的匪寇群:“你們誰能告訴我,驛丞大人許了什么好處,能集齊這么多人在此搶掠?
誰說了,我可饒他不死!”
驛丞瞬間臉色蒼白,“蹬蹬蹬”往后退去。
匪寇們你看我,我看你,瑟瑟發(fā)抖。
一人壯膽說道:“大人所說是真的?”
高齊冷哼:“不說都得死!”
那人只得咬牙說道:“王二昨日午后召集我等,說往南過了兩個騎千里馬的官差。
說是只要我們奪了馬匹,每人都能分到數(shù)十金!
不想先遇到了卞氏的女兒……”
“哦?”
高齊一指身旁的烏云攏月跟炭火流星駒,“是不是這樣一匹黑,一匹紅?”
那人這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了高齊一眼,又看了兩匹馬一眼,臉色大變,撲地跪下:“大人,大人饒命??!”
高齊這下全明白了,沖李存孝說道:“除了這個說實情的,其他的全殺了!”
“是!”
李存孝開始揮槊屠殺。
太史慈也冷笑揮鞭。
兩人都是行軍打仗之人,心如磐石,殺這些逆賊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至于高齊,則轉身沖馬車一行人說道:“我救了你們,你們不道謝就算了,好歹幫忙把這些尸體埋了吧?”
就在這時,馬車簾子忽然打開,一個少女走出馬車,輕輕一蹦落在地上。
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卻嬌軀頎長。
她身著花紋錦袍,烏發(fā)如瀑,肌膚勝雪。
臉蛋嬌小,略顯清瘦,卻如瓷器一般精致,讓人有種愛不釋手之感。
所穿長袍雖寬松,卻隱約可見玲瓏曲線,十分曼妙。
果然,這驛丞沒有說錯。
卞氏女兒體態(tài)嬌柔,頗為可人。
一瞬間,高齊有些酸了。
“狗日的曹賊,竟然有這等艷福,糟蹋美人了!”
少女見了一地尸體,臉色有些蒼白,卻不管地上血污,欠身一禮:“奴家卞佩兒,謝過俠士出手相助!”
“嗯?”
高齊愣住。
卞佩兒?
眼見高齊沒有答話,少女也抬頭看向他。
只是一眼,少女怦然心動,臉色緋紅。
“好俊的少年郎!”
只見一八尺有余的少年倚馬而立,單手拖戟,劍眉星目,十分英武。
與旁邊個矮如病夫的李存孝、個高卻黑臉如中年的太史慈相比,高齊愈發(fā)顯得卓爾不群,英姿不凡。
再想到眼前少年郎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少女也不計較他沒有答話。
反而是她裊裊而行,徑直走到高齊對面,再次欠身一禮:“奴家卞佩兒,謝過小將軍救命之恩!”
高齊這才反應過來,皺眉問道:“你不是卞玉兒嗎?”
不等少女答話,馬車內(nèi)再次走出一人,卻是一個美貌少婦,模樣與眼前少女正有七八分相似。
少婦似行動不便,只于馬車上施禮:“賤妾正是卞玉兒,在此謝過將軍救命之恩!”
這個才是卞玉兒?
高齊愣住。
這美貌少婦果真與卞佩兒模樣很像。
只是多了幾分成熟韻味。
她額頭光潔,柳眉彎彎,略顯豐腴的臉頰與下巴也如將熟的蘋果,白里透紅。
不愧是曹操的老婆!
高齊心底贊了一句。
別的不說,曹賊的審美觀點絕對在線!
而卞玉兒在行禮致謝之后,這才注意到遍地尸骸血水,眉頭皺起,捂嘴欲嘔。
“嗯?”
高齊愣了一下,“這卞玉兒是懷孕了?”
他隨即反應過來,如今是186年,而曹丕就是187年出生的!
如果自己就此退隱江湖,豈不是救下了未來的魏文帝?
“防患于未然,要不要一并了結卞氏姊妹……”
高齊眉頭皺起,悄然握緊長戟。
數(shù)十“匪寇”被殺,似乎也不差卞氏這一行人……
卞佩兒沒有察覺到高齊殺機,第一時間緊張跑回馬車,嬌呼道:“長姊,長姊!”
旁邊隨從中有婦人的,急忙扶著卞玉兒進馬車。
太史慈來到高齊身邊,低聲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
高齊一下驚醒,松了手中長戟。
是啊,自己已經(jīng)改變歷史,招來了夏侯惇、郭嘉跟太史慈。
如何不能再改變既有進程?
更何況自己本來就是應太史慈救人所求,占據(jù)大義。
如今反手殺人,雖可免于禍患,卻定會寒了太史慈的心。
更重要的是,自己爭霸天下,可以用陰謀、陽謀去爭、去搶,卻絕不能喪失做人的底線,不能濫殺無辜!
否則,自己與禽獸何異?
沒有底線,如何能吸引謀臣、猛將忠心跟隨?
若連未出生的孩子都難容忍,他又哪來的心胸容得天下?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一刻,高齊松了一口氣,沖太史慈點頭:“好,我們即刻動身!”
這些人定是開陽官差,如今被他殺盡,一旦走漏消息,麻煩不小。
可惜了自己還想著利用卞氏姊妹薅曹操的羊毛。
如今看來,只得作罷。
太史慈看了數(shù)十馬匹,嘆道:“如今殺了這些人,說不得要繞過開陽。
路途曲折,可惜了這些馬匹,不然帶回陽都,可為主公所用!”
心中釋懷的高齊豪氣頓生,哈哈笑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此行我得子義,勝過千軍萬馬,不可惜!”
太史慈大為感動,熱切看向高齊:“主公!”
高齊擺手。
一時間只覺自己心性、手段,越來越像曹操這位梟雄。
只是一個大男人這么看著,他心底實在發(fā)毛。
三人牽來馬匹,收好兵器,就要離開。
不防卞氏一行人瞧見,趕忙提醒卞佩兒。
卞佩兒忙舍了姐姐,不管地上血污,小跑攔下高齊:“小將軍,小將軍!”
高齊皺眉:“姑娘有事?”
卞佩兒俏臉緋紅,不敢與高齊對視,眼神閃爍:“小將軍,容奴家報了救命之恩再走不遲!”
高齊心底一動,下意識就要問她是否“以身相許”。
不過眼看著卞氏一堆累贅,阻他行程,難免麻煩。
他搖頭道:“我等出手,只是路見不平,不求報答,你不必在意!”
說著,他牽馬向前走去。
卞佩兒急了,再次跳著攔下高齊:“小將軍,這里荒郊野嶺,若再有賊人出沒,我等還會遭殃。
豈不是辜負了小將軍的一片心意?”
高齊皺眉。
這小丫頭是訛上自己了?
不想一旁太史慈低聲說道:“主公,這位姑娘所說極是。
我們就此離去,難保他們不會再遇到賊人!”
“可是我們……”
高齊提醒太史慈。
不等太史慈開口,卞佩兒急忙說道:“小將軍放心,只需你護住我們到開陽,我與長姊會送你們平安出城。
除此以外,我還會稟明父親,厚謝小將軍,以報救命之恩!”
太史慈眼睛一亮:“主公,直行開陽,至少省去一日路程!”
高齊不由多看了卞佩兒一眼。
這小丫頭片子當真了得。
猜出他們要過開陽不說,還提出了一個于雙方都有利的建議。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一行三人就要擔著過開陽被出賣的危險。
卞佩兒或許沒有這樣計謀,但人心難測,他不得不防。
哪知卞佩兒瞧出高齊疑慮,再次開口:“小將軍若不放心,奴家愿隨左右,寸步不離,直到小將軍平安離開開陽,如何?”
高齊心底一動,如此一來,的確有了保障。
“只是這些家丁……”
“小將軍放心,這些人都是我卞家心腹,絕無二心!”
高齊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就讓這些人埋了尸體,另選別處過夜!”
“呀,謝過小將軍!”
卞佩兒雀躍,臉上、眸中驚喜如嬌花盛放,直教西天彩霞失了幾分顏色。
她歡快跳躍,跑向馬車:“長姊,長姊,小將軍答應留下來保護我們啦!”
馬車里悠悠傳來低語,只有馬周圍寥寥幾人才可聽清:“佩兒,這等英雄少年郎,世所罕見,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卞佩兒嘴角上揚,笑容在晚風中飄揚:“長姊放心,這樣美少年,我會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