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朝陽似火,映照著連綿蜿蜒白連山,仿佛一條巨龍盤踞在南口鎮(zhèn)的北面,俯視著這個略顯滄桑的小鎮(zhèn)。
丁風又來到石碑之前,幾個月之前的那個傍晚他剛來南口鎮(zhèn)之時也曾在這里駐足。這座碑是當年他父親與連世冠所立,上面的“見”字在歲月的風雨之中變得模糊,依舊蒼勁有力。丁風的手指沿著“見”字的筆跡慢慢向下,忽然二指微曲后向前一探,居然直接刺入了堅硬的碑石。
面無表情站在一側的連一行不僅也是一怔,但見丁風二指緩緩抽出,指尖夾著劍柄,隨之出現(xiàn)的是一柄藍色的劍鞘。
丁風輕輕抽出了劍,一道輕盈的藍光閃過,迎著朝霞,沉睡已久的利器輕輕蘇醒,發(fā)出來一聲輕微的龍吟之聲。
丁風的目光很復雜,這是他父親洛中澤的劍,當年父親決定退出江湖,將這把“碧水劍”封在了石碑之中,今日將其取出為的就是了卻這二十年來的恩怨。
丁風和連一行二人翻身上馬,迎著霞光疾馳而去。
“我們去哪里?”
“墨空島。”
“去那里干嘛?”
“所有的的恩怨都是在墨空島那里開始的,也許是天意,或許也會在那里結束?!?p> “謝開先在墨空島?”
“如果想解開夏天啟體內的那股內力,除了海西大師之外,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個人能做到?!?p> “誰?”
“我?guī)煵醴??!?p> -
十日后,墨空島。
與上次丁風來時一樣,依舊是滿目荒涼,如同迷宮一般錯落有致的房屋在風格和布局上與墨園極其相近,想來都是出自墨家人之手。
墻上的畫卷,座邊的茶杯,自從上次丁風離開之后仿佛從未動過,只是那個孤獨的老人今日卻不在。
“這里許久沒有住人了。”連一行道,他伸出手指在座子上劃過,布滿灰塵的桌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痕跡。
從那日夏小美見到謝開先的那日算起,謝開先如果真來這里,肯定早就到了。
二人來到山頂,葉圣三孤零零的墳前空無一人。
“看來謝開先沒來過?!边B一行道,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整整齊齊,并未有打斗過的痕跡,
丁風眉頭緊鎖,他還是有些擔心,也許王伏久年歲已高,不需要謝開先出手了。
“謝開先想吸收夏天啟的內力,他會選擇哪里?”
“首選當然是荊園,那里已經(jīng)被毀了,其次是黑龍?zhí)?,不過謝開先應該不會選擇那里?!倍★L道,夏中賢在黑龍?zhí)秱鲀攘o夏天啟,他定不會去這個已經(jīng)被暴露過的地方。
“我覺得那里都不如這里安全?!边B一行道。
丁風搖了搖頭,這種吸取內力的功法十分歹毒,江湖之中很少有人會使用,雖然自己不了解,但也知道這種功法使用的條件非常嚴苛,不然夏中賢也不會不遠萬里的跑到黑龍?zhí)读恕?p> “這里安全是安全,但吸取這種陰寒的內力必須在極寒的所在...?!闭f到這里,丁風忽然停下了,想起上次來這里時王伏久領著他去的那間密室,刻有墨玉手和魔魂劍法石壁的密室。當時他很奇怪石壁上為何有那么多水珠,陰寒之氣為何如此之大。就算石壁也像荊園一樣由極北之地的寒沙制成,但二十年過去,寒氣也應該散得差不多了。
二人地道前,打開暗門之后逼人的寒氣迎面沖來,下得暗室,依舊空無一物,屋內水汽很大,布滿劃痕的石壁之上掛滿了水珠。
“會不會有毒?”連一行一皺眉,他想起丁風說過在荊園之內曾被寒氣侵蝕,中毒至暈,這里的石壁與荊園應該是同樣的寒沙制成。
丁風搖了搖頭,二十年了,毒性早已揮發(fā)沒了,可奇怪的是為何這密室之中水汽如此之大?他蹲下來摸了摸地面上青磚,上面雖然有些潮,但也不至于有這么大的濕氣。不過就在此時他和連一行互相看了一眼,剎那之間二人都明白了,因為他們同時感覺到一絲涼風從石壁邊上吹來。
丁風在石壁周邊摸了一圈,離近了仔細看了看,四周有一條細小的縫隙,上面剝落墻皮的痕跡很新。
“這石壁后面另有蹊蹺,謝開先難道在里面?”連一行道,他伸手推了推,石壁紋絲不動。
“應該有機關?!倍★L四處看了看,石壁的左右墻壁上方均鑲嵌著燈臺,他試了試,發(fā)現(xiàn)左側的燈臺與墻壁連接處有些松動,試了幾下,最后用力向上一推?!斑沁沁恰睅茁曒p微響聲之后,石壁緩緩升起,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xiàn)在墻壁之上。
“小心?!倍★L見連一行立刻邁步進入到了洞中,忙提醒道。
說是洞,其實是一個過道,高約兩米,也很寬,能容兩個人并行,地面也是同樣的青磚鋪成,看來這個過道與密室是同一時期修成。
當年葉圣三面對石壁上的絕世武學,早已沉寂在武學之奧秘中,無心留意石壁的異常,而且石壁由密料制成,即使葉圣三的功力,也無法凝神久看。后來葉圣三出事之后,這個地方成了傷心地,也成了禁忌之地,所以這么多年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
丁風面色沉重,能知道這條暗道的肯定是當年墨家之人,那么進來的人肯定是墨清風了。過道很平緩,但能感覺到還是微微向下傾斜。越往前走濕氣越大,上方不時滴下水珠,能感覺出異常的陰寒。過道一絲光也沒有,丁風奇怪走在前面連一行卻好像能看見一般,走的還挺快。連一行的確對這種情況很適應,他從小就在黑夜之中與母親逃亡奔走,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的環(huán)境。
走在過道之中,連一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母親抱著自己從連家暗道之中逃走,而今日要從同樣昏暗的暗道去尋找真相。
走了約有兩里有余,前面微微有了光亮,到了過道盡頭丁風終于明白這個島為何叫“墨空島”了,這個島的下面真的是“空”的。按距離算來,這里應該是墨空島的正中央的地下,在上面巨石的縫隙處射下來的光線之下,基本能看清這里的情況,他們身處在一個巨大的空曠洞穴之內。丁風覺得這里非常像他上次從平安驛那個山洞走出第一眼看荊園的時候,荊園所在的地方像一個碗,而這里也像一個碗,只不過小了很多,上面還蓋著蓋子,碗底還有水。
洞底的地面也由青磚鋪成,中間一黝黑平靜的水潭,如同一塊墨玉鑲嵌在方圓幾百丈的洞底,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水潭周邊有很多細小的凹槽,里面有細微的水線,看來這潭水是從四周通過這些凹槽匯聚而成,每一條凹槽伸張四周都指向遠處的不同的小石碑。
“玉佩能抵御寒氣里面的寒毒?!倍★L將胸口的玉佩向上提了一下,盡量離口鼻近一些,連一行將玉佩纏在手中擋在嘴邊。
“那些是墓碑?”丁風道,周圍一共二十幾個方形的小石碑,中間的那個最高,有其他的三個那么高。
“應該是?!本嚯x太遠,連一行也看不清。
丁風隱約間看到石碑下有兩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二人忙快走幾步來到這個最大的石碑之下,的確是兩個人。
丁風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王伏久這個孤獨的老人最終也沒有逃過當年的這場恩怨,身上血跡斑斑,二十幾處劍傷卻沒有一處致命。
丁風強忍悲痛,手指沿著老人胸口的筋脈劃到丹田之處,老人真正的死因是全身筋脈震斷,丹田破碎而死。上次丁風見王伏久之時,雖然老人看著老態(tài)龍鐘,但丁風能感覺老人內力依舊深厚,這個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如此折磨老人而死。
“這是我?guī)煵醴谩!倍★L道。
連一行早已猜到了。
“這個人是?”連一行指了指旁邊的另一個死人,有些猶豫。
這個人渾身沒有一絲傷痕,皮膚干枯,面部已然塌陷,看樣子像死去了許久一般。
丁風在他丹田之處摸了摸,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丹田也塌陷了下去。他看見這個人身下壓著一柄劍,伸手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