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返電子廠
郝莽故作鎮(zhèn)定地走出金店。
他坐在商場的冷氣口吹了足足三分鐘才稍微冷靜。
“五萬四！這可是五萬四千塊錢啊！”
他知道這些錢對于許多人來說不算什么，可他過往十年的工作里，哪一年賺的錢都沒有這么多。
郝莽深呼一口氣，衣服雨后熥干的潮味和汗味進(jìn)入鼻腔，有點(diǎn)上頭。
他自言自語道，“身上的味道確實(shí)有點(diǎn)大，是該換套衣服了?！?p> 廠子里工友最流行的品牌就是錒迪。
他直接從里到外、從上到下買了一套。
一共三千多塊錢。
他有點(diǎn)心疼，可想到自己還剩下五萬多，心情又變好了。
“錢賺來不就是要花的嘛！”
“只要我弄一批游戲機(jī)回去，就能賺更多！”
他出了商場猶豫了一下，走到了公交站點(diǎn)，等到了前往“新誠電子”的公交車。
郝莽望著窗外的景色，開了一條縫隙，難得的輕松愜意。
天空是那么的藍(lán)，草兒是那么的青，就連汽車尾氣的味道都是那么的好聞。
他站在新誠電子廠門口，看著這個往昔對自己像是地獄一樣的工廠，都是那么的香甜。
換了班的保安還不知道郝莽已經(jīng)被開除，看著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去。
郝莽步伐輕松地走進(jìn)廠子，直奔廠長辦公室，敲了下門，直接走了進(jìn)去，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的謝頂廠長。
“你是？”廠長于康永摘下老花鏡，“是郝莽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從咱們廠畢業(yè)了吧？”
“是，昨天才開除?！焙旅Щ卮鸬馈?p> “你想要賠償？”于康永廠長問道。
郝莽搖頭，“我要游戲機(jī)，咱們廠的游戲機(jī)?！?p> “你要這滯銷的產(chǎn)品干嗎？”廠長好奇道。
“我喜歡?！焙旅Р辉竿嘎栋雮€字，他反問道，“多少錢一臺？”
“你要多少？”
“五萬塊錢的?！?p> 于康永抄起計(jì)算器按了好多下，“二十元一臺?！?p> “可以?！?p> “什么時候提貨？”
“現(xiàn)在?！焙旅О盐迦f塊錢從紅桶里擺在桌子上。
于康永老廠長數(shù)著錢，一副緬懷的樣子，“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大筆的貨款了?！?p> “還記得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那時候廠子剛成立沒多久，游戲機(jī)還是搶手貨?！?p> “那些拿貨的都像是瘋了一樣，揮舞著鈔票有一臺搶一臺，鬧出好多亂子。”
“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在半夜的時候趁著夜色交易?！?p> “那時候一天產(chǎn)能也就二十臺，不是少殼子，就是少芯片，哪像現(xiàn)在……”
于康永老廠長嘮嘮叨叨地把郝莽帶到倉庫。
郝莽這才明白，為什么昨天半夜遇到的黃威，會在那時候出現(xiàn)，還問箱子里是不是游戲機(jī)。
“都在這了，兩千五百臺，六十二箱半，就算你六十三箱。你自己點(diǎn)好了，什么時候拉走都行?！?p> 老廠長慢吞吞地走出了庫房。
郝莽清點(diǎn)完六十三個箱子，看左右無人，直接低聲道，“1990?！?p> 倉庫猛然消失。
郝莽和六十三箱游戲機(jī)，暴露在了露天中。
太陽有些毒辣。
遠(yuǎn)處傳來爭吵的聲音。
“你們不說沒貨么？你們不說沒貨么?。奎S威那個小子怎么昨天一口氣拿到了一百二十臺？”
“我……”
“我們真沒貨啊！”
“看！那邊堆著的是什么！？”
一群人看向了郝莽這邊。
“你這些都是游戲機(jī)？”氣喘吁吁跑在最前頭的老徐問道。
郝莽點(diǎn)頭，“一共六十三箱，兩千五百二十臺?！?p> “什么??？”老徐長大了嘴巴。
他指著堆在地上的游戲機(jī)，回頭質(zhì)問道于康永，“這就是你說的沒貨？”
“我……我……”
年輕版本的于康永看著六十三大箱整齊排列的大箱子說不上話。
因?yàn)橄渥由厦娑加≈靶抡\電子”四個大字，他百口莫辯啊！
郝莽不愿他們在這一點(diǎn)上多糾纏。
他直接撕開一個箱子，露出里面游戲機(jī)的包裝問道，“你們誰想要？”
“我要！”
“我要！”
“我也要！”
……
場面瞬間混亂。
人群外面?zhèn)鱽硪粋€聲音，“讓我進(jìn)去！讓我進(jìn)去！”
黃威擠了一身汗，有些埋怨道，“老弟你怎么不先給我打電話？”
郝莽看著混亂的場面，想起了曾經(jīng)有一年失業(yè)潮。
廠子的空地上站著比現(xiàn)在多了數(shù)十倍的工人，只求廠子用自己，讓自己打工。
于康永廠長那時候想了一條毒計(jì)，“誰時薪低，誰計(jì)件工資低就要誰?！?p> 工人們自己就互相壓價爭了起來。
眼前這情況不和那時候一樣。
郝莽心中有了數(shù)，他高聲喊道，“誰出價高，游戲機(jī)就賣誰！”
他又覺得一臺臺賣兩千五百臺得賣到猴年馬月，他又道，“以箱為基礎(chǔ)出價，一箱四千塊錢起，只收現(xiàn)金?！?p> 叫嚷的進(jìn)貨商們?nèi)及察o了下來。
老徐見黃威那小子要說什么，先下嘴為強(qiáng)，“這是拍賣！這是港城都流行的拍賣！價高者得！這最公平了，大家說是不是！”
“是！”
“是??！”
“說的對！”
“誰出錢多就歸誰！”
要說比誰錢多，他們可不虛，誰腰上沒掛個大哥大??？誰沒有支援啊？
一臺游戲機(jī)正常進(jìn)貨價小兩百元左右。
若是直接零售，不同地區(qū)能賣五百到八百元不等。
若是批發(fā)，也能翻個倍輕松賣出去。
入行只要過了一年，誰不是個富豪？
“安靜，安靜?！焙旅牧伺氖终?，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一箱開始拍賣！起拍價四千，每次最少加價一百！舉手喊價，現(xiàn)在開始！”
“四千一！”
“就加一百，有意思么？”
“不要說無關(guān)內(nèi)容！”郝莽拍了拍手，“四千一，一次……”
“四千五！”
“四千八！”
“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