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人不在,公司里氣氛一下緩和下來。
相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無非是一份工作而已,能做就做,不能做換個工作就行,沒必要非在一棵樹上吊死。
但是胡東和沈豐的情況不同,一旦失業(yè),代表他們浪費了兩天時間,什么事都沒做成,還要面對日益減少的存款。
雖然也可以通過日結的兼職緩緩壓力,可是這兼職不是每天都有的啊,還需要去搶,一旦人數(shù)夠了,兼職都不要他們。
大家都是年輕人,不存在什么年齡的代溝,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去。
沒有人背話術,都在忙著認識新朋友,胡東也知道了身邊這個喜歡捂嘴,笑點很低的女生叫產芳婷。
一個很稀少的姓氏。
連同那個對胡東莫名懷有強烈恨意的人,胡東也知道了他的名字,王明遠,他和產芳婷是一個學校的。
十二點很快就到了,王啟亮和四個經(jīng)理真就沒有出現(xiàn),玻璃墻外的過道里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人員。
那是市場一部的員工們,上午發(fā)生的事根本沒有影響到他們,該下班就下班。
二部的新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一個小胖子帶頭,開門融入了下班的洪流之中。
胡東記不清這個胖子的名字,只記得他是上午最活躍的幾個人之一,而且有著優(yōu)渥的家境,他直白的說過,上班,只是為了體驗生活而已。
有人帶頭,自然不乏跟隨者,人本來就是從眾的動物。
不多時,人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了,胡東和沈豐,基本可以算是最后一批。
重新擠過擁擠的電梯,呼吸著之心城外自由的空氣,壓迫在胡東心里的陰霾終是散去少許。
“東哥,上午發(fā)生的事情你怎么看?”沒了認識的新同事,沈豐少了顧忌,直接問道,“這工作,還能繼續(xù)嗎?”
怎么看?拿眼睛看!
他胡東一不是穿越人士,二不是百度,怎么會什么都知道,就算是百度,它也不能預知未來好吧。
能不能繼續(xù)不知道,這個公司水很深倒是能肯定。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下午再看看情況吧?!弊笥冶容^一番,胡東選擇最穩(wěn)妥的決定,也不差這半天了。
“行吧,我們中午吃什么?”沈豐三句不離吃,這份執(zhí)著,對得起他的體型。
吃什么,當然還是清水煮掛面了,一塊五一封的價格,鹽巴也是昨天買好現(xiàn)成的,足夠兩人吃飽,還有比這更劃算的午餐嗎?
一天兩頓,一個月九十塊錢,還有七塊錢可以買幾包榨菜開開葷。
胡東不是沈豐,他對吃的要求已經(jīng)從能吃好變成能吃飽了,果腹都勉強的時候,還要什么大魚大肉。
“我去超市批點掛面,你先回去等我。”
想到就做,胡東準備先去儲存糧食,有沈豐在,錢留在身邊太不安全了,再來個突發(fā)事件,他連買掛面的錢都沒有了。
一聽還是掛面,沈豐的臉頓時拉成鞋拔子臉,“行吧大管家,你說了算,呀,我手機沒拿,我先回公司取個手機?!?p> 沈豐左右口袋掏摸一下,找個借口率先離去。
“你呀,總是丟三落四?!焙鷸|無語的說完,沈豐已經(jīng)跑沒影了。
又是一番砍價大戰(zhàn),胡東成功以五十元的價格拿下三十封掛面,還搭了兩包榨菜作為添頭,經(jīng)此一役,胡東的臉直接掛在老板心里的黑名單上。
回到出租屋,沈豐還沒有回來,胡東自顧自的煮好掛面吃了起來。
一點鐘,時間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沈豐依舊沒有回來,胡東開始變得有些焦急。
拿個手機這么久,都夠他來回兩三趟了,總不會又出事了吧。
他不是擔心沈豐的安全,他擔心口袋里的錢保不住。
一點半,沈豐總算回來了。
“怎么取個手機這么久,你沒出什么事吧?”見面第一句話,胡東趕緊求證自己的猜想。
“沒出事啊,我能出什么事,就是遇到一個熟人,聊了一會兒?!鄙蜇S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對味。
“沒出事就好,我給你煮點掛面,時間不太夠了,你趕緊吃完,我們上班去?!?p> 聽到?jīng)]什么事,胡東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就挺好。
“不用啦,”一向貪吃的沈豐難得會拒絕,“我跟熟人吃過了,就是忘了給東哥你打包了。”
沈豐憨厚一笑,手背胡亂蹭兩下,抹去嘴唇上殘留的油花,吃大餐忘了給胡東帶一份,他有點不好意思。
“對了,東哥,我有個驚喜給你?!鄙蜇S邊說著,邊在口袋抓撓。
手機、鑰匙、半包華子、打火機,一只小小的口袋承受了它不能承受的物品,同時被帶出來的,還有嶄新的百元大鈔!
其他東西往上鋪一丟,沈豐拿手指捻過鈔票,不多不少,正好五張,這個動作被胡東看了個真又切。
“吶,東哥,給你,五百,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鄙蜇S遞過鈔票,巴巴的望著胡東,那表情和等待主人夸獎的小狗沒有區(qū)別。
驚是夠驚的,喜完全沒有。
胡東沒有接,這錢哪來的?沈豐早就沒錢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因為缺錢,沈豐去偷去搶,他萬萬不能收下這錢。
惶恐之下,胡東問出了疑惑。
“哎呀放心吧,這是我熟人給我的,不用還的,我是那種作奸犯科的人嗎,你就拿著吧?!?p> 沈豐一把抓過胡東的手,直接把錢塞到他手中。
“昨天你和嫂子的電話我都聽見了,我知道現(xiàn)在你也沒錢了,這錢就當我賠給你談戀愛的錢了,不用留作我們的生活費?!?p> 沈豐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表情,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
胡東心里半是感動,半是擔憂,他和沈豐都是外地人,在本地哪來的送錢的熟人。
只是沈豐明顯不想再去過多解釋,追問肯定也問不出什么。
“我一直忘了問你,那半包華子呢,也是你熟人給你的?”換個問題繼續(xù)試探,這個熟人胡東不弄清楚怎么敢花這錢。
“那個啊,不是啊,我坐電梯的時候在地上撿的啊?!?p> 又一個侮辱智商的回答,胡東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沈豐按在地上摩擦。
不過仔細一想,確實也有這種可能,電梯這么擠,丟點東西也不奇怪,幸好撿的不是手機什么的。
“哎呀行了,東哥你審犯人呢,時間不早了,要去上班了,走走走?!鄙蜇S把手機放進口袋,伸手去拖拽胡東。
“好好好,我拿下鑰匙。”胡東力氣沒他大,拗不過他。
只是這錢,先收著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