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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之人所奉獻的純情

第十一章 兩人一面

愚蠢之人所奉獻的純情 周荔枝 4211 2022-08-02 20:00:00

  在冬天臨近尾聲的時候,春節(jié)也快到了。芮陽決定帶以越回福州過年。馮周洲在大年三十那天還要主持庫卡的跨年晚會,更是因為在兩個星期之前因為意外左腳骨裂,無法陪同兩母子。雖然不舍還是決定讓芮陽先走,等他初二的時候回福州,然后一家三口去云南拜年。

  依依不舍的在機場送別母子,馮周洲還想陪他們再走兩步。芮陽打量著他腳上的護具。

  “回去吧。你瘸著腿,我看著可憐?!?p>  “多看一眼唄。四五天見不到你們了?!?p>  芮陽又氣又好笑。

  “這不是常事嗎?”

  “你可不能這么想。但凡不是每一天都見到,日子就不可愛了?!?p>  馮周洲這一沒頭沒腦的形容,越來越覺得,他現(xiàn)在說話有的時候就像在寫書,措辭達意正在變換另一種風格,又剛好卡在欲出未出的階段。就像一個詩人埋在清晨五點四十的蛋黃里,躍躍欲試的噴薄而出。

  ***

  馮周洲與新簽庫卡的主持馬龍一起主持晚會,因為行動上的不便,他在上半場結束后就退出了錄制。安穩(wěn)的坐在觀眾席內,看臺上的人做游戲。

  突然有人從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馮周洲轉頭,對上的是蔣瓏兩條蚯蚓一樣的雙眼皮。

  “干什么?”

  他身體后仰,反問道。

  “沒什么事了吧?我也一個人,去喝一杯?”

  “你確定?”

  馮周洲沒有拒絕。

  “走吧。我在這待著不舒服?!笔Y瓏扯了扯領口。

  “我腿腳不太方便。”

  “去我家?!?p>  “行。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們打一聲招呼?!?p>  他知道拒絕蔣瓏換來的不過是一輪糾纏。這家伙說的話,最好不要反抗。

  “快點啊?!?p>  蔣瓏拍拍馮周洲的肩,先一步走到棚外,熱鬧的空氣瞬間冷清了許多,他靠在墻上將自己縮在大衣里。又抬頭四下張望,走到了休息區(qū),坐在沙發(fā)上對著窗外輕輕嘆息。

  獨自留在淞市,他的寂寞突然發(fā)了狂,只想要沾一點人氣。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馮周洲,他很好奇,那個心像冰一樣冷的人,馮周洲是怎么捂暖的。

  ***

  房門被蔣瓏用腳踢開,他用肩撐著馮周洲斜著身子擠進屋內。玄關的燈瞬間亮了起來。

  “行了行了,放下吧?!?p>  馮周洲手里提著袋子提醒。

  蔣瓏一歪身子,將馮周洲卸了下來,扶著肩膀轉了轉大臂。

  “就你這體重,爺還能扛著跑3000米?!?p>  馮周洲垂眼看著靠在墻板大口喘氣的蔣瓏,其實自己也不是不能走,只是不好拒絕。

  “比什么呢。你家這么大啊,東西放哪兒?”他一瘸一拐的提著袋子往里走。

  “四百多平啦。往你右邊走,嘖,還是我背你吧。”蔣瓏伸手扶住馮周洲的手臂,示意他靠過來。

  “不用,我能走。”馮周洲再不敢折騰蔣瓏的小身板了。

  “嘖,可我嫌你慢。”對方撇嘴。

  “我還沒嫌棄你呢。這點草莓也要帶走?!?p>  “喜歡就拿咯。都在里面看戲,放在外面又沒人吃。”

  說出這話的蔣瓏叫人感覺還是挺樸素的。

  馮周洲笑了笑,環(huán)視這處住所,四百多平的大平層以黑銀裝飾為主調,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不多的家私,顯得冷清不近人情。內里黑乎乎的,只有走過的地方會發(fā)出淡淡的光線。

  “你家沒燈啊?”

  馮周洲問道。

  “有啊。”

  “黑乎乎的,哪看得清???”

  “該看的清的地方自然就看得清咯?!?p>  正說著,兩人走近開放式的廚房,頂燈緩緩的亮了起來,發(fā)出溫暖的黃光,并沒有給眼睛帶來負擔。

  馮周洲將袋子往臺上一放,開始麻利的清撿里面的草莓。

  “盤子?!?p>  蔣瓏懶洋洋地打開櫥柜,拿出一個盤子擺在臺面上,又拿了一瓶水,一邊飲一邊倚在邊上看馮周洲。腦中冒出了賢惠兩字,不自覺帶入了芮陽的形象,覺得這時間似乎也甜美。

  “還有呢?”

  馮周洲將草莓的水漬擦干逐個擺在盤子上,擺著手問。

  “什么?”蔣瓏無辜地反問。

  “不是你喊我來這喝一杯的嗎?菜呢?不會就干喝吧?”

  “怎么會。”蔣瓏笑著走到冰箱面前,打開一看,沒什么可以吃的新鮮食物。一瞬間臉上有那么一點掛不住?!拔以诔陨蠜]什么講究。”

  馮周洲瞥眼看到了,頗為無奈的。

  “冒昧問你一句,晚餐吃了嗎?”

  “沒有?!痹诔姓J的同時,蔣瓏有些不服氣。

  “哎呀,讓我看看?!瘪T周洲擠過去,挨個將冰箱以及大大小小的柜子都檢查了一遍,暗暗嘆了口氣,干貨、調料也不能當主食啊。

  “那,叫外賣,還是我去訂個餐?唉,不就是我一個電話的小事,你要吃什么?”

  蔣瓏為自己找補。

  “不用了。”馮周洲將小半袋面粉和雞蛋放在臺上,脫下羽絨服遞給蔣瓏,“不嫌棄的話,給你做碗面吧?”

  “你能?”

  蔣瓏不免懷疑。

  “穿針眼的面條我是扯不出來,一般的還行?!瘪T周洲說著找齊了鍋碗盆,擼起袖子開始和面。

  蔣瓏幫馮周洲掛了衣服,也脫了外套,換了毛衣和絨褲,再回到廚房馮周洲快將面團揉好了。

  他倚著看著一會兒,開口問道。

  “馮周洲,你家的冰箱是滿的嗎?”

  “嗯?不滿。不過三四天的東西是有的。”

  聽到回答,蔣瓏心里酸酸的。

  “話說,你這里不是應該有人嗎?怎么都沒點像樣的吃的,雞鴨魚牛,蔬菜水果?!瘪T周洲問。

  “只說鮑參翅肚、蟲草燕窩我是有的。水果我不也帶回來了嘛?!?p>  蔣瓏的話在馮周洲聽來有些孩子氣,他笑著將面團放到一邊,準備做湯料。

  “你愛吃什么口味的?”

  他拿出一袋佐酒的火腿。

  “我不想吃湯面,你有什么選擇?”

  “目前來說,番茄醬、蔥油、火腿、雞蛋,我記得你不吃辣,不知道你喜歡甜口還是咸口的?”

  他竟然記得自己不吃辣?蔣瓏稍微有些吃驚馮周洲的細心。要是平時他看到馮周洲下廚的樣子鐵定會嘲笑一番婆娘樣,今天他卻笑不起來了。

  “你做主吧。我試一下你的手藝。”

  “蔥油拌面好嗎?再給你切些火腿?!币娛Y瓏遲遲沒有回答,馮周洲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蔣瓏翹腿坐在餐臺對面沒有回答。

  “那個古崇康呢?”

  馮周洲不習慣兩人間的沉默,主動開口試圖聊天。

  “泉市啊。他家泉市的?!?p>  “你怎么沒回去?”

  “有事唄。怎么?好奇我為什么一個人在淞市過年?”

  “正常啊。這大過節(jié)的誰不是一家團聚?!?p>  馮周洲不卑不亢。

  “沒有家人了。和外人在一起也無聊?!?p>  “我也是外人?!?p>  馮周洲擦干清洗好的搟面杖準備搟面。

  “你不一樣,”蔣瓏頓了頓,“我當芮陽是家人,你,就算是我妹夫吧。以越還是我干兒子呢。你喝什么?紅酒嗎?還是其他什么的?我這有……”

  “隨便,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我不挑?!?p>  “你應該說,把最貴的就拿出來?!?p>  蔣瓏開玩笑。

  “我喝不出好壞也浪費了。”

  馮周洲淡淡的,言下之意已經(jīng)對酒沒什么太大的興趣了。

  蔣瓏起身拿了一瓶已經(jīng)開過的威士忌。

  馮周洲將面切了絲入鍋煮著。又撕了火腿用蔥油煎出香味,熱騰騰的的水氣之中,蔣瓏覺得這家里充滿了人間的味道,溫暖而美味。

  “行了,你嘗嘗?!?p>  將熱油淋在面上,又稍微加了些醬油調味。馮周洲用紙巾擦去邊緣的油漬,將拌面推到蔣瓏面前。

  “就一碗?”

  “不夠你吃?”

  “夠了,你呢?”

  “我晚上不吃碳水?!瘪T周洲拒絕。

  蔣瓏點頭,挑了一口嘗味,馮周洲的廚藝是意外之喜,他豎起大拇指。

  馮周洲笑著,倒了杯酒,送到蔣瓏手邊,又將剩余的火腿仔細的擺盤。

  “下酒?”蔣瓏強行咽下口里的面,“我記得有大蒜,咱們烤大蒜吧?!?p>  “你口味挺重的?!?p>  馮周洲打趣道。隨即找出大蒜,開始清理碎皮。

  蔣瓏過意不去。

  “你個傷員別忙里忙外的。休息一會?!?p>  “你吃,我收拾收拾?!?p>  “馮周洲,你都是這么賢惠嗎?”

  蔣瓏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雙眼止不住地打量馮周洲。他感謝馮周洲的美食,卻在這個時候格外地覺得對面忙碌的身影凸顯了自己的冷清。

  對方真的有打破界限的天賦,蔣瓏覺得原本的生活雖然過分孤單了些,但說不上壞。馮周洲瑣屑的家常行為如同一只溫暖的手,將習慣了月亮冷清的仙兒扯入尋常煙火中。

  他的內心有些難受,需要稍微發(fā)泄一下,孤獨的吃完這碗面。

  “略微有些潔癖?!瘪T周洲轉身,看到蔣瓏停了筷子。又問道?!安缓湍阄缚趩幔??!?p>  “沒有,你還蠻會做菜的。我喜歡?!?p>  “我發(fā)現(xiàn)你的口味和我家芮陽很像?!?p>  “是嗎?”

  “我這幾年才開始做的?!?p>  “哦?”

  “在泰國的時候,她不喜歡吃外面的,我就開始學,沒想到還有點天賦?!?p>  蔣瓏低頭,想到自己也在牛油果上練出了十八班武藝。

  馮周洲擦著臺面,身子漸漸靠近蔣瓏?!斑@次的面條簡陋了些,下次給你煮泰國豪華版方便面吧?!?p>  說著有些神采飛揚。

  “你妝還沒卸吧?”

  蔣瓏身體往外斜,即刻岔開話題。

  “誰讓你催那么急。”

  “先去卸了吧。對著一個畫著濃妝的大男人,我實在是吃不下?!?p>  “嗯。是不是我們不斗嘴,覺得有些不習慣。”馮周洲笑了起來,他大概明白蔣瓏為什么突然之間表現(xiàn)出毫不掩飾的嫌棄,“我也是。你有卸妝油嗎?”

  “沒有?!笔Y瓏隨后又補了一句,“我這里不帶人來的?!?p>  “行,那你有護膚,或者身體乳嗎?”想了想馮周洲沒在問下去?!八懔?。衛(wèi)生間在哪?。俊?p>  “往走左,壁畫后面就是我的房間了,你去那里,里面都有,你要擦臉、擦手的隨便用。哎,要不要我扶你過去?”

  “我只是行動不便而已,又沒有殘疾?!?p>  馮周洲笑著,提起包就往左走。

  ***

  穿過客廳,很快就看到一副兩米多高的浮世繪,巨大的海浪立在墻上,有一種古怪駭人的氣勢,使人聯(lián)想到肢若骸骨的夜叉,鼓著大大的肚子,張開血盆大口。馮周洲駐足半刻,轉進了后面的房間。

  蔣瓏的房間足有一百多平,隔了一個簡單的衣帽間,再往里才是黑灰色調的臥室,一品一物都是低調的奢華,又極簡到不沾人氣,往右轉才是衛(wèi)生間,簡單的用玻璃和帷幕與臥室隔開,單是高高砌起的浴缸就占了二十多平。

  馮周洲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躺在浴缸里就能俯瞰大半個淞市。在這底下的多少人努力奮斗一輩子也換不來這幾平米的地啊。自己要是有這些錢,就能給芮陽和以越在淞市一個真正的家了。

  他初略掃了一眼漱洗臺上的物品,又拉開旁邊的置物柜,數(shù)十條毛巾整齊的排列在內。隨手抓了一條,開始卸妝。

  護手霜效果還是不如卸妝油,反復卸了三遍才覺得差不多了。

  擦干臉上的水,馮周洲看到鏡子里出現(xiàn)了蔣瓏的影子。

  “我看你半天不出來。會生火嗎?”

  他走了過來。

  “嗯?”

  從嗓子里擠出一個細小的聲音,馮周洲扭頭對上蔣瓏的臉。由于距離太近,看他突兀的五官更是顯得面容瘦削。

  “我們不用烤箱,就到露臺上點個爐子一邊烤一邊喝酒一邊賞月亮?!?p>  馮周洲沒有留意蔣瓏在講什么,視線只被他的皮膚吸引住了。少女般細膩的皮膚,除了三角區(qū)的毛孔有些大,其余的地方都是又白又嫩,在鏡燈下浮著一層淡淡的絨毛,毫無瑕疵。

  “你皮膚真好?!?p>  他不自禁的將手放在了蔣瓏的臉上。

  看著馮周洲貼在額前的濕發(fā),濃黑的眉毛下陶醉的雙眼如同一汪清澈的桃花泉,蔣瓏覺得臉突然熱了起來,突然一個機靈,腦中的電線火光一閃,扭過頭,有些尷尬。他朝梳洗臺上的護膚品抬下巴。

  “擦臉唄?!?p>  馮周洲好像是沒有讀懂空氣,轉身挑出美容液,開始了他精細的護理程序。蔣瓏偷瞄著,心里反抗的暗暗吐槽,果真是個娘娘腔。目光不知不覺從馮周洲的側臉往下移,最終停在了他的屁股上??戳藥酌?。蔣瓏咬牙切齒的。

  “撅著屁股是要誘敵深入嗎?”

  “哈?”

  馮周洲沒聽清,半張著嘴望著蔣瓏。懊惱自己嘴快,蔣瓏囫圇的敷衍。

  “你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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