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舊傷襲來
婚禮第二天,馮周洲忙著兩頭轉,既要做好婚禮收尾的事,又打算帶著父母和fail等人轉了一圈老廈市。馮春華沒那么多的假緊接著趕回榕市,芮西表示要在廈市待兩個月才回云南不必和年輕人同往。
考慮再三,馮周洲還是怕芮陽太累,讓她跟著爸媽先回榕市,自己把收尾的事了結了,順便陪fail他們在廈市玩一天再回榕市。
高鐵站里馮周洲難舍難分,馮春華側過身子假裝看不見兒子。
“你要不要陪你爸媽幾天?”
明明是自己放走了芮陽,這會子卻又舍不得她回榕市了。
“不用,我先回榕市就好。”
芮陽本身和父母不親,只是想快點回到榕市,回到可以一個人清凈的狀態(tài)。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要不還是去我爸媽家住吧。別一個人住在外面了?!?p> “不用,我習慣了一個人,家里有人覺得不太適應?!?p> “我不是人啦。”
馮周洲在大庭廣眾之下撒嬌,芮陽笑著小心的撥著他額前的短發(fā)。
“你是我的人啊。和他們不一樣?!?p> 樂呵呵的被灌了一勺蜜糖,馮周洲搓手。
“我最多兩天就回去。”
***
陪著fail等人在廈市呆了一天,臨走時馮周洲到婚慶公司結尾款。
剛到接待處,孫經(jīng)理就滿面笑容迎了上來,手里捧著一個紙袋,對著馮周洲幾番致歉。原來是婚禮當天太忙,工作人員幫忙收了一份來賓的禮物忘了給。
馮周洲撥開袋子看了眼,是一個綁著金色綢帶的黑色盒子,頗有質感。
“誰給的?”
“說是新娘的同事。我們疏忽了,非常抱歉?!?p> “沒關系?!?p> 馮周洲看著孫經(jīng)理拿出來的賬單,越看越疑惑,又拿出詳單部分看了起來。他對這個行當并不是一無所知,七七八八只是十多萬的開銷,雖然和當初談的差不多,卻與實際不符。
幾次確認,孫經(jīng)理篤定的說數(shù)目沒錯。
馮周洲沒在再追問,爽快的刷卡付款,就和其他人一起坐動車回榕市。
車上馮周洲打開了從孫經(jīng)理那里拿來的紙袋,拿出里面的盒子,一張名片掉在大腿上,撿起一看。簡單的白色底板上一條黑色的矩形框,只一面有字。
“古崇康,總經(jīng)理特別助理。特別,助理。還真少見?!彼÷暤哪钪?,嗤的就笑了出來,“拾意投資管理有限公司?!?p> 將名片放進袋子里,馮周洲拆了綢帶,打開皮質荔枝紋的盒子,一對粉色的香檳杯躺在黑色的綢緞上。初見就覺得驚艷,馮周洲拿起其中一只杯子仔細觀察。
郁金香的細長瓶身,通體磨砂雪花紋路,奪目的金箔鑲嵌在杯口和杯座上,杯身則由粉、白、透,三種描金櫻花緊密環(huán)繞,對著光,那些花仿佛在眼前盛開。
好美啊~不由得感慨。馮周洲又拿起了名片,仔細端量上面的名字。
古,崇,康。
同事?盡管從未開口去問,但對芮陽的過去馮周洲并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敢,一是怕真的了解到自己不愿意知道到的東西,二則是想要小心的呵護著芮陽自始至終做到不追究。
但沖昏了腦子幸福感讓他得意,沒忍住自立的界線,在手機里輸入了“拾意投資管理有限公司”。
…………
“JOJO,JOJO……”fail幾次拍打發(fā)愣的馮周洲。
他終于回過神來,慘白的笑著。
“待會到了,我?guī)銈內(nèi)ズ纫槐?。這就是我的地盤了?!?p>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馮周洲雙眼發(fā)愣,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的座椅。那個十四年前的噩夢可能沒有結束,只是他以為不見了,忘記了。
芮陽明明說過她是在淞市的,可拾意并在淞市一,萬一拾意在淞市公司,萬一這個古崇康跳槽了呢?
馮周洲大腦在高考的時候都沒這么努力過,開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
沒關系,芮陽回榕市了一段時間,就是那時候。
但為什么,拾意的老板就是……,而古崇康就是他的特別助理。巧合,巧合……對啊,如果真的有什么關系,林杰怎么敢欺負她呢?
對吧?這么有名的人蠢蟹也應該知道的啊。
但是?但是林杰之后不是被打了嗎。
……
埋在心里的傷痛,就如同藏在廢棄閣樓的枯枝敗葉,一點即燃。馮周洲力不從心,撲掩不了這場大火,任它在心中越燃越烈。
半夜,他被sen和阿木駕著回家了。
周亞林接過sen遞過來的黑色紙袋,忙著招呼他們把兒子往樓上抗。馮春華擰著臉不好發(fā)作,等人走后,直接闖進馮周洲的臥室將酒氣沖天的兒子踹進衛(wèi)生間。
馮周洲話都說不清楚,趴在馬桶上吐個不停。
馮春華只得叮囑妻子,別把這事告訴芮陽。
***
第二天醒來后馮周洲被老爸教訓了一頓后就回了和芮陽的小三居。
看到披著針織披肩蹲在陽臺上澆花的芮陽,有一瞬的欣喜撕裂了昨日的不快。
“回來了?”芮陽笑意盈盈,走到他面前,并沒有要追究他昨夜未歸的樣子。
馮周洲的欣喜很快被澆滅。他抱住芮陽。為什么不問我昨天去哪了?為什么不跟我生氣?是因為不愛我,不在乎我對吧。他笑得有些苦澀,將頭埋在芮陽的肩上。
“昨天喝多了吧?有股酒味?!避顷栁⑽櫭?。
“喝了一些?!?p> 馮周洲焉焉的,隨即將古崇康的禮物遞給芮陽。
“婚慶公司轉交的,說是你的同事,叫古崇康?!?p> “哦,他送了什么?”
“一對酒杯?!?p> 芮陽走到桌旁打開盒子,馮周洲磨蹭到她身邊。
“我怎么沒見著他?!?p> “現(xiàn)場那么多人,你不認識的,當然就沒見著啦?!?p> “名單里也沒有。”馮周洲冷冷的來了一句。
芮陽察覺馮周洲的怪異,沒有遲疑。
“來了啊。后面兩排,穿著黑西裝,平頭,看著挺正直的那個。他剛好來廈市差,我告訴他的?!?p> 馮周洲懶得回憶,他在那一天的注意力也只在芮陽身上,沒留給他其他人。
“應該介紹一下?!?p> “我不想。又不是什么人。”她側身將手扶在馮周洲的臉上,“下午去爸媽家里吃飯?”
“還行。下午我不去了,待會還要去找fail他們。后天他就回泰國,我多陪他們些?!?p> “去吧。不過他還帶著孩子,你要注意一下哦?!?p> 芮陽此刻的善解人意在馮周洲看來就是插進心里的利刺。
***
每晚馮周洲只是帶著酒味匆匆回家小歇,芮陽看在眼里卻不提。Sen、fail、阿木……人都陸續(xù)走后,他還是沒有改變這一作息。
在夜店里,他看著面前搖擺而過的渾圓屁股,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反而是他那十五年里的荒唐才是真實的。
他們那么多年,都還有聯(lián)系,那自己是什么?是小三?是傻子?為什么要嫁給我?
馮周洲抬起面前的啤酒一飲而下,腦袋暈乎乎的,腳也軟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東西又帶著他回家了。
芮陽照常沒有多問一句什么,只沉著臉。馮周洲換上拖鞋,走進浴室,抬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又覺得可笑。
莽莽撞撞的沖出來,趴在芮陽身上。
“我想你啊?!?p> “是嗎?”
芮陽的言語變了,語氣也變了。
之前她會說,我也想你啦,怎么啦,累了嗎,早點休息啦……應該是軟軟的,甜甜的,不像現(xiàn)在只是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
馮周洲咽下眼淚,又走進浴室。
出來的時候,客廳的燈已經(jīng)關了,芮陽不在。他怕酒氣熏了她,在另一個房間睡下。
***
最近芮陽開始失眠,卻又不敢吃藥,只是盡力的躺在床上休息。每每和回到馮家吃飯她的壓力就很大,馮周洲不出現(xiàn),旁人自有異樣的看法。
馮春華越來越陰沉的臉和周亞林越來越尷尬的撮合語氣,讓她難堪,她不是不想,而是揣測不出馮周洲在哪里堵了。
只是馮周洲作為一個成年人,也應該有自己的排解方式,這一點她很懂。
前腳才進酒吧沒多大一會兒,馮周洲就就接到了周亞林的電話,只說讓他回家。他沒在意,點了酒,又嘬飲起來。
接二連三幾個電話,他都沒接,繼續(xù)喝著,直到半夜兩點才打車回家。
打開門進去,燈還亮著,芮陽臉頰通紅,坐在沙發(fā)上,看見他就迎了過來。
“怎么才回來?你媽……”
馮周洲喝得多了,踉蹌著伸手推開芮陽。
“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嘛。”
“這不是酒店,麻煩你這個樣子就不要回來了?!?p> “怎么?你什么意思?這是我家?!?p> “是你家?也是我的家。馮周,能不能告訴我,有什么事?”
芮陽勉強擺出微笑,詢問著。
“你的事兒?我的事?屁,他媽就不是事兒?!?p> “馮周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咱們一起商量好嗎?”
馮周洲抬頭,看了她一眼,扭過身子。
“沒什么好說的。睡吧?!?p> “馮周洲。我們才結婚,你就這樣?以后的日子不是一起過的嗎?”
“以后?”他抬頭望著客廳的燈,轉啊轉啊,“什么以后?沒事,沒事?!?p> “那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媽很擔心你。”芮陽壓住心中的怒火,還是扶住馮周洲
“我媽?關她什么事?”
“擔心啊。”
“那你擔心我嗎?你會不會擔心我?你愛我嗎?你為什么要嫁給我?”
“當然是……”
“因為懷孕了?”
“你說什么???”
“不要管我!讓我自己待一陣子不好嗎?不要逼我,讓我喘一口氣,讓我忘掉那些事情好不好?”
“馮周洲!”芮陽整個臉都擰著,腹部作痛,臉頰越發(fā)的紅?!拔以趺幢颇懔??我已經(jīng)嫁給你了,你這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嗎?我就想在外面待一會不行嗎?喝酒怎么啦?你知道我原本還更荒唐。”
芮陽怒極了,除了忍受馮周洲的不著家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忍著越來越劇烈的腹痛,她開口。
“荒……唐……你說什么?我逼你娶我了嗎?”
“沒有!我自己活該。我自找的,我自己求的,討的,我活該。”
話音未落,芮陽突然栽倒在地。
馮周洲的腿蹭的就軟了,噗通跪下攬起芮陽。懷里滾燙,才看清她滿面通紅,額前沁出一層汗珠。
“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