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們娘家忙里忙外,忙前忙后,鍋碗瓢盆齊齊活動。
何池現(xiàn)在是醫(yī)師人設,也不好上前幫忙搭手,其實他還是蠻熱心的。
狗蛋那小子倒沒這么多顧忌了,往廚房那兒鉆去。
看來男孩子都喜歡燒火,何池看著狗蛋往土灶中塞著柴火,心里禁不住想,這小子晚上會不會尿床。
炊煙裊裊,雞鳴狗叫,何池在這小院里感受到久違的生氣。
何池本在好好愜意一番,卻被突如其來的吵鬧打斷。
聲音不是從院外而來,不是那些著急看病的村民。
而是在灶臺的婆媳二人。
雖然她倆刻意壓低聲音,無奈何池不同尋常,耳朵靈敏,聽得很清楚。
“娘,你看,俺要不宰只雞吃吃?”小翠先和她婆婆商量著。
“呀!”
“是你饞了吧?”
“可不敢這樣,這雞還得下蛋呢,別動它的念頭?!惫返澳棠碳泵ψ钄r。
“不是呦,韓醫(yī)師幫了咱倆這么大的忙,吃點雞肉犒勞下是應該的。”小翠說出自己的理由。
“不行,不行,這雞,這雞是用來販蛋的,不能動,不能動的?!惫返澳棠倘圆煌狻?p> “哎呀,娘,那不有兩只公雞嘛,吃一只沒事的,公雞又不販蛋。”小翠盯緊了公雞不放,院落里的兩只公雞還在旁若無人地動彈,時不時踩一下母雞,殊不知危險將至。
“說什么胡話呢,沒有公雞哪來的小雞,沒種的蛋孵不出小雞的。”
“兩只公雞呢,娘,咱吃那只老的還不行嗎?”
“那只老公雞既不踩母雞,打鳴聲也沒勁兒了……”小翠繼續(xù)訴說著自己的理由。
“不行不行,別說了?!惫返澳棠桃荒槻荒停瑪[了臉色出來。
“娘,狗蛋不也傷筋動骨了嗎,雖然讓韓醫(yī)師治好了,也得補補才能好的快啊?!?p> “再說,狗蛋他爹,也好久沒見葷腥了,趁著這個機會,宰只解解饞也好啊……嗚……嗚嗚……”講著講著,小翠就抹起眼淚。
狗蛋在兩人的爭吵中全無動作,對此場景看來是見怪不怪了,早已無動于衷。
老太太卻是不管不顧,拿著熱好的兩個碗走了出來,放到院子里的一個木桌上。
何池此刻也不好干坐著,起身幫忙搬搬椅子,清理下桌子上的雜物。
狗蛋奶奶沖著何池笑笑,何池也沒多說什么。
不一會兒,飯菜都齊全了。
三碗摻點棒子面的水擺各前,幾個黑面饃饃手中拿,一盤炒青菜放中間。
那道是黃土地黑土地,都能生出一點綠。
“韓醫(yī)師,對不住,家里沒啥好東西能招待?!惫返澳棠逃行┎缓靡馑?。
何池笑笑:“無事,我先前游歷時,沒有佐菜,只能啃干糧,也是咽下肚的,今日,有滋有味,好的多呀?!?p> 見何池這樣說,狗蛋奶奶也沒多說啥,只是干嚼起饃饃來,極少夾菜。
何池這些活倒不是假的,他是真覺得還可以的,他前世小時候也受過苦日子,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種。
現(xiàn)在,飯桌上,他要裝出沒聽到她倆的爭論。
只是小翠的眼皮有些紅腫實在是難以遮掩。
狗蛋這個愛玩鬧的沒有上桌,似是感到氣氛有些不對,跑到一旁數(shù)螞蟻去了。
少了小家伙,大家都沉默下來,只有硬饃嚼碎的聲音。
高粱饃饃何池之前沒有吃過,不論是前世,還是前身在王雄家的那段寄人籬下的日子,所有的記憶中都沒有吃高粱饃饃的畫面。
干澀,粗糲,難以下咽,這是何池最明顯的感受。
有些扎嘴,這還是他非同一般的身體就清楚地感受到的,更不用說普通人了。
怪不得前世都淘汰這種主食了。
吃著吃著,狗蛋奶奶去了灶臺那兒。
拿著大勺沉底晃悠了一會兒,左手端著個大碗,很快,撈出了六個雞蛋放入碗中。
狗蛋奶奶小碎步走到桌前,“來,韓醫(yī)師,嘗嘗咱這兒的雞蛋,看看味道咋樣?!惫返澳棠棠昧藘蓚€給何池。
然后又拿了一個給小翠。
最后從碗中拿出一個放到自己面前。
“小翠,你吃好了就給你男人呈點飯菜送去,把這兩個雞蛋拿去?!惫返澳棠讨噶酥竿胫惺O碌膬蓚€對著小翠道。
小翠驚喜地看著婆婆,點點頭,不顧雞蛋剛出鍋有些發(fā)燙,先磕碎,然后在桌上上用手碾著滾了幾圈。
剝掉雞蛋皮,兩三口吃下肚,抹抹嘴角,收拾了下,就出門了。
在她出門后,老太太嘟囔了聲,“倒是個饞嘴的貨?!?p> 何池只是笑笑。
吃了一個雞蛋后,何池看著狗蛋奶奶留了半個雞蛋在碗中,瞬間知曉了她的意圖。
拍拍手,“我也吃飽了,這個雞蛋給狗蛋吃吧,別浪費了?!焙纬貙⑹种械碾u蛋推給狗蛋奶奶。
“韓醫(yī)師,不如你待會兒再吃?”狗蛋奶奶將雞蛋推給何池。
“不了,涼了就沒胃口了。”
見狀,狗蛋奶奶不再堅持,慢慢剝著這個雞蛋。
很快,一個半去殼的光滑雞蛋就到了碗中。
“狗蛋,別玩了,來吃飯了。”狗蛋奶奶對著狗蛋吼道。
狗蛋卻一動不動。
“你個狗崽子,是不是又欠打了,快過來!”狗蛋奶奶語氣也嚴厲起來。
狗蛋這才磨磨蹭蹭過來。
身上沾著些塵土,左臂吊著,配上黑瘦的身子,有些滑稽。
“啪啪”狗蛋奶奶給狗蛋拍著身上的塵土,“唉,你這一天不狼竄都不安生的?!?p> “來,吃了雞蛋?!惫返澳棠虒⑼敕诺焦返白爝?,把掰碎的雞蛋往狗蛋嘴里送著。
狗蛋一撇頭,雞蛋撞到狗蛋的腮了。
狗蛋奶奶無奈,將蛋黃揀出來吃了。
“唉,你這孩子,真不知好歹……”
狗蛋這才吃下蛋白。
見到這一幕,何池感到溫馨,但也有清貧和苦楚。
至于哪些占更多,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咯。
不過何池全無嘲諷,當感到負重前行時,定有人替你歲月靜好。
狗蛋,現(xiàn)在還小。
他家的貧窮,但他家有很勤儉,這是有沖突的。
勤儉不一定富有,但一定不貧窮,這中間一定出了什么差錯,何池堅信。
誰要違背了這個規(guī)律,那一定是他有錯。
何池要找出它,糾正它。
因為,他也如此過,沒有擺脫過,深受其害中。
現(xiàn)如今經(jīng)歷的一切,似乎使他有了掙脫打破的能力。
他要試試。
先去看,去經(jīng)歷,然后試著,改變,一點點改變,這個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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