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薛叔,謝藏花等人往臺階走去,很窄,在大概走到七十多米,一百多階臺階時,前面站著的人影一動不動。
探照燈光線照過去,是一個中年男人,背對著我們,看體型有些發(fā)胖,我大聲喊了一句:“前面的,說句話。”
沒有回應,我想或許沒聽見,距離這么近不能啊。
回過頭,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人與他同伙不見了,等了一會,還是不見蹤影,薛叔與謝藏花只是看著前面這個身影。
連喊了幾句還是沒有回應,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莫名開始煩躁,剛要走過去,薛叔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在看看。”薛叔嗓音很尖細,有點像女人發(fā)出的聲音,我問薛叔這嗓音你是故意的嗎?
他沒有說話,繼續(xù)過了一會,就在我準備走上前時,突然我們身后傳來一陣刺耳的手里來電鈴聲,還是那首“豬八戒背媳婦”,聲音不大,但是在臺階上,特別刺耳。
我們?nèi)嘶仡^,背后站著王從,他在背包里拿出手機,嘴里說了一句:“我靠這里還有信號?!彼麆傄弥謾C接電話時,謝藏花的臉色刷一下瞬間蒼白。
等我們再去看前面那個中年男人的時候,中年男人已經(jīng)站在我們面前,身型浮腫,像是水里撈出來一樣,嘴里還時不時流出來的水,臉是一種長時間泡在水里的白,我越看越覺得有問題,完全不像是活人,薛叔與謝藏花扯著我衣服往后退,王從看到前面的中年男人,嘴里罵了一句:“臥槽還真碰上這玩意?!闭f完他自顧往臺階下跑去,剛跑幾步似乎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又快速跑到我身邊扯著我就要往臺階下的墓室跑去。
在跑到臺階的拐角處,是一座古樓,里面幾副棺槨,打開其中一副棺槨,里面是一具花貍貓尸體,另一副棺槨里什么也沒有,那個中年男人消失在黑暗中,估計已被我們擺脫。
繼續(xù)往樓上走,第九層的棺槨,像是在水里撈出,非常濕地面很滑。
還是小時候我曾聽薛叔說過一個事,放在水里太久的棺槨,里面可不一定是尸體,天曉得是什么。那時不懂,不屑回了一句:“難道還會是什么?”
想到薛叔說的這事,幾具濕漉漉露著窟窿的棺槨,我忍不住往里看,黑乎乎的,什么也沒有,肯定是薛叔唬人的,又湊近往里探視,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同時在看我,很突然,我嚇得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地上,整個人感覺快摔懵了,我指著棺槨大聲說著:“里…里面是活人?!?p> “嗤啦嗤啦”,棺槨發(fā)出鐵鏈的聲音,像是里面在拉扯著什么重物,而那幾副露著窟窿的棺槨,緩緩漂浮出一支白色蠟燭在古樓角落,蠟燭的燭光忽閃忽閃著幽光,繼而是一陣陣女人細聲細語的說話聲,聲音很輕很輕,就像在耳邊喃喃細語,可仔細聽,什么也聽不清。
與此同時我們?nèi)思绨蛏洗钪恢患毲傻呐耸?,甚至我可以感受一縷頭發(fā)往在耳朵邊飄過。
薛叔蹲下系鞋帶,他背上趴著一個枯瘦如柴女人,臉只剩半邊,另一邊透空,最奇特她手腕上像是被人打折,幾乎接近90度,無力垂下來正好搭在胸前,緩慢站起來。
血,棺槨里涌出不斷的血。
其他棺槨里的血跟著溢出,漂浮著很多碎布,碎布上是一張張模糊不清人的臉,臉在碎布上緩慢飄起,圍繞在我們周圍。我看到有幾張臉因為幅度過大而扭曲。
謝藏花失血過多,我走到他身旁,身子躺在地上,他慢慢閉上眼睛。
夜幕降臨,在草叢以及我們的周圍突然徐徐上升的植物,巨大葉脈仿佛在空中飄舞,植物越來越多,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海帶,竟然是海帶。
現(xiàn)在出現(xiàn)任何情形我都不會感到意外,如果說是一片尸體,一座古樓甚至外星人突然到訪,我都能理解。但是海帶的出現(xiàn),這已經(jīng)打破我的認知。
“你怎么回事?!毖κ鍥_我大喊,血尸依然躺在棺槨里,地上是一百多個人頭。
我大聲與薛叔說著剛才發(fā)生的事,他走到棺槨前:“青銅鈴鐺有問題?!?p> 薛叔聽著聲音,想了一會:“這具血尸會不會也是一種假象呢?!?p> “不會,如果在這里出現(xiàn)這種東西,那或許可以說明?!彼nD了一下。
薛叔有些著急:“說明什么?!?p> 他:“可能這里不是聚尸禁地,聚尸禁地不會出現(xiàn)這種下三濫的東西?!?p> “如果不是聚尸禁地,那還會是什么。”薛叔繼續(xù)問著。
“還不能確定”他看著棺槨:“或許她會告訴我們。”指了指棺槨里的血尸。
這是一副青銅棺槨,血尸被一層層樹皮包裹,手里拿著一個青銅鈴鐺,紋飾古樸,在水中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他拿出一只細小的戰(zhàn)國青銅蠶,輕輕放在水里。
蠶沉入棺底,過了幾分鐘,蠶的身子一動,游到血尸的天靈蓋,鉆了進去,血尸慢慢張開嘴,嘴里發(fā)出陣陣嗚咽的聲音,像是人在竊竊私語說著什么,薛叔貼著耳朵聽,我問薛叔什么時候?qū)W的“尸語”,他打斷我的話,壓低嗓音“別裝。”我聽的莫名其妙,血尸的身體蠟黃,全身肌肉擠出很多尸油,肚子開始膨脹,身上的血管變得透明,迅速老婦人模樣,地面突然出現(xiàn)很多彎曲的紋路,有些像一張平面圖。
正看著地上的圖,“咚咚咚”,一陣走路的聲音。
薛叔嘴里還在口吐芬芳,回過頭問:“王從呢?”
“誰?”
“跟我們一起來的人?!毖κ?。
“他啊。”我指著欄桿:“跑遠了。”
薛叔看到青銅棺槨的血尸想起了什么:“這里不宜久留。”
他扶著我,我們剛要起身往樓下走,背后傳來女人鈴鐺般的笑聲:“嘿嘿嘿嘿?!甭牭梦椅迮K六腑都要倒了出來。
在我們的背后,青銅棺槨上無數(shù)的手在向我們揮動,中間坐著一個個子不是很高瘦弱,秀發(fā)烏黑亮麗穿著白色短襯衫,腳上一雙運動鞋,唇紅齒白特別青春干凈的女孩,她的笑聲聽著令人陶醉,我感覺自己精神都要好了很多。
我回過頭看到她時,下頜骨整個差點掉落下來。
過了很久,我看看謝藏花,嘴里才幽幽說道:“他失蹤了?!?p> 薛北與謝藏花,到達黃河幾天后,天空陰沉悶熱,繼而下起零星小雨,而空氣中的熱氣似乎并沒有隨著這場雨的降臨退卻半分。
薛北望著渾濁而又氣勢磅礴的黃河水。
黃河邊上只住有幾戶人家,當他們看到有外地人抬著一副棺槨來到這時,自然也就跟著后面瞧個稀奇。
其中一位頭上扎著乳白色頭巾五十多歲的老漢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說道:“誒..我看你們應該不像是過來祭祀河神的,你們這個..是不是過來摸河底子墳的???”
那位大嬸點點頭:“前不久也來一群人?!?p> 薛北看了看謝藏花,又問了一句:“這位大娘,然后呢?”
大嬸搖搖頭:“然后就沒有看的他們上來過。我說你們可千萬下不得啊,太是個兇險了,后來我們的娃被帶走才想到,應該是盯著這黃河水里的墳去的?!?p> 薛北咬了幾口白饃饃之后,嘿嘿笑著只身一人往黃河邊上走,林老漢看到他走過去以為是口渴想喝水,哪知薛北一靠近黃河邊就聽到‘噗通’一聲。
林老漢嚇的臉上更加蒼白大聲說:“不好,有人落水了?!闭f著就要跑過去。
他還沒來得及抬腿,謝藏花趕緊攔住林老漢,說沒事沒事,他這位兄弟水性好的很,然后抬起頭看看天空,雨已經(jīng)停了,咱們啊現(xiàn)在燒堆火,準備等著吃烤魚肉吧。
林老漢看到謝藏花說著這話不像是在開玩笑,但仍然有些不放心想過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結(jié)果他一抬起頭,除了滔滔渾濁的黃河水,哪還有什么人的影。
等他們走后,他問道:“薛北,你看那幫人會不會已經(jīng)下到黃河底部的墓穴了?”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林老漢和那幾人都抱了一大堆柴火過來,看到薛北沒有上來,心中一震:“你們那位小兄弟呢?怎么還沒有上來?”
一般人的話潛入水底也就是個一兩分鐘,林老漢打小就生活在黃河邊上,但也就他,頂多不超過五六分鐘,而現(xiàn)在都過去將近半個時辰了,想到這林老漢嚇的趕緊往黃河水邊上跑。
眾人忙活了一小陣子,這才把火燒起來,薛北在黃河里撈了十幾條大肥魚,其中分出十條,讓林老漢他們一些人帶回家灑上鹽巴腌了慢慢吃。
林老漢用力的點點頭,眼睛一直紅著,不過眾人很快就被這烤魚的香味所勾了魂,所有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拿,嘴里吃著烤魚,哪還顧的了說話。
趕緊攔?。骸傲掷蠞h你這是要做什么?”
林老漢與其他人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點著頭,淚流滿面。
薛北他們吃完了魚,林老漢帶著其他人匆匆回去,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流著淚。
只見林老漢他們一行人走到黃河邊上,撲通一聲全都跪下,把手中兩個小橘子放在地上。
說完‘咚咚’不停的朝黃河磕著頭。
黃河之水滔滔不絕,薛北對謝藏花說:“休息會,再等毛毛與其他人?!?p> 我回到店里依然忙著自己的生意,薛北發(fā)來的短信“速來”。
行駛的列車,在到達一個叫“系馬”
的小站,站臺上站著一人,我下了車跟著此人來到一家破小招待所,招待所的老板娘四十多歲,涂著厚厚濃妝捂著臉操著一口方言,聽不懂她說的是什么。
進入房間走到衛(wèi)生間,我照著鏡子,撩起衣服,身體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某種病變。
擰開水龍頭,聽著水嘩嘩聲音,拿出手機給薛叔回了條信息。
之后的幾天在招待所無所事事,偶然想到他,淚流滿面,如果死去的人是我,真好。
他緩緩爬出,淡黃色帆布外套,走到黑色大瓷罐前,對著瓷罐的反光梳理頭發(fā),他的臉上掉落一塊腐爛的皮,幾只尸蹩啃噬著腐皮,墓室角落堆放幾個大瓷罐,我們躲在靠里面的一個瓷罐后,他抓起地上一只尸蹩放進嘴里,甚至我能聽見那只尸蹩在他嘴里發(fā)出“嗤嗤”骨裂聲,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又抓起幾只尸蹩一起放進嘴里,尸蹩身體里流出的膿血在他嘴角上,輕輕用手一抹,往墓室外走,突然扭頭朝我們所在位置走來,我看清他的臉,原來是你。
我往后退剛要大喊,謝藏花對著我的后腦重重一敲。
醒來時,已是療養(yǎng)院,耳邊總是回響薛叔朝我大喊:“你怎么回事?!?p> 敲門聲,他走進房間環(huán)顧一周:“你想清楚了?!?p> 無數(shù)尸蟞穿梭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中,我看著王從的手機突然響起,上面顯示的號碼,白雯。
我快速跑去撿起地上的手機,里面?zhèn)鱽砑贝俾曇?,來不及了,沒有時間了。
大聲問到其他人呢,一陣輕微抽搐哭聲,我太了解白雯了,在她重復最后一句:“沒有時間了?!?p> 電話掛斷,我看著身邊的王從,他已經(jīng)昏迷不醒,地上大片血跡,我很清楚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