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紙條上的內容,江添允說,他要回去百藥壇了,以后可能都不會再去祁國,因為百藥壇壇主,也就是他的母親得知他被卷入這些國土紛爭之后很不高興。
他說,希望臨別之前,能再見一面阮清,他會在信上約定的地方等,直到她去見他為止。
可是……
看完信上的內容,阮清陷入了無盡的糾結之中,這樣的情況,她怎么可能單獨去見他呢,如果謝熠儲知道了,是什么樣的后果,大家都知道的。
思量片刻,她果斷的將手里的信燒掉。
晚飯時,謝熠儲正好忙完,就過來陪她吃,可她滿腦子都是江添允送來的信,回想起以前,屠生寨的兩年,大概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了。
江添允回去百藥壇,那以后,她們大概也不會再見面了……
阮清想著,突然就有點難過,晚飯也沒吃多少,謝熠儲很快就察覺到了異樣。
“有心事?”
阮清站在窗前,看著外頭四角天空上掛著的彎月有些入神。
天氣逐漸寒涼,阮清的屋內已經開始燒起了碳火,倒是不會覺得冷。
謝熠儲站在他身后,敏銳的察覺到她心不在焉,阮清沉默著,沒有搭腔。
謝熠儲緊了緊環(huán)住她的手,忽的想起先前她情緒不穩(wěn)定的時候,現(xiàn)在好不容易好些,他真的很擔心她再變成那個樣子。
“怎么了?同我說說。”謝熠儲低頭,蹭了蹭她的頭發(fā)。
阮清看著外頭的月亮,思量了片刻,輕聲道:“江添允說,他要回去百藥壇了,希望我去送送他。”
此言一出,謝熠儲明顯渾身都顫了顫,連帶著表情都微微一滯。
“謝熠儲,我想去送他?!比钋逭Z氣平淡的接著道:“你可以讓我去嗎?”
畢回憶起在屠生寨的那兩年里,除了幫他做些表面上的事情以外,就只有練琴刃心法,和應付那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黑衣人了。
但其實,說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從哪里來的,那只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jù)而已,想來除了謝絕,也沒有人那么希望她死了。
得不到的,就毀掉,別人也別想得到,這就好像是他們位居高位者的通病。
是啊,站那么高,誰都害怕被拽下來,而對于那些爬不高的人,也不允許別人爬的高。
偷偷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一旦被他發(fā)現(xiàn),江添允必死無疑,如果坦白,他若是同意了,她還可以去,如果不同意,倒也沒什么損失。
畢竟只是想去送他,他們以后,大概率是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謝熠儲沉默著,只是眼神深沉的看著她,抱著她的手緩緩的松開了。
感覺到一絲凌冽的殺氣,阮清輕輕轉頭,抬眼看他,果然,就見他皺著眉,深邃的眸中隱隱有洶涌的戾氣閃爍。
“你跟他還有通信?”謝熠儲問她,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絲涼意,完全不是他平時跟她說話的語氣。
她就知道,他肯定生氣了,阮清別開眼,心頭突然涌上一絲委屈和難過,她說:“沒有,只是今天接到了他的信而已,我沒有和他通信,一直都沒有?!?p> 不知怎么回事,她越是解釋,心里就越煩躁,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說她和江添允的事情,他才會相信,他總是這樣,從來不問她的意見和想法,就好像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是事實。
他看著她,眼眸深邃,臉色冷的嚇人,其實在問之前,她心里就已經有答案,問出來也只是想讓自己死心而已。
有時候想想,倒是覺得挺可笑的,她那么想離開,可在知道他出事的消息之后,她又不顧一切后果的回來。
明明知道不能這樣,明明知道這樣扭曲的方式不叫愛,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又好像已經快要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他沒有說話,阮清眸光平淡的望著外頭,等了片刻,便自顧自的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去的。”
說著,她轉身,繞過謝熠儲,朝屋內走去,直徑上了床,蓋上被子側過身,不再理會什么。
不多時,房間內的燈滅了,屋內陷入一片漆黑,她感覺到身后的人上了床,一點點朝她靠過來,有力的雙臂將她抱緊懷里。
頭頂傳來男人沉穩(wěn)的呼吸,默了片刻,謝熠儲道:“你想去的話,就去吧?!?p> 阮清愣了愣,這話現(xiàn)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掙脫謝熠儲的手臂坐起身來,眼睛已經適應了周圍的黑暗。
她有些不太相信謝熠儲的話,他那么小氣,怎么可能同意她去送他?
阮清看著他,黑暗中,他神色平靜,同樣坐起身來,同她四目相對。
他說:“你可以去,但不能一個人去,讓青蓮陪你去,只是見一面就回來,如果敢有別的事情……”
“我知道?!比钋妩c點頭:“就只是見一面,我就立刻回來,我保證。”
謝熠儲沉默的看著她,眼神復雜,一想到她要去見他,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可是他又不能阻止她去,否則,她心里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就像從前的事情一樣。
想著,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柔軟的身子往自己身上一靠,阮清猝不及防的摔進他懷里……
翌日清晨。
郊外湖邊,馬上就要入冬了,清晨的空氣都帶著一絲涼意,湖面上淡淡的霧氣還未褪去。
阮清到兩人約定的地方時,還并不算晚,她下了馬車,江添允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的馬拴在樹旁,他坐在湖邊的亭子里等著阮清,看見那熟悉的身影,阮清微微松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就怕自己來晚了,他就已經走了。
見阮清來,他也忙從涼亭中走出來迎上,還未靠近,就忽感一陣殺氣,江添允一愣,順著目光看過去,是站在馬車旁的青蓮。
兩人四目相對,頗有些劍拔弩張的趨勢,阮清有些無奈,江添允轉頭,看向阮清的時,眼神瞬間便恢復了以往的溫柔。
“以后,要多多保重?!豹q豫了半晌,他只輕聲道,想了想,心里又覺得有些愧疚,他其實沒想過她真的會來的。
阮清點點頭:“你也是?!?p> 江添允沖她笑笑,從懷里拿出一份文書,遞給她,阮清只是看著,并沒有伸手接,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他解釋道:“百藥壇的通關文書,有機會的話,歡迎去百藥壇做客?!?p> 通關文書,也就是說,有這個的話,他們就會無條件的放行了。
阮清搖了搖頭,伸手將文書推了回去,她說:“我不能要,如果它因為我,落入心懷不軌之人手中,一定會害了百藥壇的,畢竟壇主與世無爭這么久,這次讓你回去,也是不想讓你卷入這些世俗紛爭吧?!?p> 聽著阮清話,江添允愣了愣,不過想想也是,他若是將這文書給了阮清,不就是變相的給了謝熠儲嗎,百藥壇的幾代安寧,說不一定就要毀于他手了。
“時候不早了,”阮清道:“你該走了?!?p> 江添允看著她,眼神有些貪戀,有些不舍,但他知道,他該走了。
“保重?!?p> 他轉身上了馬,阮清站在原地目送,他回頭,最后再看了她一眼,滿足吧,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有的人注定了只適合懷念。
此時,一旁的密林中,一支弩箭對準了湖邊已經上了馬的江添允,是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