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邊,鋪天蓋地的恐慌、悲痛、無助和委屈洶涌而至,從小到大,他從未這么害怕過。
心很亂,想從凌亂的記憶中拾起些什么,可能想到的好像都是連不起來的碎片。
阮清走了,她真的走了……
謝熠儲坐在坐在床上,情緒突然奔潰,失聲痛哭,起身踉蹌著走出門,外面還是那樣安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似得。
他轉頭抓住一個侍衛(wèi)的衣領:“人呢!阮清呢?。∷ツ膬毫耍。 ?p> 那侍衛(wèi)嚇得當場呆住了,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說著:“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謝熠儲看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侍衛(wèi),眼神逐漸瘋狂。
沒有了,他什么都沒有了,他所珍視的一切都沒了……
地上的侍衛(wèi)還在瑟瑟發(fā)抖的說著求饒的話,謝熠儲看著他,面上看起來突然格外的平靜,他斯條慢理的彎下腰伸手拔出那侍衛(wèi)的佩劍,沒有絲毫猶豫的,一劍刺進了他的脖子。
鮮血飛濺之間,那侍衛(wèi)抽搐著,隨著謝熠儲將手里的劍拔出來,他應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抬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漬,眼底的瘋狂嗜血瘋狂徹底安奈不住,他手里提著劍,踉蹌著走向下一個侍衛(wèi),那人跪在地上,顯然已經嚇破了膽,抖得厲害卻不敢出聲。
聞訊趕來的崔玉忙上前跪在地上:“王爺息怒!阮姑娘已經走了”
這句話像是一根倒刺扎在謝熠儲心頭,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揚起手里的劍就要劈下來,崔玉心一橫,眼睛一閉,揚聲道:“是您自己放她走的??!”
謝熠儲手上的劍一頓,突然沒了反應,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崔玉才緩緩地睜開了眼,抬眼間,就見謝熠儲高高揚起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手里的劍脫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是啊,是他自己說的,只要她傷好了,她想什么時候走都可以,她想要自由,他成全她,可是這怎么叫他放的下?整整兩年,叫他怎么忘???
他有些木楞的抬頭看向天空,今天天氣很不錯,萬里晴空,好像和往常無異,他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此時此刻,外界的一切聲音,像是瞬間被隔絕了一般。
他跌跌撞撞的朝著屋內走去,沒心思關門,進了屋,他便跌坐在床上,瞳孔逐漸失神……
隔天,他失魂落魄的回了攝政王府,待在靈棲院里不愿意出去,看著桌上依舊吃的很香的小白貓,他布滿血絲的眼中突然泛起一絲淚意,瞧著像個被拋棄了的孩子一樣,滿臉的委屈和難以言說的悲傷。
他無奈的苦笑,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一夜之間,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清晨,天色未亮,整個攝政王府死氣沉沉,不見半點生氣。
靈棲院沒有點燈,借著薄薄的光線,崔玉進了院子,來到房門前,抬手敲了敲門,里頭的人沒什么反映。
猶豫片刻,崔玉輕輕推門走了進去,在一堆橫七八豎的空酒壺堆里,謝熠儲早就不省人事了。
她默了默,還是拱手道:“王爺,該早朝了。”
說罷,四周靜默片刻,謝熠儲緩緩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眼里布滿了血絲,愣了片刻,他有些困難的掙扎起身,身上的酒壺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滾到地上。
崔玉上前將他扶著坐起來,這稍稍一動他便覺得頭痛欲裂,他很少喝那么多酒,作為一個掌權者,時刻保持清醒和警惕是他這么多年來的習慣,否則,那么多次暗殺,如果不是足夠警惕,他未必能活到現(xiàn)在。
坐在床上,他緩和了很久,才稍稍回過神來,除了頭有些疼以外,似乎沒什么其他的不適,此刻的他依舊很清醒,心頭像是被什么猛地挖走了一塊,只覺得空空的,有些茫然。
見他起身,崔玉便讓人將屋內的蠟燭點亮,明亮的光線瞬間讓整個房間都變得清晰起來,侍女們候在一旁,等著給謝熠儲洗漱更衣。
默了許久,他緩緩站起身,聲音沙啞的道:“傳令下去,集結所有人馬,撤出皇城,金州待命,從今天開始,寡人,就是你們的新王?!?p> 這個狗屁攝政王,他是一天都不想當了,謝瑾瑜逼死他母親,不就是想讓他反嗎?
謝瑾瑜覺得,謝熠儲反了,就一定會去逼宮,但他就不去,這皇城,他不要也罷,大不了白手起家,他謝熠儲也不是沒這個本事,攻到皇城,也只是時間問題。
雖然比原計劃早了一點,可是沒關系,在金州城也是一樣的,那里是曾經周國的皇城……
幾天后,皇城外。
阮清一身粗衣,坐在火堆前,看著剛生起來的火堆,眼底是無線的平靜,她醒的很早,面前的火堆迎著初升的朝陽映在她的臉上。
這里離皇城已經挺遠的了,這幾天的路程,她幾乎一刻也沒有停歇。
站在視野開闊的小山丘上,遠遠地看過去,在滿山翠綠中,有個不太大的鎮(zhèn)子,晚上看的時候,燈火通明,到處掛著紅燈籠,瞧著很熱鬧的樣子。
她正想著,突然有什么東西猛地從后面飛來砸中了她的后腦勺,她下意識轉頭,就見一旁的大樹上,小乞丐坐在樹上沖她嘿嘿一笑。
阮清看著他,瞬間沉了沉臉色,他卻從樹上一躍而下:“大小姐,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小靈通蠻生啊。”
阮清有些厭惡的別開眼,轉身去滅掉火堆,并不和他搭話。
蠻生卻硬是湊上去;“哎呦,真的生氣啦?”
阮清滅掉火,拿著東西就走,蠻生卻忙不迭的追了上去:“你別生氣嘛,上次那個事情,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啊不是,替人辦事嘛?!?p> 聽到這里,阮清眉頭一皺,她停下腳:“所以這次是誰讓你來的?謝熠儲還是百里青?”
蠻生聞言,抿了抿嘴,道:“我?guī)煾底屛襾淼??!?p> 這回倒是蠻誠實,可只要一想到上次自己被坑騙的事情,阮清心里就莫名的窩火,她手一伸:“把錢還我。”
蠻生看著她,愣了愣神,忙往后退了退:“我已經花了,怎么還給你???”
“那你師傅讓你來干嘛?”阮清問他。
蠻生聞言,清了清嗓子,道:“我?guī)煾底屛襾硖嵝涯阋宦晝?,他說,這世間所有事情都是兩面刃,物極必反,千萬不要以為這是重生,稍不留神,說不定就將是你第二個地獄?!?p> 說著,他沖他咧嘴一笑,阮清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實不相瞞,這話,與她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
是啊,如果不是蠻生提醒她,她真的已經被劫后余生的興奮沖昏了頭,謝熠儲肯放過她,并不代表其他勢力會放過她。
謝絕、謝瑾瑜、帝景……
這看似平靜繁華和諧的盛世之下,又多少人在蠢蠢欲動就不得而知了,加上二十四琴刃乃七絕技之首,光是這個響當當?shù)拿^就讓多少野心勃勃的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