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將車窗的簾子小心翼翼的掀開一條縫,往外頭望去,正對著馬車的府邸上的牌匾大大的寫著“香蘭居”四個大字。
不知道是不是阮清的錯覺,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天氣,這宅子卻處處透著一絲陰森,簡直比攝政王府的氛圍還可怖。
她放下簾子,坐正身子,放在膝蓋上的手,默默地拽緊了衣服。
香蘭居,她聽說過,是先皇賜給謝絕的,結合昨天晚上她暗示的話來看,所以,謝熠儲是帶她來這兒要人來了?
可是謝熠儲為什么要帶她?她就算來了,似乎也幫不上忙啊。
阮清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間,謝熠儲已經(jīng)起身要下去了,阮清忙道:“王……王爺,我也要去嗎?一定要去?。俊?p> 謝熠儲起身的動作微微一頓,只是遞給她一個“你說呢?”這樣的眼神,便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
阮清無奈,但也只能跟著下去。
站在謝熠儲身后,阮清略顯不安,她看了看四周的人,謝熠儲似乎沒帶多少人來,除了她和謝熠儲意外,就只有不超過二十個的侍衛(wèi),以及崔玉和蔣徒。
明明是來問別人要人的,他似乎還挺理直氣壯,像是回自己家拿東西似得。
香蘭居門口的侍衛(wèi)甚至來不及進去稟報和阻攔,就被謝熠儲帶來的侍衛(wèi)扣押住了。
謝熠儲則是牽著及不情愿的阮清大步走進了府中,府里的侍衛(wèi)本來是想上前阻攔的,可見來者是謝熠儲,就都不敢上前了,只敢隔著一定的距離握著手里的劍紛紛后退。
阮清被嚇個半死,謝熠儲卻沒在怕的,牽著阮清帶著崔玉和蔣徒直奔大殿,短短幾分鐘的路,硬是讓他走出了登基的氣勢。
進了大殿,他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阮清站在他身邊,底下一群手持長劍對準了謝熠儲卻不敢上前的侍衛(wèi)。
“去叫你們主子來。”謝熠儲冷聲開口。
一眾侍衛(wèi)面面相覷一番后,為首的都來不及來不及收劍,就匆忙離開了,想來是去找人了。
不多時,就見謝絕帶著剛才報信的人匆忙而來,站在人群中,他看著坐在主位上的謝熠儲,他卻絲毫不生氣,只一邊笑道:“沒想到啊,攝政王大駕光臨寒舍,真是榮幸之至?!币贿厯]了揮手,一眾侍衛(wèi)才退了出去。
謝熠儲冷冷一笑,起身道:“本王就不同皇叔廢話了,此番前來,是問皇叔要一個人。”
“哦?”謝絕故作驚訝,眼底的笑意未散,他問謝熠儲:“到底是什么人能讓王爺屈尊至此?說出來讓本王見識見識?!?p> 謝熠儲寒了寒眸:“花滿樓的玉樓主,在皇叔府上吧?”
聞言,謝絕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笑道合不攏嘴的那種,眼見著謝熠儲的臉色越發(fā)陰冷,一旁的崔玉果斷拔劍。
謝絕猛地止住笑聲,同時,謝熠儲一抬手,示意崔玉稍安勿躁。
短暫的幾秒鐘沉默,兩人四目相對之間,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感覺。
謝絕思量了片刻,微微勾了勾唇,看了一眼他身側的阮清,道:“怎么?王爺有這么個小嬌娘還不夠?”
這話帶著濃濃嘲諷的意思,謝熠儲卻并不生氣,而是一把將阮清攬進懷里,阮清只覺得腳下一個踉蹌,猝不及防就撲了過去。
他說:“倒也不是,只是本王的清兒就這么一個看著順眼的知己,若是被皇叔糟蹋了,她會傷心的。”
這是理由嗎?
在別人眼里可能不是,但是這話是謝熠儲說出來,那就不容置疑。
果然,此言一出,謝絕微微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么,就聽謝熠儲冷聲道:“別告訴本王她不在皇叔府上,本王的人皇叔應該了解?!?p> 萬里樓的情報,快、猛、準,除了曲尚婉是被賜死而不是病死那件事以外,就從來沒有出過錯,掛著御用情報樓的名頭,卻只為謝熠儲做事,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謝絕沉默片刻,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色,思慮片刻后,他揮了揮手,竟真的直接讓人將孔玉帶了出來。
站在大廳內,她看上去沒什么異樣,阮清暗自松了口氣。
謝絕揮了揮衣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輕聲道:“人,本王已經(jīng)帶出來了,王爺帶走吧?!?p> 說著,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孔玉身上打量著,孔玉轉眸看著他,神色復雜,卻沒有說什么,便跟著崔玉先一步離開了府中。
似乎并沒有想到會這么簡單,怕其中有詐,等崔玉帶著孔玉離開之后,謝熠儲才牽著阮清敷衍的跟他道了聲謝,出了王府。
大廳內。
謝熠儲和阮清離開之后,謝絕坐在位置上,臉色愈發(fā)陰沉,一旁佩劍的女侍衛(wèi)上前道:“王爺,可要命人追回來?”
謝絕聞言,沒有立刻答話,他伸手拉起女侍衛(wèi)的手,輕吻了一下,她也沒什么反映,想來是早就習慣了。
片刻的思量之后,他才道:“用不著,人在不在沒關系,心在就可以了?!?p> 說罷,他笑得陰險,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王府外。
謝熠儲命人將孔玉送回花滿樓,阮清雖有不舍,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也不能阻攔。
今天的事情,謝熠儲故意帶她來要人,想必是已經(jīng)生疑了,所以最近幾天,恐怕得先避避風頭了。
看著孔玉上了剛準備好的馬車,阮清心下一安,卻猝不及防的聽謝熠儲道:“不去敘敘舊嗎?”
阮清微微一愣,謝熠儲說這話時,聽不出情緒,她有些奇怪的轉頭看他,他眼眸深邃,一眼窺不到內心。
阮清思量片刻,搖搖頭:“她沒事就好了,我就不用去了吧?!?p> “無妨?!敝x熠儲笑了,他抬手,手背輕輕撫摸她的細嫩的臉頰,語氣破天荒的溫柔,他說:“整天悶在府里,身子會吃不消,偶爾也該出去走動走動,讓崔玉陪你吧?!?p> 說著,他使了個眼色,崔玉便立刻會意,點了點頭,
阮清沒在說什么,只是覺得奇怪,謝熠儲好像很希望她去,為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已經(jīng)上了馬車。
看著進了馬車的阮清,謝熠儲眼底的溫柔逐漸被冷漠所取代,他意味深長般輕聲道:“好好跟著?!?p> 這話,顯然是話里有話的。
“是?!贝抻褫p聲應答,便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內,孔玉和阮清相對而坐,兩人都沒有言語,這個時候,不管說什么,外面的崔玉一定都能聽見,可是也不能不說,要是什么都不說,反而更加可能引起懷疑。
想著,阮清深吸了一口氣:“小娘身體可有大礙?”
孔玉聞言抬眸,眼底帶著一絲疑惑,阮清則是用手比劃著:小心外面和暗處的人。
孔玉瞬間了然,這啞語,還是當初在周城的時候,孔玉交給她的。
孔玉嘴上回答:“有勞阮姑娘掛心了,我沒什么大礙。”手上卻比劃著:你怎么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