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一夜寒風,將屋檐下的冰凌吹長,足足一米有余。
孔丘來回踱步,遠眺天邊,濃云漸厚,壓在泰山頂峰,搖搖欲墜。
連日來,許多消息匯集過來:蒯聘大軍已抵少水;公孫無用已潛入帝丘;伯姬結(jié)盟蒯聵…
近日,他有些焦躁,此刻更甚。書院內(nèi),弟子們陸續(xù)前來修習。往日此時,孔丘正在授業(yè)解惑,現(xiàn)在,他獨自端坐書房,掐指盤算許久,暗嘆不妙。
他傳來子賤,遞其一竹簡,說:“速去帝丘,將此簡送予衛(wèi)出公。傳我建議:速來曲阜避禍三年,可保無虞?!庇謴某閷戏鲆缓谏F片,“此乃玄鐵令,天下只有兩枚,我和子路各一枚,見此令者,如見衛(wèi)出公,今日贈予你,一路可暢通無阻,望你不辱使命,速去速回?!?p> 子賤拜過,在書院后牽一匹馬,疾馳而去。
子賤還未走遠,孔丘又傳來子羽,修書一封,遞予他,說:“你速去帝丘尋子路,令他不得去孔悝府邸,否則必死無疑?!弊佑鸢葸^,騎馬朝西南而去。
孔丘來到魯國,乃伯姬傳令,命其速速離開帝丘,否則治以謀反之罪,今日想來,定是伯姬禍患朝廷。
伯姬亂國,孔悝肯定參與其中。這是孔丘的判斷。殊不知,孫悝已經(jīng)自身難保。
孔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并不想與蒯聵同流?,F(xiàn)如今,人人安居樂業(yè),家家豐衣足食,他不想打破這盛世。但是,此時已經(jīng)由不得他不愿意,因為公孫無用的劍已經(jīng)架在脖子上。
孔府,偌大的起居室,站著兩人:公孫無用劍尖抵著孔悝頸動脈,只要輕輕一劃,孔悝就是個死人。公孫無用催促道:“快傳子路來府上?!?p> 孔悝并非怕死之人,劍刃透出的寒意,讓他失去了方寸。他恨恨地說:“你已經(jīng)騙走孔丘先生,斷了衛(wèi)出公一條臂膀,現(xiàn)如今,又要殺了子路,斷掉衛(wèi)出公另一臂膀?”
公孫無用面無表情,拿劍的手微微顫抖,說道:“子路有萬夫莫敵之勇,他不死,則衛(wèi)莊公難勝。子路必須死。”子路的本事,他見識過。昨日,他放出兩個小隊,三人纏斗,兩人放冷箭,未傷子路分毫,自家人倒是重傷兩個,至今臥床不起。
孔悝笑了,將劍推到一邊,說:“你們潛入帝丘一百人,即使群起而攻,也會被子路斬盡殺絕?!?p> 公孫無用也笑了,說:“子路弱點是重情,讓他為你而死,他必不會拒絕?!?p> 孔悝眼睛一閉,說:“你殺了我吧。我定不會陷子路于絕境。”
公孫無用長嘆一聲,劍扔于地上。這時,起居室側(cè)門開了,蒯聵、伯姬和渾良夫陸續(xù)走入。
蒯聘哈哈一笑,對孔悝說:“侄兒重情,不怪你?!?p> 伯姬狠狠抽了一下孔悝的衣袖,說:“公孫大人只是想逼你就范,這是為娘的意思,你不要怪罪他。你這個木頭腦殼,行大事豈能拘于情義!”
孔悝正聲說:“衛(wèi)國文有孔丘,武有子路,所以外人窺探而不敢侵犯。衛(wèi)人重情,我重義,此乃衛(wèi)國強大之根源。今孔丘遠走魯國,如果子路死于非命,則衛(wèi)國危矣?!?p> 眾人不語。渾良夫站出來說:“我知道子路還有個弱點?!?p> 蒯聵抬頭“哦”了一聲,問:“什么弱點?”
渾良夫胸有成竹,斬釘截鐵的說出了一個名字:紫衣。
紫衣此時還在睡覺,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意。昨晚忙了一夜,總算造出琉璃燈。她夢中聽到子路在喊自己娘子,近前一看,卻見子路滿身是血,頸脖砍掉一半,腦袋歪在一邊。她正要擁上去,卻被子路一把推開,示意快逃。紫衣嚇得大叫,眼淚鼻涕哭滿了臉面。
正哭時,紫衣感覺到有毛巾在額頭上擦拭,睜開眼,是子路。
子路輕聲說:“你發(fā)燒了,需要休息。”
紫衣掙扎著爬起來,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子路把她按住,說:“你造出了太陽,我看見了。”
紫衣會意一笑,拉著子路雙手說:“我生病了,你這幾日須陪著我,不能去孔悝府上?!?p> 子路點頭說:“我答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