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兩天，將小芬和王大娘他們送回家后，李全有到家時已經(jīng)十點了。李葉給李全有留了燈后就自己先睡了，李全有回去并沒有睡著，內(nèi)心思緒了很久，早上4，5點便又醒了。
早上兩口子依舊很忙碌，李葉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早上炒了兩盤菜，兩人邊吃邊聊
李葉先開口說道：“小王莊已經(jīng)開始生產(chǎn)了，昨天你沒回來，我就簡單的剪了個彩，也沒咋干，今天我去看看”
“村長，鎮(zhèn)上你都辦妥了”
“這還不快，那煙酒都是白買的嗎”
“人都招好了”
“哪兒的人都一樣，都不愿意進去，嫌味道大，架不住給的錢多，結(jié)果還不是照樣進去。本來初十就能開始，有一個上過幾天學的叫什么鐵柱，嚷嚷著有毒，我還以為他真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每件給他們多加5毛錢，他就不嚷了，不過你要給金主任打聲招呼了”
“知道了，蘇里楊的人什么反應？”
“我還想問你呢，聽李剛說，村上罵罵咧咧的，想著你前天去了，能知道點什么呢”
“蒽，派出所前天來人了吧”
“來了，說是鎮(zhèn)上蔡老板家失竊，那個笨賊偷個東西都偷不好，被老蔡逮個正著，正臉都看見了…”
“這些我都知道，是不是也問你鐲子的事兒了？你怎么說的”
李葉捋了捋頭發(fā)，抬眼看了眼李全有，她有些心虛，但仍然漫不經(jīng)心的說到：“不就是一個鐲子嗎，找回來就是了”
看李全有不講話，李葉接著說道：“我哪知道他什么時候把我的鐲子也偷去了”
“鐲子丟的時候怎么不跟我說呢”
“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丟的，我就記得有一天回來我把它放到茶幾上，后來我就沒戴了，換了一個粉紅色的戴”
“哦，那你有空的時候盡快把鐲子取回來吧”
“哎呦，煩死了，那上面都刻的有我的名字，他非要讓我跑一趟”，頓了頓，又接著說到：“你不請老蔡吃個飯嗎，幫了我們這么多忙?，F(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那個笨賊下手還挺狠，蔡老板丟了這么多東西，自己東西沒找到，倒把咱的東西找回來了”
李葉抬頭看李全有不再說話，便也不再追問。
吃完飯，李全有讓李葉準備了了點心，他要去趟豬廠。
以往他會去蘇興旺家，等他吃完飯載著他一起去豬廠，今天主要是去看蘇吳山，因此便直奔豬廠。老遠就聽到豬叫聲，眼下已經(jīng)十點了，豬該打盹了，怎么還在叫。大鐵門半開著，李全有進去才發(fā)現(xiàn)豬廠竟空無一人。
迎進門三排大棚，豬叫聲此起彼伏，一個個伸長脖子，露著肥頭大耳，或是用力的拱著鐵門。右邊蓋了三間小屋是休息以及夜間值班用的，推開門進去，除了地上和柜子上的空酒瓶以及凌亂的被子，房子里也是空無一人。左邊的配料房里終于看到了蘇吳山，他在費力的用手拌飼料。李全有上前搭手，卻發(fā)現(xiàn)是涼水，李全有趕緊去燒開水，就這樣兩人快忙到了中午，才勉強喂完這幾百頭豬。
蘇吳山走路顫顫巍巍走到墻根凳子上坐下。仍有豬扯著脖子叫，李全有猜想前面和的飼料水太冰豬不吃，自己又挨個檢查了下哪些飼料沒吃完的，重新補上。豬圈里面的糞已經(jīng)堆得老高，看樣子得有一個星期沒打掃，李全有直搖頭。
看看手表已經(jīng)12點了，李全有準備帶著蘇吳山去吃點東西，蘇吳山自然是不愿意去，非要自己做。正僵持著，卻看遠處幾個人騎著車子過來了。蘇興旺跟在后面，看李全有穿著膠鞋挽著袖子，蘇興旺趕緊賠笑著走過來：
“哎呀，全有哥來了，咋沒跟俺打個招呼”
“興旺，豬廠得一直有人啊，你說你這十幾個人至少得留幾個啊，豬餓一頓沒事，經(jīng)常這樣會下膘的”
“哥，你想哪去了，一直都有人，今天真是有事，村里出事了你不知道吧，要不咋會來這么晚”
“出啥事了”
“哥，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買”
還沒等李全有答話，蘇興旺扯著嗓子喊，“誰去給全有哥買飯”
“我我我”，一個憨憨的聲音冒了出來，卻看一個頭比耳朵還小的人，帶著圓滾滾的肚子上下顛簸著一個箭步竄到了李全有面前，李全有還未看清他的臉，卻已經(jīng)聞到了他嘴里散發(fā)出的一股臭雞蛋的味道，再加上滿口黃牙，倒讓李全有一下子失去了食欲。說話的人是蘇大興，村里出了名的大力王，卻只會打架斗酒，雖然窮的家徒四壁，但是看他一身的肉，也沒人去招惹他，再加上托了蘇興旺的關系將他帶到豬廠，手里有了幾個錢后，在村里慢慢也開始橫著走了。
這蘇大興笑嘻嘻的看著李全有，李全有反應過來，趕緊掏錢，拿出200塊錢，囑咐兩碗羊肉湯泡饃，剩下的讓他們自己買點菜自己吃，后面的人起哄道，都吃過了，這蘇大興接過錢笑嘻嘻的說到：“再吃一頓能撐死你們不”，說完便騎著李全有的摩托跑開了。
大家圍著李全有來到配料房，蘇興旺招呼幾個人去清理豬圈，又招呼幾個人去配料房配料。李全有這才慢慢舒展開緊繃的臉，蘇興旺找來了兩個板凳兩人坐在一塊水泥地上談論起了村上的事。
“全有哥，你知道，剛才俺哥幾個干啥去了”，蘇興旺歪著腦袋看著李全有，就像教書的先生對著一個迷茫的小孩。
“啊，你說”
“他們要去給嫂子拆臺，要不是俺哥幾個拉著，那幾個人就要去小王莊鬧去了”
“他們鬧啥”
“你也知道這些人，干了兩三年了，誰不知道那里面的活兒好干，裁裁剪剪，沾點膠水，壓壓線，活兒少錢多離家近，突然不叫干了，誰愿意啊，剛開始沒人鬧，想著俺葉嫂子生氣過兩天就好了，誰知道前幾天來了一輛車，把廠子里的機器全搬走了”
蘇興旺盯著李全有，發(fā)現(xiàn)那張毫無生機的臉沒有半點反應，便繼續(xù)說道：
“這不昨天小王莊那邊開張嘛，當時就有人要去鬧，我好勸歹勸才攔下來，你說這事兒咋辦嘛，過不了兩天說不定他們又去了”
“那，這也沒辦法啊”
“全有哥，你勸勸葉嫂，還把廠子搬回來，以后保證不再偷了”
“這么說，偷包的事你們?nèi)贾?，還是你們每個人都拿了”
“這…聽說聽說”
“葉子我肯定勸不動了”
“全有哥，你想想辦法，你說我們手里也沒地了，不干活兒以后吃啥”
“人家說現(xiàn)在出去打工的掙可多錢呢”
“出去，出去哪有在家舒服，出去還得受氣。全有哥，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啊，咱村里的地可都荒了，種的雪竹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成形，還有那香纏樹，也不見結(jié)果，是不是越貴的東西越難長起來，你看當時吧你就不應該讓俺們種”
李全有吸的一口煙全部嗆出來了：“興旺，你可不能顛倒黑白啊，這些我確實沒讓你們種，我都還沒掌握”
“但你不是也說，一旦種成不就發(fā)大財了”
“興旺，我可不是這樣說的，我說了我先試出來了你們再弄，我是不是這樣說的”
“是是是，你看咋還生氣了，隨口說說”，蘇興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興旺，你不應該這樣說，你們不愿意種地我能有啥辦法，再說我又不是縣長，說不讓你們種你們就不種了，那我讓你們養(yǎng)豬，怎么有些人就不聽呢”
蘇興旺心下詫異到，今天這是怎么了突然這么較真，慌忙賠笑到：“哎呀呀，老弟我說錯話了，對不住你，我這是心里急，說禿嚕嘴了，你看，你好歹給李葉，啊不，嫂子，說說，還把廠子搬回來，這回我?guī)湍闾羧?，你看行不?p> “我回家看看吧”
蘇興旺陪著李全有在豬廠轉(zhuǎn)了一圈，說話間，已清理完十幾個豬圈，豬糞仍然堆到打料機后面的沼氣池里，冬天需要大量熱水，不管是人還是豬。有了這個沼氣池，省了煤炭和柴火，倒是節(jié)省了一項開支。這沼氣池就是李全有建起來的，蘇興旺也曾想嘗試在自家建一個，終究沒成功，因此他雖然心里并不是很瞧得上李全有，但是有些不得不嘆服。
豬廠看起來一切正常，李全有想起豬廠里面偷豬的傳聞，忍不住笑了起來，為此，每次來的時候他都特意數(shù)了一遍，蘇興旺看的出李全有在對數(shù)，因此只是陪著笑臉站在旁邊也不多說什么。
李全有順便看了下賬本，過年殺了多少頭豬，送出多少肉，新下的豬仔，病死的豬，一筆筆都很清晰，看到最后反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蘇興旺此時很坦然：
“哥，沒事，你該看還是要看，明人不做暗事，我還怕你查？”
李全有笑著合上賬本，準備到豬廠外面看看，蘇興旺說道：“外面有啥看的，里面看不是一樣，你看這院墻結(jié)結(jié)實實的，比咱村里的房子還好哩，況且后面堆的都是豬糞，臭烘烘的”。
后面這句，多多少少有些勉強，他們開的畢竟是豬廠，到那里不都臭烘烘的。李全有看了下周圍，確實也是，因此也就沒在多想。
蘇吳山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什么，抬頭看著兩人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想說什么卻最終低下了頭。
不多會兒，蘇大興提著飯回來了，李全有沒有和他們一起吃，而是拿著燒餅和蘇吳山在墻根下一起吃了起來，他沒有多問蘇吳山為什么突然搬過來。吃完飯后，李全有起身準備回去，卻看見蘇興旺的媳婦兒跑了進來：
“周芬上吊了”
眾人都唬了一跳，不過李全有還是聽到后面有人在小聲嘀咕：“周芬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