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虎落平陽
從偏愛到寵愛，再到深愛，秦川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就走完了看似很長的一段路，明明和盧葦剛剛在一起，又感覺已經(jīng)深愛了很多年，每當回首這條路，他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好像一路生花，卻更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她就是在這種潛移默化中，變得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刻骨銘心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或許永遠也說不清，但他很清楚一點，小丫頭甜美可人的笑容，就是他的太陽星辰，他無需糾結于心底那些無聊的問題，好好將她疼愛，就對了！
第二天上午，秦川掛完最一瓶葡萄糖，打車返回家屬院，接下來的幾天，他將在家靜靜休養(yǎng)。
推門進去，不錯的陽光將客廳照的一片透亮，窗外的樹影跟著微風的節(jié)奏在地板上輕舞，向更遠的地方望出去，寶紗湖水面上金光迭起，一切都是熟悉且靜謐的樣子，能瞬間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盧葦已經(jīng)回來了，秦川開始考慮一個問題，是不是真的要搬離家屬院。
他愿意敞開心扉，跟媽媽好好談一次，同時低頭服個軟，說幾句好話，然后可以在這里繼續(xù)住下去，他實在不想顛沛流離，顛沛流離意味著和媽媽的冷戰(zhàn)要持續(xù)下去，所以過會兒這個電話就顯得格外重要，但如果談話結果不盡人意，媽媽余怒未消，他不搬也得搬。
盧葦去學校上課了，小房間床上的被子枕頭十分凌亂，秦川知道昨晚盧葦睡在這里，這丫頭從小嬌生慣養(yǎng)，不愛做家務，剛準備動手疊被子，又想到自己今天也要午睡，便懶得再去整理。
在陽臺上曬了會兒太陽，算準到了澳洲的午飯時間，他便開始打電話。
第一次打過去沒接，第二次，媽媽依舊不接。
他不得不放棄，在家里無所事事了一會兒，當?shù)谌卧俅?，終于通了。
“媽媽?！?p> “呀，別亂叫，是我啊！”
對面熟悉的嗓音悅耳動聽，那頭亮眼的金發(fā)仿佛觸手可及，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握緊，卻抓了個空，同時喉嚨口開始陣陣刺痛，艱難地問道：“小南……你還好嗎？”
剛問出口，他就后悔了。
多么傻的問題，小南現(xiàn)在怎么可能會好呢？盡管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但這是她用多少場眼淚才換來的淡然……而或許，她依然在故作堅強。
“我還不錯，趁著腿傷可以休息段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院回家調(diào)養(yǎng)了……剛才你給虹姨打電話，虹姨直接就掛掉了，她不想接你電話，你有什么事兒可以和我說，我來轉(zhuǎn)達。”
秦川一愣：“媽媽她沒有去學校上課？”
陳知南笑著告訴他：“這個禮拜她還是請事假，在家里陪著我，我剛才說午飯沒吃飽，她馬上去樓下給我加點兒菜……哎呀你別愣著，有話趕緊說，她很快就要回來了?！?p> 秦川心里默默感嘆，換一面去看，媽媽不僅僅是在照顧陳知南，同時也是在替他秦川還債，于是心里的歉意更深：“我沒什么事，對不起……”
陳知南突然有了情緒：“秦川你這人怎么這樣小心眼！你和虹姨慪氣，但咱們倆沒吵架呀，是不是盧葦回來了，你希望虹姨繼續(xù)給盧葦上課？”
秦川驚訝于陳知南對他的了解，只能應道：“是的，我就想和我媽說這事?！?p> 陳知南似乎輕不可聞地嘆了一息，然后說：“前幾天盧葦在美國發(fā)生的事兒，盧菁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我了，虹姨也都知道了，她雖然沒說什么，但我看得出，她挺心疼盧葦?shù)?，我爸爸還告訴我，虹姨偷偷說過，盧葦是她教過的最好學最聰明的孩子，她真的希望盧葦能順利提早畢業(yè)，再出國留學深造，但就是氣你們倆，膽子一個比一個大，明明以前是姐夫和小姨子的關系，居然還敢在一起，甚至連盧菁這個前任都不反對……或許這就是老一輩和咱們的觀念差別，我們認為順理成章的事情，到了他們那里，就變成有違常倫，你要理解她?！?p> 這些話秦川都明白，他鼓起勇氣問：“我當然理解，那你呢？會不會一直記恨我？”
“我……你真是傻，我都這樣和你打電話了！反正那天晚上總有一個人要傷心，如果你沒有選擇盧葦，我也會替盧葦難過上很久……好了不說了，虹姨快上來了，我替你把話帶到，你讓盧葦準時上課就可以了?！?p> 留下一聲輕輕的抽泣后，陳知南掛了電話。
這個抽泣聲，好似一記鞭子抽在秦川身上，泛起了一條血痕，直達心靈最深處，他在痛楚中也終于明白了，陳知南確實是在故作輕松，這種傷，不是說好就能好的。
而陳知南那句“咱們倆沒有吵架”，讓他瞬間就有了想哭的沖動。
毫無疑問，小南對他的包容同樣是無底線的，就因為他寵愛盧葦，小南愛屋及烏，每晚給盧葦補習英語，甚至和盧葦同床睡覺，或許她都沒仔細想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盧葦可是她的情敵……
不，她肯定想過，她們這幾個女孩子一個比一個從聰明，一個比一個清醒，但唯獨秦川自己，就像唐嘉韻說的，已經(jīng)渣到底了……
手機上還保留著墨爾本這座城的天氣預報，今天那里會有場小雨，秦川身處在艷陽高照的紫田，腦中情不自禁幻想著陳知南坐在窗邊，望著外面潤物細無聲的安靜模樣，他渴望那毛毛細雨不要太涼，更應該是一種溫柔的呵護，呵護著這個美麗善良的姑娘……
于是他點起一支煙，在繚人的煙霧中讓自己陷入微微的眩暈，他必須這么做，因為有些人和事，他不敢在清醒的時候去過分懷念……
幾分鐘后，收到陳知南發(fā)來的短信：“你和盧葦說一下，虹姨老時間繼續(xù)給她上課?！?p> 陳知南是怎么和媽媽說這事的，他沒去細想，但心頭早已充滿喜悅，這是與媽媽關系改善的信號。
他決定順水推舟，或者說厚著臉皮，繼續(xù)在家屬院住下去，真沒必要再互相慪氣。
媽媽的房子，給兒子住天經(jīng)地義！
發(fā)出一條微信，把這消息通知了盧葦，盧葦應該是在上課，只回了他兩個字“收到”。
吃了簡單的午飯，剛想休息會兒，突然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來電。
“秦醫(yī)生是吧，我是新農(nóng)醫(yī)院人事部的郭立昌，收到了秦醫(yī)生的求職簡歷，就想打電話來和你聊聊。”
秦川來了精神，之前還懶洋洋躺在沙發(fā)上的身體立馬坐直：“郭部長，您請說?！?p> 郭立昌似乎對這聲部長頗為受用，笑著說：“咱們就是隨便聊聊，秦醫(yī)生你在四院神外科工作，腫瘤手術方面技術過硬，是我院非常需要的人才，但是……”
心里咯噔一下，秦川知道，但是后面才是重點。
對方繼續(xù)說：“你辭職的原因我們都知道，拒絕為病人手術那事的影響很不好，我們雖然是私立醫(yī)院，但在紫田的醫(yī)療系統(tǒng)里也名氣不小，被我院聘用的醫(yī)生不但要醫(yī)術一流，醫(yī)德同樣不能忽視……”
秦川已經(jīng)感到了不對勁，便沒興趣聽對方嘮叨下去：“郭部長，有話就請直說?！?p> “那我直說了，秦醫(yī)生你在網(wǎng)上發(fā)的簡歷中，對薪資提出了較高的要求，恕我院不能接受，如果你愿意降低一些，我們會很樂意與你繼續(xù)談談。”
“降低多少？”
“你要知道，錄用你這樣有爭議的醫(yī)生，我院勢必要承受一定風險，萬一被不明真相的病人知道了，會引發(fā)什么后果，我們誰都不清楚，這樣吧，我們可以提供給你的薪資是……”
對方報的數(shù)字，把秦川簡歷上寫的期望薪資砍掉了將近三分之二。
“秦醫(yī)生，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難接受，但如果你有興趣，我們隨時等你電話，像秦醫(yī)生這樣醫(yī)術精湛的醫(yī)生，我們還是很歡迎的，希望你考慮考慮?！?p> “曹尼瑪?shù)模 鼻卮ò咽謾C狠狠一拍，虎落平陽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別罵臟話，”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脖子，盧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