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王宮
韓非蠕動了一下雙唇,良久之后他捂著胸口,面容上是因為心痛而露出的痛苦表情
“老師。。?!?p> 他的法,他的理,他這些年受到的教導和恩惠,他每逢四季交替時喝下的湯藥,他死后也每年不曾斷過的祭酒。。。
這就是他那脾氣古怪卻唯獨對他刮目相看的老師對他這個弟子的關懷
韓非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衛(wèi)莊垂下眼眸,有些復雜的看著韓非的真情流露
明輝說要下一個要對付的國家是齊國
而齊國其實算是韓非的第二個故鄉(xiāng)
韓非遠行求學時期曾拜入小圣賢莊,并且在那里被儒家的荀子收為徒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隱秘,所以把齊國當做韓非的第二個故鄉(xiāng)并無不妥
如今韓非卻必須恩將仇報,將屠刀對準自己的授業(yè)恩師,這種感覺,這樣的舉措,不管是處于什么理由都必然會為世人所不齒
“燕,楚,齊,有必要先挑最強的齊國來打嗎?”
抱著劍,衛(wèi)莊眉眼銳利,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齊楚燕趙魏韓,山東六國還剩三國,他本以為明輝會選擇先對付較弱的燕國,沒想到這次卻挑了最強的齊國
在秦國崛起前,齊國一直是最強的那個,因為齊國的地理環(huán)境很好,靠近渤海的齊國資源豐富,地大物博的好處就是武力方面培養(yǎng)出能和魏武卒比肩的齊技擊,再加上名揚七國的小圣賢莊,學術方面也是聲名遠揚。
明輝放棄燕國那個軟柿子選擇這樣一塊硬石頭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打仗,衛(wèi)莊你經(jīng)歷過真正的滅國攻城戰(zhàn)嗎?”
明輝掃了一眼此時此刻只有二十歲的青年衛(wèi)莊
衛(wèi)莊語塞了一下,他還真沒經(jīng)歷過,他出生的時候衛(wèi)國就已經(jīng)滅亡了,更不要說近年各國都是在休養(yǎng)生息
就算是偶爾的摩擦也只限于一城一池,而不是滅國吞并戰(zhàn)
看著衛(wèi)莊沉默的模樣明輝便知道他并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城池守衛(wèi)戰(zhàn)
“挑選燕國看似容易,但卻意味著接下來我們將要面對楚齊兩國的合擊,齊國本就地廣人富再加上一個占地面積同樣不弱于齊國的楚國,你覺得韓國打的贏嗎?”
點了點各種記載齊技擊傳聞的書簡,明輝說出了自己選擇齊國的真正原因
“那種局面,就算韓魏趙重歸一家,再加上一個援軍燕國單憑軍力也不可能滅掉齊楚兩國的大軍,更不要說現(xiàn)在韓國仍然隱于幕后,對魏趙的掌控力其實并不算穩(wěn)固”
“我可以去直接殺光齊楚兩地的貴族,強行把這兩塊版圖納入韓國,但你們不是都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嗎?”
明輝的聲音冰寒刺骨,面容上是一種事不關己的高高的冷漠感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做,但從你回來的那一天那一刻起你應該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準備才對,哪有戰(zhàn)爭不死人,你要是心里實在難受我?guī)湍阕鲞@個決定也可以?!?p> 韓非壓了壓心底的情緒,強行將自己的個人情感收了回去
“不必,我來便可,你的身份不如我方便,而且老板你說的對,從我選擇回來那一刻有些事情我就必須做好準備,做出選擇的是我,承擔這份痛苦的也應該是我”
明輝面上的冷色終于收斂了一點,他點點頭,似乎是對韓非有這種覺悟很是滿意
“很好,那么書信一封吧,這次,韓國仍然要隱于幕后,主角是燕國和魏國?!?p> 衛(wèi)莊為韓非拿來筆墨,看著韓非寫了一封詢問燕丹對農(nóng)耕水利新方法感不感興趣的密信
“燕丹一向有仁德的美譽,我聽韓非說過前段時間燕丹還加入了信奉非攻的墨家,這樣一個人,你確定他會幫你一起撒這個謊嗎?”
“百分之九十九吧”
明輝勾起一絲淡漠的笑意,語氣幽幽
“仁德啊,這可是相當危險的品質(zhì)那”
“你是覺得他是偽君子?”
衛(wèi)莊挑了一下銳利的劍眉,他覺得明輝話里有話
“他是真君子也好是偽君子也好,只要他是燕國的太子,這個陷阱他便會跳下去,并且心甘情愿”
嘴角下移,衛(wèi)莊覺得他真是受夠了明輝這種說話永遠只說三分的神秘感,要不是打不過!
哼!
拿起墨跡已經(jīng)干涸的密信,不想和明輝繼續(xù)說話衛(wèi)莊轉身向外走去
他去送信!
韓非有些心累的揉了揉眉心
“老板,魏國那邊你要出面?理由想好了嗎?”
“理由這種東西還不是手到擒來?小圣賢莊這種名揚七國的景點還用我去想理由?到時候我只要和魏假說荀子有辦法治療三絕蠱,估計都不用我逼他,他就屁顛屁顛的自己跑過去了?!?p> 負手站在庭院內(nèi),明輝嗅著柳條的清香
“三絕蠱?我沒記錯天澤應該只給你一個三絕蠱?而且這玩意不是孤本嗎?魏假本就屁事沒有,他這段日子就沒發(fā)覺自己的身體其實沒有問題?我老師的醫(yī)術可是很強悍的,萬一露餡了怎么辦?”
明輝偏頭,滿不在乎的說出了解決方案
“那就給他吃幾個酵素果凍,我有的是‘慢性劇毒’,這玩意還怕不好找?”
韓非:“......”
看著韓非一臉便秘的表情,明輝把話題扯回正軌
“你放心,小圣賢莊還是小圣賢莊,荀子這次也無性命之憂,只是他們的存在和身份都很完美,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挑起事端,也需要一個地點,恰逢其會的去造成燕丹和魏假失蹤的假象最后達成發(fā)兵攻齊的結果,并未想過殺人”
“我知道,我只是情感上一時間還是有些難受”
韓非的眉眼耷拉著,面容上是一片的愁云慘淡
這樣算計他的授業(yè)恩師,他的心在絞痛
“趙國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可有新的進展?”
明輝沒有勸告更沒有開導韓非,他只是很冷漠的詢問起趙國的情況
“一切和你猜測的相差無幾,趙遷讓李牧交出兵權派了親王趙蔥去接替李牧,只是李牧未從,他選擇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而且不知道有哪里來的傳言一直在不斷發(fā)酵,傳言是李牧死,趙國亡”
翻閱著白亦非借助羅網(wǎng)隨后又共享給他的情報,韓非對趙國朝堂上的烏煙瘴氣感慨了一會又說出來了一條猜測
“公孫玲瓏已經(jīng)帶著改頭換面的李牧向我們這邊逃亡而來了,不過他們這一路上遭到的刺殺很頻繁,而且公孫玲瓏傳回來的消息說這些刺殺都是招招致命”
“我懷疑羅網(wǎng)也摻和進來了,那些李牧死,趙國亡的傳言應該都是羅網(wǎng)在推波助瀾,這樣的話羅網(wǎng)共享過來的情報我覺得可信度上有必要打個問號”
明輝聳了聳肩,對這件事并不太看重
“羅網(wǎng)想要李牧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至于真假,不用太過于擔心,反正也只是當個參考,至于李牧的命,如果他這樣還死了那我也只能說李牧命該如此,大不了我披甲上陣,幫你帶一次兵”
帶兵這事明輝并非不會,在早年,他還沒站到這個高度的時候其實沒少做這種帶兵征戰(zhàn)的任務,或者說守城這事他沒少做。
“呵,讓你帶兵上戰(zhàn)場我寧愿讓龍陽君幫我?guī)П?p> 韓非虛著眼吐了個槽
讓明輝上戰(zhàn)場,這不是讓狼混進羊群嗎?
如果他同意明輝去用亂殺鎮(zhèn)壓,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
“龍陽君也會帶兵?我還以為他是個人武力和政治魅力的那種類型”
明輝偏頭有些意外
史書上不是說龍陽君是政治高手,擅長出使大國并且很會舞劍嗎?
劍客和軍神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恩,當年他就作為信陵君魏無忌的副手上過戰(zhàn)場,所以這方面的才能還是有的”
“看來你和他相談甚歡?”
連這種個人情報都分享給韓非,驚睨的魅力,不對或者應該說小言兒的魅力真的是大
真·愛屋及烏
“是他和驚睨相談甚歡,羅網(wǎng)到現(xiàn)在也沒把驚睨殺了魏無忌的情報透漏出去,所以他現(xiàn)在對小言兒頗有種視若己出的味道”
韓非托著腮,嘴角抽搐
“自從你帶他去見了小言兒,他現(xiàn)在每天在遇見過的樂不思蜀,而且因為他那張亮瞎人的臉吸引了一群嘰嘰喳喳渴望一睹芳容的富家小姐前去消費,驚睨每天都在向我抱怨這人什么能滾”
“我估計他不會想滾的了,勢不可為便急流勇退,他是個妙人,你到時候封他個一官半職也不無不可。”
明輝還是很滿意龍陽君的這種識時務的各種表現(xiàn)的
也不枉他把南陽的部分作品展示給他看
“我問過他了,但他說做官做了十幾年,乏了,現(xiàn)在只想閑云野鶴的生活一段時間”
“那就隨他吧,這段時間你多和燕丹聊聊心,穩(wěn)住他,等典慶接應到李牧的消息傳過來我在帶著魏假去齊國拜訪荀子”
“恩”韓非鄭重的點點頭“老板,請照顧好我的老師,他畢竟年紀大了”
擺擺手,明輝留給韓非一個灑脫的背影
“放心,他就是真死了,我也能從閻王手中給你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