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想飛就放心去飛吧
明輝將早已經(jīng)涼掉的茶水倒掉，他走到案桌前重新倒了一杯白水。
他的身份其實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為時間太久，人類的壽命太短，他睡得時間又太長再加上他自己的推波助瀾所以才出現(xiàn)了這種斷層。
這次選擇告訴墨鴉主要是為了方便接下來的行動，
這幾天墨鴉已經(jīng)有了化身老媽子在他耳邊叨叨叨個沒完沒了的苗頭。
再者如果因為他隱藏身份導(dǎo)致墨鴉生出二心，任由他的胡思亂想使得韓國邁出巔峰王座的計劃失敗在第一步，明輝覺得還不如提前告訴墨鴉一切。
如果不想被身邊的人背叛，就不要給別人機會引誘對方背叛自己。
墨鴉壓抑自己好奇心的舉動是好事也是壞事，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已經(jīng)可以自由飛翔卻又畫地為牢的墨鴉更是由不得明輝不謹慎。
“對，所以你不用在這亂擔(dān)心我的身體狀態(tài)，別看我現(xiàn)在渾身往外滲血，只要我死一次，這些毛病全都會消失，但我不能用死亡來解決這些問題，我要保證愛別離的效果”
明輝冷靜的承認了墨鴉的想法，不管這個故事墨鴉認為是真是假明輝都決定選擇將自己管理者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告訴墨鴉。
墨鴉定了定神，他覺得這個故事很假，是明輝在這胡編亂造，但他又想到了空山鳥語想到了韓國的各種變化還有明輝現(xiàn)在這詭異的受傷狀態(tài)。
墨鴉也不知道該不該信這些，所以最后他只是順著散亂的思緒，眼神茫然的追問道：
“那若姑娘也是嗎？”
“她不是，她和我不一樣?！?p> 明輝直接否認了墨鴉的第二個猜想，裹著紗布的手指拿起桌上的一杯白水潤了潤嗓子
“我知道你還不是很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并且對我的所言保持懷疑態(tài)度，但沒關(guān)系，我只是想告訴你，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變了，一切結(jié)束后你只要和血衣侯打個招呼就已經(jīng)可以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而不是畫地為牢繼續(xù)當(dāng)一只被囚禁的烏鴉”
墨鴉將桌上的杯子翻轉(zhuǎn)過來，默默的喝著已經(jīng)有些冰涼的茶水
他決定暫時姑且就認為明輝說的是真的并且認可相信明輝的那些小手段是為了更好的明天。
“怎么走？老板，你知道嗎？我每次午夜夢回夢到的都是那些被我殺掉的人想回來找我復(fù)仇，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他們憤怒的罵我是劊子手在助紂為虐，說我就算是洗心革面也沒有用，手上的血永遠洗不干凈?！?p> 有些煩悶的喝了一杯水，墨鴉輕聲質(zhì)問道
“你說我怎么走？我根本找不到另一條路，我殺戮深重，罪孽加身，好像唯有死亡才是解脫，我就當(dāng)空山鳥語是真正的未來好了，那個未來，你知道么，當(dāng)我看到自己愿意為了白鳳去死其實反而給我一種不虛此生的感覺。”
墨鴉執(zhí)行過很多血腥的任務(wù)，但難道他就愿意成為一個殺手嗎？
這種亂世，想活下去總得舍棄點什么，墨鴉覺得他舍棄掉的就是良心。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在這種時代的浪潮前自主的選擇自己的命運，墨鴉覺得自己其實已經(jīng)做到足夠好了。
明明已經(jīng)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卻還能笑著尋找生存之上的享受和有限度的自由并且自娛自樂。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白鳳臟兮兮的小小的一團，同樣掙扎在死亡線的邊緣。
是他還未徹底泯滅的同理心發(fā)作所以收留了白鳳之后更是庇護了他的成長，
挑選白鳳成為他的副手，和鸚歌打情罵俏，
將心中僅存的希望交給他，
讓白鳳帶著他的那份希望一起自由的飛翔在天空。
但偏偏現(xiàn)在明輝讓他看到了以后，知道了前因了解了后果。
是明輝的驟然出現(xiàn)將這張名叫殺戮的緊緊箍住他的無形巨網(wǎng)撕開，但撕完了之后明輝又毫不猶豫一點都沒有留戀的轉(zhuǎn)身離去
明輝說只要他一個，可如果只要他一個，白鳳怎么辦？鸚歌怎么辦？其他和他關(guān)系好的下屬怎么辦？
看著他們被韓王安的一道追殺令碾成喪家之犬嗎？
看著前來找他們報仇的人痛打落水狗嗎？
墨鴉覺得他做不到。
知道確實很沉重，墨鴉從未來這么一刻清晰的認識到無知是福這四個字
“知道啊”
明輝的回答輕描淡寫，他甚至還有閑心對墨鴉的死亡平頭論道。
“你其實本就是最不應(yīng)該死的那個，你督造了那座雀閣，作為百鳥第一高手，更是充當(dāng)姬無夜的近衛(wèi)那么多年，你若是同情發(fā)那么容易泛濫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如果你當(dāng)初選擇執(zhí)行命令殺了白鳳，你不必死；
如果你最后只站在窗外靜觀，沒有沖到白鳳和弄玉面前要以命換命，你也不必死；
如果你最后拿起劍殺了白鳳證明自己的忠心，你還是不必死?！?p> “生存的機會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放棄的，你選擇保護還不夠強的白鳳，選擇清醒地走向死亡，因為你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逃出牢籠也沒有落腳之地，所以你選擇把天空交給白鳳，讓他帶著你的那份一起飛翔”
放下杯子，明輝發(fā)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么你如今愿意為了解脫為了贖罪而主動去尋死嗎？”
墨鴉被這個問題嗆得咳了一下，他覺得這真是個好問題
他愿意嗎？
他當(dāng)然不愿意?。?p> 就算他罪孽深重，死十次百次都不夠贖罪但讓他去主動尋死墨鴉覺得他也做不來這件事。
“不愿意對吧”明輝看著沉默不語的墨鴉直接把答案說了出來
墨鴉：“......”
他是不是很自私？
他可以為了救白鳳放棄自己的命，也可以為了讓明輝的身體恢復(fù)健康而主動尋死，但卻對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無數(shù)條人命無法做到應(yīng)盡的責(zé)任。
“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在反思，自己很自私，很冷血，是個無可救藥的混球，自己這種人死了才正常，不死都不足以平民憤”
墨鴉又被明輝這近乎于讀心術(shù)的調(diào)侃語氣嗆得干咳了兩聲。
“所以？我難道不自私嗎？”別過頭墨鴉小聲問道
“與其說自私不如說你無私吧，你就是因為不夠自私所以才在這里畫地為牢”
明輝拄著下巴看著笑的特別尷尬沒想到這種時候還能收獲一張好人卡的墨鴉
“老板你真是。。。我謝謝你的安慰”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真心實意的覺得你不夠自私很無私，我記得你今年好像也就24歲吧，就算之前過的一塌糊涂，24歲難道不是人生才剛剛開始的年齡嗎？不想死才正常吧。你覺得自己殺的人和秦國武安君比起來如何？”
墨鴉搖搖頭
“我和武安君不一樣，他那是為國效忠，征戰(zhàn)沙場，我這是助紂為虐，屠戮無辜”
“無辜？你對無辜的定義很雙標啊?！?p> 明輝逼視著墨鴉有些閃躲的雙眸冷聲詢問
“什么是無辜？為國效忠，征戰(zhàn)沙場造成的殺孽就是無辜了？那橫遭流利的七國百姓那個不無辜？伊闕之戰(zhàn)白起斬首24萬，攻魏之戰(zhàn)斬首13萬，沉河2萬，陘城之戰(zhàn)2萬，長平之戰(zhàn)40萬，攻打鄢城的時候他更是喪心病狂的水淹軍民10萬只為了最終勝利?！?p> “你過不去的是自己心理那關(guān)，要是白起有你這種覺悟我看他早就羞愧的抹脖子自殺了”
明輝冷哼一聲繼續(xù)打擊著墨鴉這種苦大仇深的態(tài)度
“你就是杞人憂天，自找煩惱，你是雙手沾滿了鮮血，但不想死也是人的天性之一，不想死有什么的，不想死那就好好活著，不知道未來怎么走就先過好每一天，成為一個殺手又不是你自愿的，你既然有機會去過這種平靜日子，難不成還因為羞愧難耐跑去自殺贖罪嗎？”
墨鴉：“.......”
他現(xiàn)在確實覺得是自己矯情了。。。
“對了，你知道鸚歌為什么不接受你的告白嗎？”
“為什么？”
“她在等，等你脫離這種生活的那一天，抱著殺手的心態(tài)是沒有未來的，你得先讓自己從自己設(shè)下的牢籠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