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的結束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六指黑俠看著在臺上氣若神閑的軒劍頗為意外的笑了一下。
軒劍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贏得了第一局的勝利。
“這就認輸了?”
燕丹看著認輸?shù)墓珜O玲瓏詫異的脫口而出,他雖然聽不到辯論的內容但能看到勝負的場次。
臺上已經掛上了1:0的牌子。
六指黑俠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軒劍不按常理出牌,打了名家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第一局不過是試水,名家能以語言成為諸子百家中唯一一家不依靠沒有武力只依靠口才的門派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第一局公孫玲瓏雖然輸了,但名家家大業(yè)大,她輸?shù)闷穑诙啿攀钦嬲茨苣偷臅r候。
文官敲了一下旁邊的鑼鼓,示意第二局正式開始。
公孫玲瓏微微拱手,聲音重新恢復到之前的矯揉造作:
“軒劍先生,你之前說觀我們名家的白馬非馬理論才有了之前的問題,那么先生的問題既然是脫胎于白馬非馬,不如咱們這第二局就以此為主題辯論一二,如何?”
公孫玲瓏小眼睛瞇了瞇,閃過一抹不服氣,白馬非馬是她們名家的經典論題。
可以說這個問題是她標準的主場,對她有著極大的地利優(yōu)勢。
明輝的臉上保持著自信的微笑。
白馬非馬?
張良當時授意給荊天明的歪理可是氣的公孫玲瓏差點破防。
“玲瓏先生請出題?!?p> 明輝風度翩翩,白馬確實非馬,就像是數(shù)學組的包含和被包含的概念。
公孫玲瓏指了指牽上臺前的一匹豐神駿意的非凡白馬
“此白馬乃是我公孫家世代相傳的傳家之寶踏雪,我們便以此白馬為題探討白馬是否可以不等于馬。”
明輝輕聲問道“先生是名家傳人,想來自然是認可白馬不是馬的理論,對于公孫先生而言,白馬與馬這兩者之間是有非常大的區(qū)別的對嗎?”
公孫玲瓏冷哼一聲:“那是自然,對于軒劍先生而言,難道白馬與馬這兩者之間你認為沒有區(qū)別可以混為一談?”
“非也非也”明輝搖著扇子神色輕佻“我個人其實是非常欣賞能提出堅白石論以及白馬非馬這兩種理論的公孫龍先生,所以我深入的研究過白馬非馬這個命題”
“世人皆知,這世上馬的顏色繁多,白、黑、褐、紅、黃、灰,各色皆有,如果你的坐騎是一匹白馬,別人借去騎了一天,第二天還給你一匹黑馬,告訴你說都一樣,反正都是馬,想來無人會認同,而白馬非馬理論的萌芽也正是由此命題引發(fā)出來的思考?!?p> “因為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反過來看,如果有人說馬等于白馬,或者馬等于黑馬,那就是再說白馬等于黑馬,所以馬不等于白馬?!?p> “既然說馬不等于白馬,那么在反過來看說這匹白馬不是馬,就會得出白馬非馬的理論?!?p> 公孫玲瓏掩口輕笑,眼神中帶著一絲看可憐蟲的同情“所以先生是直接認輸了?”
明輝輕笑著否認道“我認可的是馬非白馬,而非白馬非馬,公孫龍前輩的論調很有趣,但卻是走入了歧途。”
不給公孫玲瓏反駁的機會明輝自顧自的說著:
“‘馬’是對物‘形’方面的規(guī)定,‘白馬’則是對馬‘色’方面的規(guī)定,不加限定的概念與加以限定的概念自然而然是有區(qū)別的?!?p> “所謂白馬,是馬限定于白色的,限定于白色的馬自然與統(tǒng)稱為總體的馬是有區(qū)別的,所以說公孫龍前輩才說白馬非馬?!?p> “公孫龍前輩口中的‘白馬’指的是白色的馬,一種有特定屬性的動物?!?p> “而‘馬’就是馬這種動物,是范圍限定到‘種類’這一層次的一個生物類群的總稱?!?p> “如果說非字代表的含義為不是,那豈不是說你的踏雪可以被稱之為白猴,白狗,白貓,白犬?”
“非字真正的意思應該是不等于,不屬于,你可以說這匹馬不是白馬,但卻不能說這匹白馬不屬于馬這個物種。”
“所以這個話題真正的結論應該是馬非白馬,而不是白馬非馬!公孫先生認可否?”
明輝的回答條理清晰,思路明確,說道最后,他嚴肅的語氣一收,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問出了決定性的話語:
“公孫先生如果還有其他高見,軒劍愿意洗耳恭聽?!?p> 這一番語速極快的連珠嘴遁下來可謂是把公孫玲瓏打懵了。
壓力。
前所未有的壓力出現(xiàn)在公孫玲瓏的內心深處彌漫。
放下了一貫矯揉造作的說話風格,公孫玲瓏語氣生冷
“先生好手段,好口才?!?p> 她已經連輸三次,這感覺和滋味顯然很不好受,尤其是對于一直在贏從未輸過的公孫玲瓏。
名家靠口才吃飯,她能擊敗一眾師兄獲得師傅的青睞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在上一次諸子百家的集會上大放異彩。
鴉雀無聲的辯論環(huán)節(jié)是她力挽狂瀾,表現(xiàn)的相當強勢,據(jù)理力爭、分毫不讓。
她還能在輸嗎?
她還敢再輸嗎?
接任名家打響名家威望的第一戰(zhàn)就連三次著被人辯的啞口無言。
之前所有的努力,在這一戰(zhàn)后她這個掌門想來會大受質疑,所有已經消失的竊竊私語,所有的嗤之以鼻有色眼鏡又會回到她的身上。
世人不會在意你到底贏了幾次,只會看你輸了幾次。
這就是事實,是全天下最赤果果最血淋淋的事實。
含笑的雙眼看著有些心神不定的公孫玲瓏,明輝在公孫玲瓏心態(tài)失衡的下一刻果斷的問出了這一局他的問題。
“當我說這句話時,我正在撒謊,那么我到底撒沒撒謊,我是在說真話還是謊話?”
看臺下所有聽到這個問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思考的領域。
這個問題乍一看簡單無比,但卻是一個比上一個沙堆還無解的問題,充斥著巨大的,險惡的陷阱。
公孫玲瓏的額頭逐漸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比上一場的沙堆問題還難以回答。
因為這個問題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我說的這句話是假話,那么“我是一個說謊者”就是假的陳述,我將變成一個誠信者,從而跟“我是一個說謊者,說的都是謊話”矛盾;
第二,如果“我說的話是謊話”這句話可信,那么我就是一個誠信者,和“我是一個說謊者”矛盾。
她該答什么?
她恐怕答什么都是錯的!
可她已經不能再輸了?。?p> 紅唇微動,就在公孫玲瓏準備錘死掙扎,隨便選擇一方的時候,她的眼眸中突然露出了一抹詫異至極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