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安不自覺回憶起那晚在女王神核內對著漫天金色符文觀想參悟的場景。
其實對于“觀想”這種方法,小時候聽陳師傅大致提到過,他當時說觀想是道家、佛家等煉氣士常常采用的一種參悟方法,對于武道修行來說并不太適用。
但是自從宋子安十二歲時在自己手腕上的銅鐲內發(fā)現(xiàn)那門修習神識的功法“星辰神游術”,并開始獨自學習和觀想其中的萬千星辰之后,宋子安就覺得陳師傅說的不對,觀想這種方式其實應該適用于各種修士。
就是因為修行星辰神游術帶來的底子,宋子安那晚參悟神核符文才會相對順利,忍著觀想所帶來的巨大痛苦而最終參悟到部分九天玄火神通。
此刻,這些神通符文居然以巨人的形態(tài)跑到四面鏡中,讓宋子安驀然一驚。
宋子安心里琢磨著,如果真如九尾天狐所說,那個東西稱作“神核”,那么神核內的殘識應該就是神核的原主人,而那些金色符文應該是神核主人的神通顯化。
這就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眼前這尊威武霸氣且全身流淌著極具道韻的金色符文的巨人身形,應該就是那顆神核的真正主人。
而那顆神核的現(xiàn)主人女王陛下,只不過是一位后來者,是后來奪取神核造化的人。
神核蘊含九天玄火的神通,被奪走后就可以通過某些途徑來獲取其間神通,對自身實力的提升大有裨益,怪不得九尾天狐不顧一切想要奪取。
那晚女王陛下最后一擊,其中對九天玄火神通的掌控可比宋子安強大太多,宋子安當時一切可都看在眼里。
反過來說,那眼前這位巨人有沒有可能真的是一尊神靈?
宋子安不敢肯定,畢竟這個時代神話傳說離自己的生活實在太遠,這個問題有待以后慢慢考證。
畢竟現(xiàn)在他已經來到了國府學院,里面高手眾多,不乏見識廣闊的大修行者。
他帶著敬畏又不安的心情望向這尊符文巨人,盡管符文將其勾勒的惟妙惟肖,但宋子安知道它殘識已滅,生命不復存在,只留下了代表九天玄火的符文道韻。
如此一來,自己的四面鏡身上的神秘面紗又添上一層,它到底是什么?
它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照見現(xiàn)實或神識穿越的寶貝。
此刻宋子安又知曉了它一個新功能,那就是復刻神核內的道韻符文。
那豈不是說,以后還有無數的機會繼續(xù)前來觀想參悟?
宋子安心情越發(fā)的激動。
他的神識繞著巨人身形不停地盤旋,視線沒有一刻離開,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感覺這巨人身形有一股天然大道般的美感,嘴里不斷發(fā)出“嘖嘖”的贊嘆聲響。
過了片刻后又心里盤算著下一次進來參悟神通的時間,他覺得以后通過神識本體在此處參悟的神通應該可以跟肉身相容。
他由于觀察的認真,并沒有注意到在更高處的虛空中有七個更為巨大的身形靜靜地漂浮在那里。
因為那七具身影不像下方這個符文巨人一樣,他們身上并沒有發(fā)出任何光芒,顯得跟虛空一樣漆黑,所以很難被發(fā)現(xiàn)。
宋子安帶著激動的心情從四面鏡中收回了神識。
對面的西達文已經躺下,宋子安也合上眼睛。
一大清早起床后,宋子安便發(fā)現(xiàn)對面床鋪已空。
他根據“新生須知”那本冊子后面繪制的學院地圖的指引,來到飯?zhí)糜眠^早飯。
雖說他穿著武院最普通不過的黑色練功服,但他與眾不同的裝扮還是引起了不少學生的側目。
宋子安都不予理睬,只顧著急忙朝著武院的校武場走去。
這些日子稍有荒廢的習武練體要趕緊撿起來了,不能只沉迷于四面境給自己帶來的驚喜之中。
盡管那寶貝很神奇,能助自己參悟神通,能悄無聲息接近和查探敵人,但自己的身體才是王道。
宋子安都懷疑之前參悟的九天玄火神通之所以不能跟自己肉身相容,除了四面境那不為所知的原因外,是不是還有部分原因在于自己的身體不夠強大。
肉身不夠強大,所以沒法發(fā)揮九天玄火神通的威能?
宋子安只是這么想的,當然他并不清楚女王陛下的肉身是否能與此神通相容。
但畢竟女王陛下的本體是神獸鳳凰,肉體強度比人類強大太多。
參考雀兒就可以得知,雖說不曉得雀兒是什么種族,但應該至少跟神獸妖獸之類的比較接近,它們天賦肉身極為強大。
宋子安來到最北邊的一個校武場,面積不算大,周邊樹木圍繞,西邊有個高臺,場地北邊地上散落著很多石鎖石墩石柱,還有很多人形木樁,另一個方向邊緣地方排列著一些武器架,上面都是一些普通的兵器。
這里整一個放大版的宋府西側院,宋子安對這樣的練武環(huán)境再熟悉不過。
此刻場地一眼望去僅宋子安一人,他立定身板拳頭輕握,擺好站樁姿態(tài)。
數次深深吸氣后再緩緩吐出,宋子安根本不用回憶,便一步一拳,時而直攻時而橫掃時而騰挪,沿著校武場邊沿向著中心區(qū)反復練習著催山譜六式拳法。
這些拳腿動作仿佛刻印在腦海中一般,宋子安并沒有出現(xiàn)預想中的生疏,這完全得益于七歲習武以來的刻苦努力,以及一個動作重復千次萬次的堅持。
特別是這些日子四面境神游的經歷,反倒是給他的神識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加強。
宋子安此刻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感知跟身體配合的恰到好處,每一拳所帶來的拳風推動汗毛時的觸感以及流經耳畔時輕微的嗚鳴風聲都能輕易感知。
一個時辰過去,宋子安全身肌肉酸痛,滿是汗水,但執(zhí)著的他根本不愿停下,要繼續(xù)練下去。
自己的同窗此刻都在秘境里歷練,可能經歷著極大的磨練和提高,我自然也不能放松。
宋子安想到此處一咬嘴唇,便更加的賣力。
日頭步步升高,宋子安體內的氣血變得更為狂躁升騰,氣血充盈身體各處。
隨著出拳他似乎能感覺到身體每一塊肌肉和皮膚在氣血沖擊下的拉伸和收縮幅度,哪怕是最輕微的肌腱震顫都逃脫不了感知。
這是很奇妙的感覺,就仿佛身體內外每塊肌肉上都長了神識眼睛一般,它們替自己時刻監(jiān)察著各處肌體的狀態(tài),保證纖毫畢露。
這樣就能夠使得宋子安時刻更為深入的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
不僅如此,細微至極的身體感知代表著對身體的絕對把控,使得各部分肌體的配合度能大幅增加,反應力也極度增強。
這在戰(zhàn)斗中極為有利。
宋子安心中一喜,原來這才是二境抱神的真正含義,那就是神識感知與整個身體的完美融合。
兩個時辰后,太陽升到最高,宋子安正要帶著疲憊的身軀向北返回宿舍。
校武場東側一座小樓旁突然閃出一個身影,宋子安定睛望去,正是那手持折扇的方云山師兄。
方云山踏著輕快的步伐笑著走來,鼻子嗅了嗅,似被宋子安身上蒸騰的汗氣所擾,遂打開折扇輕輕扇起。
“我方才去你住處找你,發(fā)現(xiàn)你不在,便猜到你在此處。”
“沒想到宋師弟剛來學院便有如此勁頭,看來學院將來又要出一個拳通天地的武道高手啦。”方云山眉頭一挑,滿是笑意道。
宋子安原本便全身是汗,此刻更是汗顏,咧嘴憨笑道:“不敢不敢,方師兄找我何事?”
方云山頓住步伐,收起折扇慢慢在手上敲打,神秘兮兮道:“師弟有沒有聽說國師府昨夜失了大火?”
“哦?還未聽說。”宋子安故作驚疑道。
方云山一見如此,興致更加盎然道:“師弟,聽說國師早朝在陛下面前訴苦,說要嚴查兇手,還請旨想要派人前來學院查探,結果被陛下給制止了。”
“我看這國師就是病急亂投醫(yī),我學院從不參與世俗紛爭,怎么會有人那般無聊去國師府放火?!?p>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世俗王朝的權力中心鳳京,國師勢力如此龐大,不知道何人有如此膽量?!?p> 宋子安安靜地聽著方云山侃侃而談,心里冷哼道:“即便讓虛道子那廝來查,又能查到什么。”
“方師兄消息很靈通嘛。”宋子安打趣道。
“那是,師兄我可是咱儒院一顆仙草,有無數紅花與綠葉來靠近乎,所以這消息嘛,自然就靈通了些。”方云山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還頗為春風得意。
宋子安佯裝投去一抹羨慕的目光,并給這位豎起了大拇指。
方云山甚是開心,擠眉弄眼道:“不知宋師弟下午是否有空跟我去煙柳巷修行修行?”
“林驚云那畜生太不是東西,不配與我同行?!?p> 你管去那種地方叫做“修行”?宋子安嘴角發(fā)麻,心里直抽搐,對這位方師兄大呼佩服。
“我下午還要練拳,習武之人須勤加練習...方師兄您這顆仙草還是自己去的好,免得被我破壞雅興。”宋子安臉色紅潤,忍著羞惱推脫道。
“再說去那種地方怎么能叫做“修行”?”
方云山似乎看出來了點什么,頓時嬉笑顏顏,這宋王爺家大公子居然還是個雛。
笑了片刻后,忽然止住笑容認真道:“誒,迂腐呀,宋師弟,這人生處處是修行嘛。煙花之地道盡了人間酸甜苦辣,怎么不能算作修行呢?”
宋子安不太懂,也懶得跟他扯,你說啥就是啥吧,反正自己下午要繼續(xù)練拳。
方云山見執(zhí)拗不過,便扇著扇子帶著笑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