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別這樣,我害怕
方寧從大牢出來,直接回了萬松書院。
司玉衡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躺在床上。
方寧走過去,看著這樣的司玉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潘家已經(jīng)被我說動了,怕是要反咬司錦川了,到時候,我也算是給你報了一次仇。”方寧坐在床邊,跟司玉衡說起了去大牢的事,隨后她又問,“玉指揮使是不是來過了?”
“嗯,不過他軍務(wù)繁忙,已經(jīng)回同州城?!彼居窈恻c點頭。
玉明復(fù)來萬松書院不僅僅是看司玉衡這么簡單,還帶來方辭年要的那一味藥。
“那味藥他找來了?!?p> “真的?”
方寧眼前一亮。
“少東家你不是騙我?”
司玉衡搖搖頭:“是真的?!?p> “那太好了。”方寧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這樣的話,我爹就能將解藥做出來,到時候你去鄉(xiāng)試我就放心了?!?p> “你也一起去?!?p> “什么?”
方寧以為自己聽錯了。
“去參加鄉(xiāng)試。”
“不是說好我下一科才去嗎?”
“憑你的實力,這一科也可以?!?p> 方寧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司玉衡怎么突然要求她去鄉(xiāng)試?
“少東家,你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她狐疑地瞥著司玉衡。
司玉衡笑了笑:“讓你去鄉(xiāng)試,怎么就跟陰謀扯上關(guān)系?”
“你突然改變了主意,很難讓人不懷疑啊?!?p> “沒有,只是潘家現(xiàn)在落敗,你還是跟在我身邊更安全?!?p> “你是擔心潘仁福還會反咬我一口?!?p> “不無這個可能?!?p> 實際上,司玉衡只是不想讓方寧繼續(xù)留在萬松書院了。
這一次因為他受傷,方寧因此發(fā)怒而對潘家痛下殺手讓他漸漸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方寧和他其實是一樣的。
雖然方寧什么都沒說過,可那樣沖冠一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所以司玉衡不想讓方寧留在萬松書院,整天跟那么多同窗在一起。
他確實挺自私的。
只是這種事情需要藏在心底。
方寧的靈魂雖然已經(jīng)成年,但眼前他的身體還是個孩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司玉衡都覺得自己要是說了那些話,就顯得太禽獸了。
而且照方寧的實力,進士出身是不成問題的。
有這個就夠了。
至于狀元,只能看方寧運氣。
“我還是覺得事情不是這么簡單,少東家,你就直說吧,不然我心里總是毛毛的。”方寧直言,“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給我個痛快可好?”
“你不是想幫陸知夏,那就讓他的兄長不痛快。”
“為何?”
“寧寧,你還在懷疑我?說好的信任呢?”
司玉衡難得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方寧:“……”
“少東家你別這樣,我會害怕的,你還是懟我比較好。”
不然她更加害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玉衡有陰謀。
司玉衡:“……”
他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去。
“跟你好好說話不行,非得罵你才高興?”
也不是這樣……就是不習慣而已。
這話方寧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說出來。
司玉衡冷哼一聲。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留在萬松書院吧?!彼居窈庾兡槺确瓡€快。
方寧一臉懵逼。
她多問兩句都不行?
原本還想反駁兩句的,但是一想到司玉衡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司錦川沒有得手,只怕是到時候春闈會在京城動手。
方寧再三衡量,還是覺得不能讓到手的富貴飛了,便對司玉衡說:“行吧,這次鄉(xiāng)試我就下場試試好了。不過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方寧改變主意,讓司玉衡有些詫異。
“你怎么不堅持了?”
“唉,誰讓有人天生是我的克星呢?我能說個不字嗎?”
方寧說這話的時候,瞥了司玉衡一眼。
司玉衡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些許弧度。
“那你準備準備,我們回同州城?!?p> “定和城這邊呢?”
“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p> 方寧聞言,便沒再說什么。
潘家落敗這件事,再次在定和城掀起波瀾。
連定水河的畫舫這段時間都不允許出動了。
曾經(jīng)壓在定和城百姓頭上的三個龐然大物,就這么在短短數(shù)月之內(nèi),轟然坍塌,而且沒有東山再起之日。
肥了國庫,也富了曾經(jīng)的對手。
季嘉言和方宇在定和城撿漏撿到做夢都笑醒。
不過對于方寧要下場試試本科鄉(xiāng)試這件事,不止是正義堂的同窗驚住了,就連余登元和周墨書都來找方寧。
“寧寧,你真的打算今科就下場了?我其實建議你還是等三年之后,畢竟你現(xiàn)在還小,不急于一時。”余登元道,“你為何這么迫切呢?是因為玉衡嗎?”
余登元也不是第一次聽說方寧跟玉衡關(guān)系非同一般。
他很看好方寧和玉衡,并不希望方寧今年就下場。
畢竟鄉(xiāng)試的失敗,會給人留下陰影的,有些人自此一蹶不振。
余登元并不希望方寧也這樣。
“山長,我有分寸的,就當是今年去摸摸路子吧,能不能中舉其實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就當是多一個經(jīng)驗好了?!狈綄幮χ?,“山長不必擔心我會因此有什么陰影,我個人覺得我自己內(nèi)心還是很強大的?!?p> “唉,話雖如此,但以你的資質(zhì),下一科去更為穩(wěn)妥?!庇嗟窃^續(xù)勸道。
周墨書點點頭,表示贊同余登元的話:“寧寧,要不你聽余山長一次,下一科再去?”
“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兩位山長不必再勸我。”方寧神態(tài)堅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p> 余登元和周墨書相視一眼,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改變方寧主意,只能作罷。
兩人一致決定,在方寧離開萬松書院之前,給方寧突擊補習些時日。
而陸知夏知道這件事之后,整個人都是懵的。
不是說方寧還要繼續(xù)留在萬松書院嗎?
怎么突然又改變主意要下場鄉(xiāng)試?
他很委屈地質(zhì)問方寧:“你是不是嫌我煩了,所以才提前離開書院?”
方寧:“……陸師弟為什么會這么想?誰在你面前胡說八道不成?你也看到玉大哥現(xiàn)在受傷了,若是春闈,他去了京城,誰在身邊護著他?我只是下場試試,并不是一定離開書院?!?p> “憑你的本事,中舉不難不是嗎?方師兄,說好教我三年,你怎么能提前結(jié)束約定?”陸知夏根本不聽方寧的解釋,他覺得方寧就是要離開書院。
方寧無奈:“陸師弟,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釋,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誤會什么。我是答應(yīng)過要教你,但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如果還想學什么,那就跟在我身邊好了……”
“不成,陸家會針對你?!?p> 司玉衡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聽了多久,徑自打斷了方寧的話。
“方寧只是你同窗,不是你爹?!彼居窈獠豢蜌獾氐溃澳闳绻氤砷L,那就去邊關(guān),會有人教你。出爾反爾是我的問題,但眼下我們?nèi)齻€實在不適合再一同出現(xiàn)?!?p> 陸知夏皺眉:“所以玉師兄是擅自終結(jié)約定嗎?”
司玉衡來到陸知夏面前,他身形比陸知夏高,但因為中毒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瘦了很多,那種氣勢卻沒有因此減弱半分,依舊是那么凌厲迫人。
陸知夏下意識后退半步。
“用救命之恩換這個約定終結(jié),你有什么意見?”司玉衡淡淡開口,“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把命換回來便是,也許陸家很高興。”
“你威脅我?”
“是在跟你講道理而已?!?p> 陸知夏氣結(jié),卻又無可奈何。
他找方辭年打聽過,司玉衡中的毒確實很棘手,如果不盡快找齊藥材,司玉衡活不了多久。
這讓陸知夏愧疚。
所以司玉衡現(xiàn)在拿這件事出來說,陸知夏根本沒有反駁的余地。
是他欠了人家。
人家怎么要求他,都是應(yīng)該的。
他無法拒絕。
“陸師弟,事出有因,希望你能理解。我雖然沒教你多少東西,不過那些東西如果你能融會貫通,對你會有莫大的幫助?!?p> “算了,我就是想要個解釋而已,我以為你真的是煩我所以才想離開。”
“我要是煩你,當初便不會教你那些東西了。陸師弟,是心地善良,我希望你能有個好的前程。陸家打壓你,只有邊關(guān)是陸家伸不到手的地方?!?p>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們,我在就已經(jīng)沒命,這些我都記著?!?p> 頓了頓,陸知夏看向司玉衡:“倘若有一天玉師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我不需要你赴湯蹈火,你只需要在邊關(guān)好好建功立業(yè)便是。如果我能入仕,將來用得著你的地方還很多,別擔心會欠我什么?!彼居窈庹馈?p> 陸知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黯然。
“我倒是希望能有這么一天。”
司玉衡拍拍他的肩膀,“讓方寧提前離開萬松書院是我的不對,我會補償你,將你安全送到邊關(guān)?!?p> “不不不,玉師兄你不欠我什么,先前是我太害怕被丟下,這才口不擇言,說出那些可笑的話?!标懼倪B忙說道,“我想,你們下場鄉(xiāng)試,我也該離開書院了,總不能在書院躲一輩子,去邊關(guān)的事,就有勞玉師兄安排了?!?p> “好?!?p> 方寧看著司玉衡輕而易舉壓下陸知夏的怒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陸知夏太單純還是司玉衡太狗,直接用救命之恩來壓陸知夏。
但不管怎么樣,結(jié)果還是好的。
打發(fā)了陸知夏,方寧扶著司玉衡回去:“你說你,不好好在寢舍待著,跑出來做什么?現(xiàn)在的你那么嬌弱,還是多照顧自己一下吧?!?p> 司玉衡側(cè)首:“嬌弱?”
“可不是么?現(xiàn)在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我爹還叮囑你不要見風,你怎么不聽大夫吩咐呢?”
“這事本就是我的錯,我來解決在正常過。寧寧,我干涉你的決定,你難道就沒生氣過?”
“其實也還好吧,這件事還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圍,其實說實話,我內(nèi)心也挺想去試試的。萬一中舉了,那我可就成為大梁最小舉人,只怕是前無古人,后來者還很遠?!?p> 司玉衡細細觀察方寧,想從方寧臉上看出言不由衷。
不過方寧表現(xiàn)很正常,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并不見得有多違心。
司玉衡這才放下心來。
“也許明年春闈我也榜上有名呢,創(chuàng)造這種記錄,還是一件很值得期待和愉悅的事!”
“以你的實力,定然可以?!?p> “但愿如此。”
曹成康和駱文琢也沒想到方寧才來書院半年,就要回去參加鄉(xiāng)試。
曹成康很想說點什么,但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吉利,最后只能默默祝福方寧能中舉。
方寧和司玉衡回同州城的時候,正義堂的學子基本都已經(jīng)離開了書院返回戶籍所在準備鄉(xiāng)試。
他們兩人算得上是正義堂最后離開的。
陸知夏跟駱文琢來送他們。
駱文琢說:“真沒想到,我們同窗緣分這么短。想來到時候我們下場,你們已經(jīng)在仕途站穩(wěn)了腳跟?!?p> “駱兄你也要努力,別光顧著賺錢,落下功課?!狈綄幣呐乃募绨颉?p> 駱文琢笑道:“這我知道的,你們就在京城等著我三年后入京投靠你們吧?!?p> “我爭取?!狈綄幍溃S后看向陸知夏,“陸師弟,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嗯?!标懼牟焕洳粺?。
方寧也不在意,她早就習慣這中二少年的傲嬌了。
兩人上了馬車,直接下山。
讓方寧沒想到的時候,溫澤洛竟然也是這一天回同州城,隨行的還戚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夫子那件事,溫澤洛對方寧的態(tài)度比之前好了些,不過對司玉衡依舊是態(tài)度冷淡,打了個招呼便沒再說第二句話。
方寧對戚意很好奇,就拉著司玉衡去了他們的馬車,非得湊一起打牌。
對了,這牌是方寧特地讓季嘉言找人做的。
溫澤洛原本不想玩的,但看到戚意躍躍欲試的樣子,便放下的書本,決定好好放松一下。
方寧萬萬沒想到,玩牌這種打發(fā)時間的小娛樂游戲,會讓司玉衡跟溫澤洛生生玩成修羅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