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可憐
吝嶼聽云芷這么說,當(dāng)即從池面上跳了起來,怒目圓睜:“要不是我當(dāng)初將他送去了異界,那個被千夫所指,吊在炎涯上飽受折磨數(shù)千年的就是他!以他當(dāng)初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若是留在聽潮域受罰,根本就活不下去!”
看著吝嶼緊握成拳的手,云芷當(dāng)即明白過來:“所以后來是你頂替他受罰?”
難怪知道白蟄回到魔界之后沒有來見自己,他會有沮喪和不甘。吝嶼或許并不想要什么補償,只是想知道白蟄這些年在異界過的如何,以此慰藉自己,當(dāng)初的犧牲并沒有白費……
吝嶼垂下頭:“是我又如何。現(xiàn)在他回到魔界后,壓根沒想到我,自說自話就走了。我等了那么久,卻連他最后的結(jié)局都不配知道嗎!”
雖然吝嶼是打破空間裂隙,害大陸飽受魔族踐踏,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兇”,但聽他說了這些因果,又覺得有些可憐:“過去那么多年,正如你所說,聽潮域早就湮滅了,你的族人也都死絕了。就算白蟄回來,他知道了這些,又怎么會想到你還躲在這么一方小小的綠洲中在等他?你們既然是同胞兄弟,共情應(yīng)該不難吧?你要是在異界漂泊萬年,回鄉(xiāng)后發(fā)現(xiàn)魔界已是滄海桑田,沒有族人,也沒有故土。你又會怎么想?”
吝嶼被云芷這番話,給問懵了。他垂下頭,看著池水中正倒映著的自己,那張與白蟄一模一樣的臉……陷入了沉默。
他的這縷精魂依靠著十萬海僅剩的這一池水維持至今,忍受了不知道多少個千年的孤寂,沒想到最后并沒有等來想見的人,只得到了這么個索然無味的結(jié)果……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海綿里,軟綿綿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忽然間,東邊的荊棘林傳來一陣披荊斬棘的響動。
吝嶼立馬斂起眼中的追憶之色,神情一凜,正立池上,眺望著東邊——
“看來是你的同伴來了。既然你說他不是白蟄,為何他身上卻有這么熟悉的氣息?”說到這兒,吝嶼眼底閃爍著激動又希冀的光澤,“還想騙我?不讓我見到白蟄,究竟有何居心?”
此刻,云芷身邊的荊棘忽然又瘋長了起來,將她的手腳緊緊束縛,吊在了半空。
得知了吝嶼與白蟄之間的關(guān)系后,云芷心就定了下來:“那就等著瞧好了,你看看來的到底是不是你臆想中的白蟄。”
這哪里是一百個魔晶的事,分明就是兄弟兩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她能理解吝嶼的心情,卻無法茍同他的做法。
只是一意孤行的認(rèn)為自己那么做是為白蟄好,殊不知那未必是白蟄真正想要的。倘若白蟄知道了當(dāng)年自己來到異界的真相,知道了吝嶼為他做出的那些犧牲,不知究竟會作何感想……也不知北堂璟作為白蟄力量的傳承者是否知曉這事。
隨著劍鳴聲愈發(fā)清晰,云芷表情雖然不變,眼底卻產(chǎn)生了一絲憂慮。
在這棵巨樹所能及的范圍中,她不僅無法使用控術(shù),還被吝嶼操縱的荊棘弄得一身傷,北堂璟若是無法擺脫荊棘林的限制,他們兩人就只能任由吝嶼搓圓揉扁了……
就在這時,一道玄影劈開密密匝匝的荊棘枝,單手執(zhí)劍出現(xiàn)在云芷的視野中。
那身暗紋長袍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線頭蓬亂的耷拉著,他的面具也不知何時消失了,原本俊美無暇的臉上橫生出好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破壞了那張白玉般的面容。
見此,云芷的瞳孔驟然一縮,心臟一陣抽痛。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北堂璟,從未想過那個詞也會有朝一日用在他的身上——
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