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平時吊兒郎當(dāng),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
動不動就逃課,學(xué)校也是動不動就要請家長?,F(xiàn)在雖然還在上初中,可眼見著即將就要被學(xué)校強(qiáng)制退學(xué)。
沈娟對未來看不到希望,又不忍心苛責(zé)林旭。
她將所有的錯都怪到了趙敏敏的身上。
即便清楚那就是一場意外,而且因為她的丈夫害得趙敏敏的父母當(dāng)場過世,可她依舊揪著這點不放,她死了男人,就要趙敏敏來償還。
她不高興了就可以打罵趙敏敏,她缺錢了趙敏敏就應(yīng)該出去賣慘換錢回來。
林旭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或許是受到了母親的熏陶,或許他的血液里就是有沈娟帶來的偏執(zhí)部分。
“我媽養(yǎng)了你,你就應(yīng)該出去打工賺錢還給她!這是你欠我們家的!”
林旭不明白別人可以不念書,為什么趙敏敏不可以?
他媽那么辛苦,身體又不是很好,趙敏敏作為晚輩難道不應(yīng)該為這個家做點貢獻(xiàn)?家里沒錢她就出去賺錢啊,去幫人家賣貨去街上下跪換錢,或者實在不行去澡堂給人搓澡不也可以賺很多錢?
只要她為家里賺來錢了,家里的日子就會好過的。
為什么不這樣做?
為什么沒有良心?
別人家的姐姐都是這樣干的,憑什么她不?
“我不欠你什么,真的說到欠,是你家欠我父母兩條命。出車禍的當(dāng)天那條路是舅舅堅持要去的,我父母下了班明明可以直接回家,他們?yōu)槭裁匆ソ泳藡尩哪菞l路上?明明是你父母吵了架,你爸想去道歉他自己去了就好,為什么要拉上我的父母?”事實并不是舅媽說的那樣。
舅媽沒有理。
她在舅媽家待的那幾年,舅媽總是想給她洗腦,總是想讓她認(rèn)為她是有錯的。
她沒錯!
她的父母將她生下來,并不是為了給別人虐待的。
“我打死你!”
徐周元扶起地上的女孩兒。
趙敏敏的全身都被雨澆透了。
徐周元看著沖過來發(fā)瘋的林旭,腳上的鞋對準(zhǔn)林旭的小腿踹了過去。
林旭抱著腿望了半晌,然后嘴里不干不凈罵著:“你就是個小賤人,你干脆找個爹算了?!?p> 難怪他媽說趙敏敏就不是個好貨。
趙敏敏被徐周元扶了起來,她頭也不抬;“你是來接徐靈的嗎?”
徐周元說:“對?!?p> “那能不能請你先送我去醫(yī)院?我肚子好疼?!?p> 她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沒辦法走路。
就要疼死了!
“被打的?”徐周元皺眉。
“不是?!?p> 醫(yī)院。
趙敏敏是急性闌尾炎,徐周元和醫(yī)院說明了情況代替簽字。
她的書包就在他的腿邊,徐周元看了一眼那書包。
他并不陌生。
想要去開她的手機(jī),卻發(fā)現(xiàn)手機(jī)沒辦法開機(jī),可能是磕到或者碰到了哪里。
闌尾炎手術(shù)只是個小小手術(shù)而已。
她很快就被推了出來。
徐周元替她辦了住院手續(xù)。
單人間。
經(jīng)他的手,他沒辦法走進(jìn)病房的四人間。
剛剛只是從門口經(jīng)過,徐周元全身的那種不適感就升了起來。
這家醫(yī)院的衛(wèi)生環(huán)境真的是……
墻皮掉得一塊一塊,墻上也不曉得都是些什么印記。
被子的被罩特別的白,可是里面露出來的被芯卻是臟的,甚至還有……血跡,至少他認(rèn)為這是臟的。
徐周元一臉嫌棄將被子扔到了桌子上。
還得說上一聲,那病床旁邊的桌子,門板好像是壞掉了,前一位住在這里的人不曉得往那里頭裝了些什么,他仿佛聞到了叫他不爽的味道。
如果不是顧及病人,他就馬上推開窗子去放味道。
在這里多呆一秒都是考驗他的耐性。
趙敏敏穿著自己的衣服,徐周元的手邊放著病服褲子。
護(hù)士讓他幫忙換上。
換?
徐周元看看這衣服,他懷疑這衣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穿過。
消過毒沒有?
再去看看趙敏敏身上的校服,他覺得穿這身挺好的。
換就別換了。
因為嫌棄屋子里臟,他就站在地上動都沒動過位置。
趙敏敏是被屋子里的說話聲吵醒的,她努力睜開眼睛。
她好冷啊。
特別的冷。
醫(yī)院是不是沒有關(guān)窗子?
睜開眼睛。
家政公司的清掃工也是一臉無語,叫她來醫(yī)院打掃衛(wèi)生?叫她把地面刷出來本色兒……
這地不就是給人走的?
“……你就用刷子一點一點刷出來,先用洗衣粉去污然后用消毒液,最后用清水擦干凈就好?!?p> “可是徐先生,沒這樣干過啊。”
“干了這次不就干過了,就這個屋子我給你五百?!?p> 阿姨訕訕笑了兩聲,這就不是五百不五百的問題,這人有病吧?
她看著病房里挺干凈的,哪里都挺干凈。
“現(xiàn)在哪里能買到無毒無害的乳膠漆?”
清潔工一頭問號,想……不是她猜的那樣吧?
應(yīng)該不是的吧。
“徐先生,你不會是想刷墻吧?”
這么瘋的?
這躺在病床上的人確定不會被嗆死?
“這墻上面都不知道是什么痕跡……”徐周元只想立刻馬上離開這里。
但出于基本的道德感,他目前還不能走。
清潔工緩緩地笑了笑:“不是臟,這就可能是不小心留下的……那靠近床的位置可能是來回蹭黑的吧……”
這個男人怎么這么墨跡?
娘們唧唧的。
趙敏敏睜開眼睛就聽到了那些不像話的話。
她在心里長嘆一聲,想啊,真的是有人活得很幸福的。
“徐先生,你回去吧。”趙敏敏對著徐周元開了口。
他依舊站在原地不肯挪動一步,距離她病床三大步的位置說:“是闌尾炎,不過不要緊的?!?p> “我有醫(yī)保的。”趙敏敏首先強(qiáng)調(diào)這點。
他:“嗯。”
“交了多少的押金?我現(xiàn)在給你?!?p> 她想,還是別欠周扒皮錢了。
不然又會被他背后講黑話。
犯不上。
徐周元平靜地抱著手臂:“你的手機(jī)好像壞了。”
趙敏敏突然道:“我的錢不在手機(jī)里?!?p> “什么?”
“沒什么,可以借你電話用用嗎?”
徐周元將手機(jī)遞了過來,他腳下卻一步也不肯動。
趙敏敏:……
她皺眉,說:“我不是剛動過手術(shù),你親眼看到的?”
那手機(jī)放那么遠(yuǎn),是打算讓她下床去拿嗎?
徐周元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走到床前遞了過來。
她按了一串號碼,然后就聽見她低低的聲音:“……應(yīng)叔叔,我因為闌尾炎動了手術(shù)住院了,是要拿醫(yī)??▓箐N還是直接用身份證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