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清溝通的順利，第二天下午他就回來了。溫晚提出一起去看看杜煙，對于沈濯清來說，他已經(jīng)兩周沒見過她了。
“你先去吧，寧覃找我回趟公司。”
“好，那你吃完午飯?jiān)偃?？?p> “不一定。你自己開車注意安全，少打電話?！?p> “好?！睖赝硭妥吡松蝈?，她自己又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可是走到杜煙病房前，她聞到了一陣濃濃的酒香。她站在門口，半天沒有進(jìn)去。路過的護(hù)士向她打著招呼，詢問她是不是又來給杜煙送好吃的了……她抬頭看了看醫(yī)院走廊里的電子表，時(shí)間差不多了，她下壓門把手，走了進(jìn)去。
“你還好意思來！”杜煙虛弱的用氣息在與她講話，“昨天下午病房里的水還是水，今天都變成了什么？”
“你睡醒了以后口渴是習(xí)慣?！?p> “你怎么知道?！?p> “沈濯清告訴我的?！睖赝淼难凵窭锊粠в腥魏螠囟?，她接著說：“今天我給你喝的可是好酒，五十三度的茅臺迎賓酒，貴著呢。”
“你！你！”看著杜煙兩只瘦弱的胳膊在空中緩慢的揮舞著，好像要抓住什么，卻無力的什么都抓不到。
“等沈濯清來了，他不會放過你的，他會報(bào)警，把你抓起來。”
“是，他快來了。”
溫晚站在床尾，沒有說話，看著面前瘦如骷髏的女人，她從未心生憐憫。這一切，她罪有應(yīng)得。
“你別不說話，你說，你說你這一切舉動不都是嫉妒么！你嫉妒沈濯清他心里有我！”
溫晚聽著杜煙用極盡難聽的詞語辱罵自己，她沒有阻攔她，就讓她最后宣泄著自己的情緒、消耗著自己剩余不多的體力。
“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你為什么非要讓我死？”杜煙眼里溢出了不甘心。
“因?yàn)槲矣憛捘?。?p> “就因?yàn)橛憛?？?p> “沈老先生曾經(jīng)評價(jià)我為人和善、性格淡雅。我真的不會輕易對一個(gè)人產(chǎn)生厭煩，能讓我討厭的人也不多，黎君算一個(gè)，你算一個(gè)?！?p> “你信不信報(bào)應(yīng)？”
“你現(xiàn)在就是報(bào)應(yīng)。”
“溫……”她想叫出溫晚的全名，沙啞的嗓子卻只道出了姓氏。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杜煙咿咿呀呀了半天，再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溫晚低頭看了眼手表，輕輕一歪頭，她的耳朵對這種聲音極度敏感，這種材質(zhì)的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是獨(dú)一無二的。她感覺得到：沈濯清來了，就在門外，正是時(shí)候。
“昨天你想喝酒，我沒攔著。你還在病期，酒量也不好，所以我買的是無醇葡萄酒，對你可沒有害處?！?p> “這是怎么了？”
杜煙看見沈濯清來了，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枕頭扔向地面，順帶拋出來的還有那個(gè)被溫晚調(diào)換過的假錄音筆。
沈濯清也想聽聽里面到底是什么，他按下了播放鍵……他聽到的是很多年前他和杜煙還在一起的時(shí)候，他們兩個(gè)人最喜歡的歌曲。
“杜煙，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唱這首歌?！彼麥I目了。
可是，這段音頻并不是杜煙想讓他聽見的，她憤怒的拔掉了手背上正在輸液的針管……
下一秒，她離開床板的身體突然落回了床上，整個(gè)人安安靜靜的。沈濯清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胳膊，沒有反應(yīng)。
杜煙死了。
溫晚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尾，她看著杜煙鐵青色的臉，腦海里不停地構(gòu)建著這個(gè)女人年輕時(shí)候叛逆的樣子，那是能讓沈濯清心動的樣子。她應(yīng)該有遺憾，從始至終都沒有徹底看清過溫晚，自己生命的最后也沒能讓沈濯清看清。
“錄音筆的事，你怎么看？”沈濯清的手指反復(fù)摩擦著杜煙枕頭下面的那支錄音筆。
“幫著你倆回憶回憶過去，挺好的?！?p> “她枕頭下放的真的是這個(gè)錄音筆嗎？”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她錄了些什么我不能聽的呢？”他加重了音調(diào)，語氣也不像往日那樣溫柔。他的身子一沉重重的向后靠去，抬手拭掉了眼角的眼淚，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如果不是，她將會是在違背了我的意愿的情況下使用錄音筆，是侵犯中國公民溫晚隱私權(quán)的行為?！睖赝碚Z氣和善的提示著，沈濯清也懂她的意思。
他沒說什么，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旁邊回憶著從前杜煙燉的湯、那碗桂圓粥、那些苦杏仁、那只香囊、那枚鉑金戒指……
他突然笑了：溫晚這么聰明，她一定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