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什么?吃啊?!?p> 察覺到楊依依那警惕兇厲的眼神,易澤帆很是厭煩地瞟了駱溫血淋淋的尸體一眼,落井下石般地說道。
楊依依聞言頓時一愣,再次上下打量了易澤帆一遍,確定易澤帆沒有進攻的意圖后,那兇厲的眼神這才稍稍帶了些許玩味,冷笑一聲。
“呵,要不是知道你是個機器,我沒準(zhǔn)還真把你當(dāng)成我那個冷血的哥哥了呢。”
“哥哥就算了吧……”
易澤帆聽到楊依依用那種野獸般的嗓音叫出“哥哥”這兩個字,頓時渾身不自在,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記得當(dāng)時不是把你的手砍了么?”
“不能主動狩獵的話,兩年的時間,應(yīng)該也不太好恢復(fù)吧?”
易澤帆雖然言語平平,就像是例行檢查詢問一般,但這些話落在楊依依耳中卻是赤果果的羞辱和挑釁。
因此易澤帆都還沒把話說完,楊依依便已經(jīng)驟然面露兇光,手臂上那沾染著腥臭粘液的鐮刀微微張開,儼然一副就要撲上來的兇厲野獸模樣。
“別生氣啊,也別緊張?!?p> 易澤帆見狀連忙擺了擺手,只是用如此輕佻語氣道出的“安慰”,哪怕是不相干的人聽了都難免心生不悅。
可易澤帆卻是一副相當(dāng)遲鈍的模樣,繼續(xù)自顧自說著。
“我就是想問問……”
“誰在喂你?這一次,應(yīng)該不是星際聯(lián)盟的人吧?”
楊依依神色中的兇厲與怒意隨著易澤帆問出這個問題倏地化作了警惕,她皺了皺眉,依舊不悅。
“管你屁事!”
“嗯,我的確不太愛管這種事……”
易澤帆輕松地聳了聳肩,那隨意的神色也逐漸有了幾分懷念。
“畢竟在你用我閨女的模樣去狩獵吃人敗壞我閨女名聲之前,你吃人,我雖然都知道,但也從來沒有管過你?!?p> “我還記得有一次你一天吃了好幾個,他們都直接報告到我這里了。我還是沒管你,只是讓我弟'不經(jīng)意'間告訴你,監(jiān)獄里的死囚死了,不會有人問?!?p> “記得嗎?”
易澤帆緩緩訴說著記憶,不時望向那依舊保持著“劍拔弩張”狀態(tài)的楊依依。
楊依依緊緊地盯著易澤帆,生怕他只是裝模作樣其實是想要趁她懈怠時突然襲擊。
可易澤帆講述了許久,也沒有一點要動手的意思,而楊依依聽著易澤帆那宛如長輩講述小輩小時候故事一般悠閑而懷舊的語調(diào),竟也是不由自主地松懈了防備。
特別是當(dāng)易澤帆講到是他故意讓易星辰將“死囚可以隨便吃掉”這樣的消息委婉地告訴她楊依依的時候,縱然如今的楊依依對易澤帆滿含怨恨,也不由得心頭一顫,神色中的兇厲和警惕更是隨之褪去了七分。
“這次的話,你就太過分了一些?!?p> 易澤帆稍稍搖頭嘆息,在地上紋路泛起的淡紫色光芒的烘托下,易澤帆的眼神中竟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般的不憤與惋惜。
“兩年的時間里,不算上老死病死意外死亡那些找得到尸體的,累積總共失蹤了近一千多人……”
“一頓吃一個?你消化得來及么?”
易澤帆面帶憂慮。
原本還因為易澤帆的回憶講述而松懈了防備的楊依依聽到這樣的話頓時又暴躁起來,手腕上的鐮刀前肢泄憤一般撕扯著駱溫的軀體,對著易澤帆吼道。
“你放屁!我一個星期才吃一個,最近更是連人都沒吃,你不要把這種臟水全都潑到我的身上!”
“哦?你的意思是說除了你以外,還有別的家伙在吃人?那個裂縫里有東西出來了?”
易澤帆立即問道。
“我一直在這,有東西出來我怎么可能……”
楊依依也是慣性回答,只是才答到一半就發(fā)現(xiàn)了易澤帆似乎只是想要借此從她的嘴里套話,臉色霎時間充滿了不悅。
“等等,你在騙我?”
面對著楊依依的質(zhì)問,易澤帆隨意地擺了擺手,繼續(xù)相當(dāng)“誠懇”地說著。
“我哪騙你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p> “那失蹤的人數(shù)多了還是少了我都不會給下面的人撥錢。既然無利可圖,就這么一個數(shù)字而已,他們沒有必要作假。”
易澤帆笑盈盈地望著心態(tài)已經(jīng)有些動搖了的楊依依。只是那淡紫色光芒終究不夠亮,照不清易澤帆的臉,摸不清易澤帆真示意圖的楊依依循著易澤帆的話立即解釋。
“可是我也沒有……”
“這你不用解釋,我信。”
楊依依征征地看著易澤帆。
她不太理解,可易澤帆的那一聲“我信”卻是著實令她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楚和歡喜。
復(fù)雜的心緒令楊依依有些局促不安,鬼使神差般的,楊依依竟然主動收斂了原本蓄勢待發(fā)的鐮刀前肢。
楊依依這般舉動自然落入了易澤帆的感知之中,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這繞了一大圈的廢話終于是有了成效。
易澤帆因為機體上多個不同形式類型的感受器的存在,在觀測任何事物的時候從來都不只是單純的“看”。
所以,當(dāng)楊依依偽裝的銅衣捕快來到軍營中想要帶著他們離開的時候,易澤帆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楊依依。
而之所以不直接戳破楊依依而是跟著楊依依出去,是因為易澤帆發(fā)現(xiàn)本該“吃了”近千人的楊依依卻并沒有吃了千人之后的那般強大壯碩。
若是楊依依真的在兩年的時間內(nèi)吃了近千人,此時的她就算直接沖進那傷兵營寨之中,即便易澤帆和駱溫還有趙延聯(lián)手,都可能反被她打傷。
可問題是在易澤帆探測器的感知下,現(xiàn)在的楊依依雖然已經(jīng)痊愈,但實力增長并不大,依舊是機體損傷狀態(tài)下的易澤帆可以力敵的。
如此一來,易澤帆就很有必要找出真正的噬人者。
趙延舉止有些怪異,而駱溫臨死前也將矛頭指向趙延,趙延本該是最有嫌疑的那個。
可駱溫言辭遮遮掩掩,他的話不可盡信。
真正想要知道那人究竟是誰,還得問楊依依。
因此,易澤帆也是趁著楊依依心緒雜亂,防備減弱時,趁虛而入。
“那么既然如此,中間差的七八百人死哪去了呢?”
“會不會是那個喂你的家伙以你打掩護殺人放火?或者根本就是進到了他的肚子里?”
楊依依緩緩抬起了頭,復(fù)雜的心緒令她短時間沒了思考的能力,望向易澤帆的目光略顯呆滯。
易澤帆知道此時楊依依的心里防備已然降至最低,因此也是毫不猶豫地“加大力度”。
“前者的話,說實話也不太現(xiàn)實。殺人放火完尸體也可以帶給你吃,反正你吃下去的都是死的?!?p> “但后者就挺可怕了。一個吃得比你還多的家伙,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你要厲害多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吃普通人對他來說就只能是算塞塞牙縫了吧?他如果真想吃飽吃好……你覺得,他會不會扭頭吃了你?”
“他……”
楊依依皺著眉,面部的昆蟲般的外骨骼“咔嗒咔嗒”碰撞著,就在她就要說出些什么的時候,楊依依的目光卻是陡然銳利起來。
“這,這不可能!你在挑撥離間!”
“破機器,我砸了你!”
楊依依立即舒展了剛剛收斂了的鐮刀前肢,在駱溫的尸體上一躍而起,背部透明的翅翼極速拍擊著發(fā)出“嗡嗡”的煩人聲響。
帶著鐮刀上詭異的熒紫色光暈,楊依依自無月的漆黑夜空中俯沖而下。
前功盡棄?
易澤帆不理解為什么在那心里防備最為薄弱的關(guān)頭,楊依依能夠突然醒悟過來。
盡管易澤帆還想從楊依依嘴中得到他所想要知道的答案,可如今楊依依已然撕破臉皮發(fā)動進攻了,易澤帆也不得不放棄追尋答案迎敵。
一左一右,拔刀抽劍。
“龍翔天流閃!”
帶著凌厲劍氣刀息,易澤帆手中的逆流和屠龍劍分別撞上了楊依依的兩只鐮刀前肢。
屠龍劍在易澤帆手中只能算是一柄無比堅硬的劍刃,并不能催動其中殘留的真正力量。
因此屠龍劍與楊依依的鐮刀對撞之中,除去那蕩出的劍氣之外,便只剩下了易澤帆和楊依依在力量上的對抗。
逆流的堅韌程度充其量只比最普通的刀刃強上一點,因此不出意外的被楊依依劈來的鐮刀前肢劈成了兩段。
可逆流厲害的地方從來都是它的“回溯”能力。
在鐮刀劈斷逆流后的瞬間,逆流便恢復(fù)了原狀,越過楊依依的鐮刀,帶著那沒有受到一點損耗的刀息直接斬在腰部的外骨骼上。
其中蘊藏攜帶著的刀息肆虐,劈砍的凌厲為楊依依痊愈后再度增厚的外骨骼添上了一道裂痕。
而這一次,楊依依意外的沒有在發(fā)現(xiàn)易澤帆逆流劈斬逼近的時候躲閃后撤,而是頂著腰部被刀息劈傷的風(fēng)險,將那揮動的鐮刀劈在易澤帆的肩膀上。
霎時間,火花四濺,易澤帆的肩膀上也同時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
如此換傷,雖然看似兇狠,兩者都餒占到一點好處,但真要論起來,卻是讓易澤帆占盡了優(yōu)勢。
易澤帆當(dāng)即斜收屠龍劍,使自己的右手也如同一個鉤子一般鉤住了楊依依的鐮刀前肢,使其無法飛空撤離,將她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攻擊范圍內(nèi)。
楊依依神色一變,顯然是想起了上一次易澤帆也是這般對付她的。
眼見著易澤帆已然鉤住了她左臂的鐮刀前肢,楊依依面露兇厲,竟是揮動起右手的鐮刀前肢,直接劈斷了自己的左臂,在易澤帆設(shè)法抓住她之前迅速振翅拉升,懸停在高空。
楊依依的這般應(yīng)對著實令易澤帆都有些始料不及,因此當(dāng)楊依依拉開了距離之后,還在原地的易澤帆也不由得贊了一聲。
“真的長進了??!”
楊依依對此卻不發(fā)一言,懸至空中,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喘息,便已經(jīng)催動著肩膀的上的尖刺,令其向著地上的易澤帆噴射而出。
一顆顆尖刺頓時化作一顆顆炮彈一般在地上爆開,易澤帆少有對空手段,這般情況之下,只能暫且躲避逃閃。
正當(dāng)易澤帆猶豫著要不要啟動那個自己并不熟練的噴射器或者是像上次那般將自己的手臂變成一桿“大炮”的時候,天空中正對著易澤帆噴射著尖刺的楊依依卻是被一團突如其來的火焰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