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羅碧青拉到了一邊,我松開了她的手,轉(zhuǎn)過身,兩頰緋紅的羅碧青正不知所措地低頭搓著手,大有種將我剛才的話信以為真的趨勢。
我將聲音冷了冷,試圖讓正在胡思亂想的羅碧青清醒一點。
“港亞城大體什么情況,我現(xiàn)在給你解釋的機會?!?p> 詢問的冷漠語氣轉(zhuǎn)變的有些許生硬,并不自然,但在這淅淅瀝瀝氛圍的烘托下顯得我像是突然翻臉不認人了一般。
羅碧青微微一滯,緩緩抬起了頭,看到我那不帶什么情緒的目光,隨后才是如同釋然了一般好像全身的輕松了許多。
“今日丑時的光景,港亞城外的長流江江水突然暴漲,約莫半炷香的時間江面就與兩岸齊平了。然后是一陣從北方來的大浪,奴家......臣和一眾港亞城中的修士抵御不下,被這大浪淹沒了城池?!?p> “一眾修士聯(lián)手竟然連劈開大浪都做不到么?”
雖然我自己也做不到完全劈開浪潮,但是眾多修士聯(lián)手的話,完全可以在港亞城外凝出一面靈氣墻體,再找個角度,應(yīng)該就可以避免大浪沖入城中。
“回稟王上,從昨夜起各個修士的修為都受到壓制,根本施展不出原本的修為。另外,使出去抵御浪潮的靈氣全部莫名消失了,就好像是那潮水能夠吞噬靈氣一般?!?p> 羅碧青這么一說我倒是也想起來了,昨夜玄玥也說過這樣的話:
雨水壓制修為,吸收靈氣。
這樣的雨水混入大浪之中,大浪自然也有了這樣的特性。如此一來頂不住大浪,那就怪不得他們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這樣古怪的雨,混元界中從未出現(xiàn)過,反倒是天玄界記錄其他世界中的天地奇寶的書籍中,我曾經(jīng)翻閱到過類似的奇水。
這水肯定不會自己跨越世界,只能是有心之人帶到這里來的。
這也令我想起了另一件事:先前陸盛風與惡靈對戰(zhàn)時,這雨早就在下了。
也就是說,水族的一眾高手都曾經(jīng)受到了這場雨的影響。而那個再早一些時候,也差不多是我在涼州與蕭永俊對戰(zhàn)的時候。
所以,動水族的人很有可能來自于其他的世界?北秦王嬴征則與其他世界來的人也有所牽連?
麻煩。
當下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我壓了壓思緒,繼續(xù)問道。
“城中糧草,百姓狀況如何?”
“夜里大浪來得急,臣雖然已經(jīng)向城中百姓發(fā)出了預(yù)警,但是大浪沖進來的時候,絕大部分的百姓仍在城中。”
“許多百姓被大浪直接卷走了,臣的族群和章八一行水生妖族已經(jīng)盡力解救落水的百姓,并將他們暫時安置在涌石山,但根據(jù)先前的統(tǒng)計,還是約莫有一萬多百姓尋不得蹤跡……”
“城中的糧庫被大浪沖垮了,絕大多數(shù)糧草都被大浪沖走了,所剩的那些也都浸了水。而勉強保存下來的糧食,恐怕也難以維持到這大水退去了?!?p> 羅碧青拱手作揖,恭聲回稟,就像是一個正在稟復(fù)君主的普通臣子一般。剛剛我的略顯曖昧的言語以及她的羞怯,都仿佛如同夢境一般從未發(fā)生過。
大致了解了情況,我也就沒了想法。
水都還沒退呢,無論是安頓百姓或是從其他地方運輸災(zāi)糧都暫且無法實行。
但讓我在這里乖乖等水退去,我也是有些閑不住的。
先前我給星辰的通訊出了問題,雖說后面好像星辰重新跟我通訊了一次,但當時除了電流的雜音我也是什么都沒有聽清楚。
我需要去慶城尋找星辰。
港亞城雖然近海,但為了海潮漲起的時候不沒入城中,港亞城的地勢其實是不低的??扇缃窀蹃喅嵌急淮笏蜎]了,港亞城附近的那些道路自然也都被大水沒得根本找不到蹤影。
我會水,但是我的方向感不強。與其在這大水中迷路,還不如跌點面子讓別人帶我去。
“羅碧青,你水性好,帶我去豫州城。”
其實直接去慶城也是可以的。
只是如果羅碧青帶著我去慶城的話,也就意味著她本可以用來搜救被大水沖走的百姓的時間被我白白浪費了。
而帶著我前往豫州城,雖然也會浪費她救人的時間,但豫州城的正興糧庫中儲存著整個豫州近一半的糧草。此去豫州城,羅碧青可以從正興糧得到足夠的糧食解決港亞城中百姓的糧食危機。
再加上豫州城距離港亞城更近,來往花去的時間所造成的損失,完全可以用豫州城的糧食彌補。
羅碧青聞言沒有一點疑慮,點了點頭就直接縱身一躍,跳入水中,沒了蹤影,再露出水面的時候,她已經(jīng)頂著一塊黑褐色木板在了身上。
“王上,請?!?p> 大概是怕出現(xiàn)上次木板折斷的情況,羅碧青這次扛來的木板異常厚實。
也難怪她是潛入水中尋來的這塊木板,就這塊黑褐色的木板,已經(jīng)著實有些像是一塊石板了。
我落在上面只有一聲極為沉悶的聲響,給人一種無比結(jié)實的感覺。
羅碧青頂著木板載著我迅速前往了豫州城。
整個豫州的地勢都相當平整,除了慶城邊上的慶明山和港壓城西南邊的涌石山,以及豫州城以西的地方以外,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野。
所以大水沒下,這整個豫州基本就如同汪洋一般,我站在木板上,一眼望去,都是起起伏伏的浪。
可越往西,越靠近豫州城,這樣一望無際的水面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所幸的是,水終于是淺了些。
很快水的深度就不支持羅碧青在其中載著我游動了。我從木板上下來,跟著羅碧青趟著水,終于是來到了豫州城。
豫州城的地勢已經(jīng)算是豫州最高的了,因此那南下的濤濤大浪并沒有像沖入港亞城那般沖入豫州城中。
但是因大浪襲來而漲起的江流卻是早就高過了地平線,沒過了城中每個人的腳踝。
豫州城正興糧倉中糧草眾多,想要把如此大量的糧草轉(zhuǎn)移到水淋不著也淹不到的地方,即便這樣的地方真的足夠儲存的下城中的糧草,動員全城的人,一夜的時間,也未必來得及。
所以若是不出所料,豫州城正興糧倉的糧食恐怕得有一半浸了水,難以繼續(xù)儲存了。
遭。
“拜見羅城主!”
因為地上沒過腳踝的水,守城的門衛(wèi)干脆脫了外面的褲子,掛在脖子上,赤腳趟著水來到了我們面前。
羅碧青成為港亞城城主有些時日了,前期港亞城的糧食器具又都是由豫州城支援的。因此這些城衛(wèi)能認得羅碧青,這也并不奇怪。
羅碧青將手一揮,示意我跟著她前去豫州城的城主府。
既然大致猜到豫州城中的情況,那么進城其實就是浪費時間。因此,我擺了擺手,以示拒絕。
“不進城了,讓城主直接來匯報情況吧!”
羅碧青立即對那個恭恭敬敬,也不偷瞄亂看的城衛(wèi)吩咐道。
“去將你們湯詠湯城主叫來見駕,王上來了?!?p> “是!”
那城衛(wèi)也不廢話,領(lǐng)命抱拳之后就立即退下直奔了豫州城中央的城主府。
但令我意外的是,城主沒等來,另一個人卻先奔了過來。
他在沒過腳踝的水中狂奔而來,濺起的水淋得街邊赤腳趟水的百姓一陣謾罵。
在我前面十幾步的距離他就停住了狂奔,直接一個下跪撲通一聲倒入水中,借著剛剛狂奔的慣性穩(wěn)穩(wěn)地在我的面前停住了。
“王上,末將無能,拼盡全力也沒能救下南關(guān)城的糧草!”
他從水里抬起頭,臉上混在水中的泥沙被滑落的水洗刷,留下一道道水流的痕跡,面容悲愴,好似絕望。
王守義?
哦我想起來了,之前讓他查點各個城中的糧草來著。
如今大水漫城,幾個城池的糧庫都被直接沖垮了,別說等糧草霉變了,糧草都沒了,王守義這顆人頭若是按我的原話,也就是沒了。
“南關(guān)城也受了水災(zāi)?”
我挑了挑眉。
雖然在看到豫州城都成了這副模樣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對南關(guān)城沒了什么信心,但真的聽到的時候,難免還是有些頭疼。
“是!末將見攔不住江河倒灌,就以最快的速度將豫州城正興糧庫中全部的糧草全部收入了空間鐲之中。可即便末將已經(jīng)全速趕赴南關(guān)城了,等到末將到達的時候,南關(guān)城的糧倉已經(jīng)浸了水了……”
“另外,末將的修為不知為何被壓制住了,施展的靈氣也全然沒了效果,因此,南關(guān)城的糧食,末將只救下了一點……至于別的城池……唉,末將請罪!”
王守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再次將頭低了下去將后脖頸露在我的面前,儼然是一副甘愿受死的悲壯模樣。
可他的話卻給了我些許的驚喜。
我盡量繼續(xù)保持著冷漠,問道。
“豫州城的糧食都被你收走了?”
“是,豫州城和南關(guān)城小部分糧草,總計五十三萬石,全部都在這里?!?p> 王守義取出了一枚空間鐲,陳在掌心,舉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旁邊的羅碧青一眼。
她此刻目光緊緊地盯著王守義手中的空間鐲,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我正看著她。
羅碧青后退了一步,把頭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