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傲月不曾想秋子聞會這么生氣,自她知他對她的心意再看他便是滿眼的心疼,是她不經(jīng)意的撩撥才讓他對她生了情,又決絕地把他推開,對他的指責無可辯解,只能啞著聲說:“對不起……”
秋子聞倒寧愿江傲月罵他也不想她認下所有道歉,像是沒有了一點機會,心絞痛得無法呼吸,緊緊地按著她的肩想表明心意,外頭忽然傳來了小文的急喊:“王妃,大少爺現(xiàn)在正在屋里看傷,不方便……”
江傲月眸光頓時一厲:“你受了傷,我出去看看?!?p> 秋子聞還未回應江傲月就已開了門。
庸王妃羅素熙已到門前。
江傲月俯身行禮:“見過庸王妃,夫君剛剛處理了傷口已經(jīng)睡下了。”
“這就睡下了?”羅素熙上下打量著江傲月:“江小姐這就稱呼子聞為夫君是不是太早了?”
江傲月?lián)P了揚手里的木盒:“晚輩聘禮已收,洞房已入,自然是夫君的人,入王府后定會竭盡全力守護庸王府?!?p> “你還打算在王府里住下了?”羅素熙面色一沉。
江傲月依然恭敬:“既晚輩已是夫君的人,也就是庸王府的人。”
庸王妃含諷一笑:“你是不是王府里的人王爺自會論斷?!?p> 江傲月垂首應是:“王妃說的是,想來王爺入宮后會需要晚輩?!?p> 羅素熙皺眉:“若非你二人先斬后奏庸王府豈會遇這么大的危機?”
江傲月卻是高興,庸王府和太子最好斗起來,讓她好好看看庸王還怎么裝平庸。
羅素熙心里雖惱怒,面上卻不好發(fā)怒,拿腔做勢了起來:“不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本妃身為子聞的嫡母自當向著他,方才淋了雨胃里寒吧,本妃特地吩咐廚房熬了兩碗姜湯給你們祛寒?!?p> 江傲月瞧了眼丫鬟托盤里的姜湯便知這是一碗斷頭湯,事后只需在她和秋子聞的身上放包毒藥說他們二人畏罪自殺在姜湯中加了毒藥便可將此事推個干凈:“您真是有心了,只是夫君未醒,我這硬骨頭也無需喝什么姜湯?!?p> 羅素熙滿臉和善:“子聞受了杖責哪里睡得安穩(wěn),喝點也好助眠?!?p> “就怕太助眠了?!苯猎乱庥兴浮?p> 羅素熙有些被江傲月的氣勢驚到:“你這是什么意思?”
江傲月又是一笑:“您備的姜湯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喝下去睡安穩(wěn)了臉有了血色還怎么讓王爺心憐,晚輩早聽說過王妃的賢名,您也不想子聞再多受王爺責罰吧。”
這頂高帽往羅素熙的頭上一戴,她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王妃若是覺得這湯浪費,子聞的幾個同僚就在客房中,不如讓晚輩端去給他們喝?!苯猎律焓窒肴ツ猛斜P。
羅素熙立刻揚手制止:“僅兩碗怎好送三人,再說這湯也有些冷了,我讓小廚房熱一熱再一起送吧?!?p> 江傲月俯身致謝:“那就謝過王妃了,晚輩還需去盯著夫君的傷勢,就先回房了。”
她說完便轉身關上了房門。
羅素熙愕然吃癟,看來這江傲月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江傲月回房便見秋子聞穿上了褻衣,忙上前阻止:“你的傷還沒上藥……”
秋子聞只是沉默著套上外衫。
江傲月當然知秋子聞是生氣了:“我……”
秋子聞卻道:“先生便是先生,打人三寸,幾句話就擋了兩碗斷頭湯?!?p> 江傲月哪會不知秋子聞話里帶了氣:“你的傷還沒……”
“這是學生的傷,處不處理是學生的事。”
“可這是因我……”
“這也是學生自愿與您無關,就像您說事事與學生無關?!鼻镒勇務f完便躺上軟塌用背對著江傲月。
江傲月被堵住了話,看著秋子聞新?lián)Q的寶藍色外袍漸漸被鮮血染深,氣得眼眶發(fā)紅。
秋子聞聽身后沒了聲音,猶豫著翻身,見江傲月眼圈通紅委屈巴巴地站在軟塌旁,一時驚在當場。
江傲月聲音發(fā)悶:“你惱便惱折磨自己做什么,我說事事與你無關是為你好,我若不在乎你會得知你在受罰焦急的在王府門前踱步,會擔心你的傷勢在這不知所措,你不是在折磨自己是在折磨我……”
連珠帶炮的話讓秋子聞反應不過來,后知后覺地綻開了笑。
“你笑什么!”江傲月嬌斥。
秋子聞笑得更開了:“原來先生因擔心學生在王府門前踱步?”
江傲月脫口而出:“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恐你受得多了會出事,受得少了堵不住眾人的口,這鬼天氣還下起了雨,我又擔心你傷口淋了雨會發(fā)燒,什么也不顧地沖了進來,你一兩句和我不高興就這么不管傷了,萬一發(fā)了燒得了肺病怎么辦,我娘便是感染風寒肺病走的,你若再走了讓我如何活?”
她話里滿滿地委屈無助,秋子聞才意識到他讓江傲月多擔心,是她平日里太過穩(wěn)重,讓他幾乎忘了她是個比他還小兩歲,日日與虎謀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小姑娘,起身輕輕地環(huán)住了她,語氣輕柔得像哄孩子:“是我錯了?!?p> 江傲月猝不及防,怔愣原地。
秋子聞指了指書案:“我早知會受傷,已備了金瘡藥在房里,不必去找醫(yī)圣了。”
江傲月趕緊去拿,趁剛穿的衣服還沒有粘住血肉,小心褪下,仔細地給秋子聞擦拭著傷口,嘴里小聲地抱怨:“你說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還跟我置氣?!?p> “是?!鼻镒勇劥故讘?。
“背后的藥上好了,不知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傷?!苯猎?lián)牡剞D到前頭,不小心與秋子聞的眼神對個正著。
秋子聞看了眼江傲月身上的濕衣,快速轉過了頭:“先生的衣服也濕了,衣柜里已經(jīng)備了衣裙,您去找件換吧?!?p> 江傲月才意識到濕衣貼身,慌忙捂住胸口,去衣柜里翻找衣服,卻發(fā)現(xiàn)衣裙都是同一顏色:“怎么都是寶藍色的?”
秋子聞看向衣柜:“您第一回在不出山上替學生準備的就是寶藍色衣袍,沒有人會買自己不喜歡的顏色,所以學生猜測您應該喜歡寶藍色?!?p> 江傲月回想起秋子聞大多時間穿的都是寶藍色,原來都是因她,取下一套藍雪花長裙在屏風后換過,詫異地走了出來:“尺寸剛剛好?!?p> 秋子聞轉頭看去,紗裙勾勒出江傲月姣好的身段,靈動柔美,面上還帶著些不知所措的羞澀拘謹,讓人怎么也移不開眼,沒有什么比心愛之人穿上親手挑選的衣裙高興:“學生抱過先生多少次,當然知先生的尺寸?!?p> 江傲月的臉上不由染上一層緋色,正尷尬無措,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不由警惕轉眼。
小文在外稟告:“大少爺,幾位大人的衣服換好了?!?p> 江傲月才松了口氣,打開了房門。
秋子聞也穿上了外衫。
梁齊入門便問:“你二人接下來有何打算,太子不會放過你們的?!?p> 秋子聞似乎沒想到梁齊會出言關心。
陶興興不明所以:“太子為什么不放過他們?”
梁齊睨了陶興興一眼:“這朝堂怕是只有你不知道太子想將江傲月收為己用,現(xiàn)被秋子聞截胡,豈會放過他們?!?p> 賀明揚驚駭:“那該怎么辦,三日后就是秋獵了,太子之前不是說讓江傲月在秋獵之時伺候他,肯定會借機發(fā)難!”
江傲月早已料到:“你們不必擔心,太子想殺了我沒那么容易?!?p> 陶興興想想也是:“也對,你可是玄陰冥使,十年前就能憑一己之力埋葬八大派,怎么會這么輕易死,對了,這兩日我和姐姐就會從明國公府里搬出去,已經(jīng)稟明明國公了?!?p> 賀明揚錯愕:“什么,你要搬走了?”
陶興興點頭:“我姐姐想重開醫(yī)館,鎮(zhèn)國大將軍府的二小姐得知后為了報恩替我們尋了鋪子,這兩日就要開業(yè)了,我和姐姐打算搬去醫(yī)館后的內院住?!?p> “這么突然……”賀明揚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怎么,舍不得我?”陶興興打趣:“我可高興得不得了,終于不用再被你使喚了?!?p> 賀明揚神情低落。
陶興興卻是興奮:“我姐姐還說我這年紀該找門婚事了,要替我看看京城中的好兒郎?!?p> 賀明揚更是詫異:“你要看人了?可你姐姐不是還未嫁?”
陶興興嘆了口氣:“我姐姐說她此生只想濟世救人不想嫁人,我爹娘的血脈就靠我傳承了?!?p> “那你答應了?”賀明揚試探著問。
“為什么不答應?”陶興興說著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我姐姐今兒就給我約了個人雅集相看,我顧著來這看熱鬧差點把這事忘了,這就走了?!?p> “哎!”賀明揚急喊,看喊不回陶興興,抓起梁齊也往外走:“你等等我們。”
“誰跟你是我們?!绷糊R不情不愿地被賀明揚往外拖。
江傲月忍不住搖頭:“真是幾個冤家。”
秋子聞也笑出了聲。
可兩人并未高興多久,庸王一從宮中回來便直奔小院,將兩名妙齡少女帶到了兩人跟前。
江傲月猶豫著問:“王爺,這是……”
庸王面色冷沉:“太子得知你們成婚,特地將他的兩個侍妾送給你們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