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灰眼女仆
【蹣跚者】之腹深處。
在如尸山血海的血色背景中，矗立著一棟棟扭曲混亂的古老建筑，構(gòu)成了一座幽暗寂靜的、具有某種獻(xiàn)祭用途的宮殿。
“魔女大人，您醒醒！您醒醒！”
昏睡的少女碧絲卡被一道稚嫩的女孩聲音喚醒。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面腐朽得開始松動的石墻邊上。
碧絲卡循聲找到聲音的主人，看到了一個臉頰紅撲撲的蘿莉小女孩眼角啜淚，用炙熱的目光盯著她。
“你是誰？”
碧絲卡對這個蘿莉小女孩沒有任何印象，于是疑惑地問道。
她很快注意到小女孩那雙特別的眼睛，瞳孔上仿佛覆蓋了一層灰色陰霾般令她感到些許驚悚。
這不禁讓碧絲卡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人還是鬼呢？
“魔女大人，我的名字是杜拉·伊娃！是一直在尋找復(fù)蘇的魔女大人的灰眼女仆??！”
在見到碧絲卡醒來后，蘿莉杜拉又露出欣喜的表情，活躍地介紹起自己的身份。
灰眼女仆？
碧絲卡看著對自己表現(xiàn)十分熱情的小女孩，頓時蹙起了眉頭。
因為她根本沒有聽陳澄先生與魔女梅麗莎提起過灰眼女仆的存在，所以會感到困惑。
不過，她還是重新起身站了起來，并開始整理墜入【蹣跚者】之腹前的混亂記憶。
碧絲卡她還記得，在大地崩陷時，她與身邊的兩位獵魔人朋友身體失去平衡地墜落了腳下突然打開的幽暗通道。
當(dāng)時，她低頭看了眼這條幽暗的通道，根本望不見通道的盡頭，下落的過程實在漫長。
然而，在漫長的下落過程中，還有一股無形的牽引力開始在幽暗通道中蕩漾。
這股力量不斷拉扯著她與拉森以及戈緹亞之間的距離，最終將本來聚在一起的三人都分開了。
碧絲卡先前將身體借給了魔女梅麗莎戰(zhàn)斗，雖然成功地斬斷了伊芙·多伊爾的一條手臂，但也給她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疲累負(fù)荷。
于是，在與兩位獵魔人同伴分開后，碧絲卡很快就不自覺地昏睡了過去。
然后就是現(xiàn)在。
當(dāng)她再次醒來后，向四周放眼望去，除開這位主動得快要貼到她身上的蘿莉小女孩伊拉·艾娃，她還看到自己所處環(huán)境的陰森詭異。
在這方世界之中，天幕與遠(yuǎn)方被一片不斷蠕動的尸山血海填充，血紅色的背景似乎離她們無窮遠(yuǎn)，但剎那間卻又給她了一種蠕動血肉會立刻掉落在她臉上的錯覺。
另外，如果屏住呼吸仔細(xì)去聽的話，這無盡遠(yuǎn)的尸山血海背景中似乎不時傳出悠長哀嚎的怨靈之聲。
或許，這就是下了地獄才有的光景。
碧絲卡在心底感嘆著如此詭異的所見所聞。
很快，碧絲卡又注意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為什么自己沒有產(chǎn)生恐懼之類的負(fù)面情緒呢？
她認(rèn)真想著，倘若放在平時，自己在沒有解放寶具【血之滋味】的情況下，面對這般煉獄境地，估計早就吐得腸子都干凈了。
但現(xiàn)在，她竟然在看到扭曲的尸山血海背景后，會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平衡融洽感。
碧絲卡并不喜歡思考超出她理解與認(rèn)知范疇的奇怪事物，于是將這些感受先拋置腦后。
眼下，她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件事。
碧絲卡蹲下來，在她的視線與這個自稱灰眼女仆的的蘿莉小女孩平齊后，與她開始了對話：
“你好！你說你叫杜拉·艾娃是吧，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來到了哪里嗎？”
說罷，她便向這個如同洋娃娃般嬌柔的小女孩投去了期待的眼神。
蘿莉杜拉沒有辜負(fù)她的期待，先是向她恭敬地行了在主仆間才有的鞠躬禮后，然后聲音歡快積極地回答了碧絲卡：
“魔女大人，能為你解答疑惑是我的榮幸！我知道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了【蹣跚者】之腹。”
碧絲卡見蘿莉杜拉對自己如此殷勤，有些不知所措地?fù)狭藫项^，然后抿了抿嘴對她說道：
“抱歉啊，我雖然獲得了魔女的資格，但還沒有繼承關(guān)于灰眼女仆的記憶，你暫時還是稱呼我為碧絲卡姐姐吧?！?p> 從醒來后到現(xiàn)在，碧絲卡暫時認(rèn)識到這個陪在她身邊的小女孩是一位了解魔女并且親近魔女的灰眼女仆。
但關(guān)于灰眼女仆的存在，她是真的沒有一點印象，或許從魔女梅麗莎小姐那兒才能獲得關(guān)于灰眼女仆的信息了。
“好的！魔女大人碧絲卡姐姐?！?p> 蘿莉杜拉聽話地更改了對她的稱謂，但這種只是加入后綴的方式讓她一時間感到哭笑不得。
“對了，你說我們被困在【蹣跚者】之腹，那你知道我們該怎么出去嗎？”
很快，碧絲卡又重新思考起當(dāng)前的正事，詢問起蘿莉杜拉。
她想到了戈緹亞與拉森，她必須盡早找到這兩位陪同自己的獵魔人同伴，在找到他們后尋找脫離困境的方法，然后和陳澄先生會合。
“魔女大人碧絲卡姐姐，我的眼睛具有特殊能力【灰色真相】，能看到事物發(fā)展的一段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p> 蘿莉杜拉向碧絲卡指了指自己覆蓋灰色陰霾的雙眼，其稚嫩的聲音中顯露出了幾分遠(yuǎn)超她當(dāng)前年齡的幽深氣質(zhì)：
“我們現(xiàn)在需要找到制造這片空間的主人異魔【蹣跚者】，才能得到離開這里的‘契機(jī)’與‘鑰匙’。”
碧絲卡沒有懷疑這個親近自己的小女孩會對自己說謊，在她說出可以離開此地的方法后，也是很信服地回復(fù)她：
“好的，那就先聽你的?！?p> “魔女大人碧絲卡姐姐，那我們走吧！”
于是，蘿莉杜拉依舊帶著執(zhí)著不丟的“魔女大人”稱謂，開始指引碧絲卡可以往哪個方向前進(jìn)。
小個子的蘿莉杜拉主動走在碧絲卡的前面，帶她走進(jìn)了眼前這座古老宮殿建筑群。
兩人走在一條寬敞深長的走廊上。
“小杜拉，你知道這里的路嗎？”
碧絲卡也開始親昵地稱呼起小蘿莉，與她拉近關(guān)系。
“并不知道，但只要多走走就能找到正確的路?！?p> 蘿莉杜拉很誠懇地說明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也是。那小杜拉你多大啦，待在這種詭異環(huán)境下你不會感到害怕嗎？”
碧絲卡想到小女孩在自己沒有醒來時就守在自己身邊，于是好奇地繼續(xù)問道。
“杜拉今年十歲了，杜拉待在魔女大人的身邊不會產(chǎn)生害怕的情緒?！?p> 小蘿莉認(rèn)真地回答了碧絲卡的問題，仰起頭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仿佛不會動搖的愛慕與依賴。
突然，碧絲卡恍惚間記起了一些旁觀者視角時的記憶片段。
在魔女梅麗莎占據(jù)她的身體與【噩兆教派】的信徒伊芙·多伊爾對戰(zhàn)時，她也察覺到了在場的其他人存在。
當(dāng)時，有三個魔人都向她投向了意味深長的目光，一個對她似乎很感興趣，一個對她產(chǎn)生了濃厚的殺意，還有一個更是讓她感到極度的不舒適。
她記起了在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毫不起眼、存在感極低的蘿莉小女孩，與杜拉·伊娃的身影重合。
于是，碧絲卡追問道：
“對了！我記得在地面上的時候，杜拉你似乎是跟在了三個魔人身邊，你和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p> 蘿莉杜拉在聽到碧絲卡這個問題后，突然陷入了沉默，她埋下頭，收斂起了前一刻欣喜的神態(tài)。
這是她剛才沒有主動提及的事情。
碧絲卡眨了眨眼，看著小女孩轉(zhuǎn)變的異樣，也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話。
“嗚~嗚~嗚~”
但很快，一道陰風(fēng)卷著無數(shù)白骨從前方拐角口沖出來，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碧絲卡感知到這股陰風(fēng)是朝著他們襲來的危機(jī)，于是果斷地掏出了寶具匕首【血之滋味】。
【血之滋味】解放。
她雙眼的瞳孔瞬間抹上猩紅之色，肌膚也泛出淡淡微紅，這是身體機(jī)能強(qiáng)化后的升溫特征。
緊接著，紅瞳碧絲卡一個箭步擋在了蘿莉杜拉的身前。
紅瞳碧絲卡從靈眼視野中看到了這股卷起無數(shù)白骨的陰風(fēng)出現(xiàn)了數(shù)個魔素聚集點。
她知道，只要破壞了它們，這股陰風(fēng)便會崩壞。
“嗤！”
于是，紅瞳碧絲卡沒有畏懼地沖向這股陰風(fēng)。
她以肉身來抵御陰風(fēng)帶來的寒冷侵蝕，然后果斷地?fù)]動匕首，切碎了陰風(fēng)核心的魔素聚集點。
“咯！咯！咯！”
在逐一擊破這些魔素聚集點后，陰風(fēng)便開始散去，在半空中沒有了支撐的白骨散落在地面上，發(fā)出嘎吱的律動。
但是，這場危機(jī)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
掉落在地上的白骨開始了詭異的顫動，它們的聲音竟然合奏共鳴成出了一道悠揚的樂曲。
此刻，紅瞳碧絲卡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一場更大的危機(jī)即將出現(xiàn)。
于是，她不多思考，趕緊回回到蘿莉小女孩杜拉身邊，果斷地將她抱在懷中，然后跨過這堆莫名顫動的白骨，開始往拐角口的盡頭奔跑。
“咕嚕！咕嚕！”
很快，紅瞳碧絲卡聽到了身后傳來了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血肉蠕動聲。
在心中翻涌的驚悚感催生出了一股旺盛的好奇欲，驅(qū)使著少女想要停下來，轉(zhuǎn)過身去看看那堆顫動的白骨正在發(fā)生什么異變。
“魔女大人碧絲卡姐姐，不要回頭！”
但是，在她懷中的蘿莉杜拉及時厲聲喝斷了紅瞳碧絲卡的這個想法。
此刻，蘿莉杜拉那雙覆蓋灰色陰霾的眼珠在不停地晃動著，她顫抖的瞳孔中已經(jīng)倒映出令感到她恐懼的畫面。
只見頂上那看似遙不可及、無窮遠(yuǎn)處的尸山血海背景中，在其中蠕動的肉塊受到了白骨律動的共鳴，開始不斷地分離下落。
僅僅屏息之間，這些蠕動地肉塊跨越了超遠(yuǎn)的距離，不可思議地降臨到她們所在的遺跡走廊上。
從尸山血海背景中墜落的蠕動血塊，仿佛具有某種意識般吸附在了這些正以某種規(guī)律顫動的白骨。
它們在結(jié)合到一起后，開始聚集成一團(tuán)，并迅速塑形出一個樣貌扭曲、超出一般認(rèn)知的畸形怪物。
這只怪物的下體靠著無數(shù)的觸手支撐起來，上體伸出了十多只酷似人類剝皮后的露肉臂膀。
紅瞳碧絲卡沒有回頭，但也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在逐漸高漲。
于是，她神色緊張向懷中依靠在她肩膀上的蘿莉女孩詢問：
“我們的背后是有什么怪物誕生了？”
“沒錯！它告訴我，它的名字是厄獸，是【蹣跚者】的血肉與死人怨骨縫合出的怪物?！?p> 蘿莉杜拉咽了咽口水，回答了魔女大人碧絲卡姐姐。
她從眼睛的能力【灰色真相】中得知了她們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快跑！它具有極其強(qiáng)烈的血肉同化欲望，并且還是一種殺不死的成長性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