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守夜人
擁有龐大身軀的縫合怪,跪在呂慎面前,兩只強壯多毛的手臂,被纖細的手掌鉗制住。
剛才嘎嘣的聲響,就是縫合怪手腕被蠻力掰斷的聲音。
它想反抗,可斷掉的手腕被呂慎死死抓住,力量完全被壓制。
縫合怪的手指像線團一樣散開,線貫穿呂慎臉頰。
這時候,正常人肯定會疼得大聲叫嚷。
可呂慎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抬起腳。
四十三碼的鞋底,朝著面門大開的馬臉重重踏下,施以回禮。
在承受第一記重踏時,縫合怪的意識就被震得七零八落。
哐!
一腳,接著又一腳,然后再一腳。
隨著連續(xù)重踏,縫合怪的下巴凹進嘴里,眼珠被踩出眼眶,鼻梁被跺塌。
縫合怪身體涌出細線,不斷縫合腦袋的創(chuàng)傷。
可縫合趕不上破壞的速度。
本來有幾分人樣的臉徹底沒了人形。
直到縫合怪的腦袋變成一堆肉糜,呂慎才停腳。
鞋底在地面蹭了蹭,留下剎車痕似的血跡。
呂慎繼續(xù)抓住縫合怪的雙手,不是為了壓制,而是為了不讓軟掉的縫合怪脫離掌控。
他緩緩轉過頭,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看著呆若木雞的吳老板,淡然道:
“老板,你對新員工的關懷還真是別致?!?p> 吳老板聲音里蘊含著無限恐懼:“這到底怎么回事,你特么是誰?”
光是縫合怪腦袋被踩成肉泥的場景,已經(jīng)讓他雙腿發(fā)軟,煙屁燒到手指都沒感覺到。
這時候,吳老板終于發(fā)覺呂慎的異常。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仔細想想,從一開始,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就沒有任何表情。
無論是疲憊,還是面對魔物,都是一副淡漠臉。
吳老板明白了,那并非被怪物嚇傻的模樣,而是獅子面對兔子的姿態(tài)。
這個獨眼面癱臉,根本沒把縫合怪放在眼里。
呂慎松開縫合怪軟掉的手臂,輕輕調(diào)整呼吸,脖子左右扭動,發(fā)出喀嘰聲響,
“最近一個月,寐城失蹤了超過二十人,都是無業(yè)游民和流浪者,我稍微調(diào)查了一下,唯一的共通點,這些人都去過你的酒吧,情況沒有想象中的復雜,你承諾給那些對生活絕望的人一份工作,實際是騙過來給怪物當食物,如果我是普通人,大概也會落得同樣下場?!?p> 呂慎應聘這份工作的信息都是編造的。
他不僅帥氣,有智慧,還有錢,最主要的———
他不是普通人。
簡單來說,他是名超凡者。
超凡能力是能夠讓傷口迅速止血。
投身這份明顯有貓膩的工作,并非腦袋一熱,或是真缺錢。
而是精準指向的釣魚執(zhí)法。
呂慎用獨眼盯著吳老板,就這么過了好一會兒,淡淡道:“有一點我不明白,你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p> 吳老板的臉瞬間垮掉,“我特么還不明白呢,你怎么盯上老子的,你特么誰啊?執(zhí)法者,幫派成員,還是腦袋抽風想當英雄的蠢蛋?
別特么多管閑事,你知道老子頭頂是誰么?李氏集團,聽說過么?你惹錯人了?!?p> 無視小雞崽般無力的威脅,呂慎繼續(xù)道:“所以,這件事和李氏有關,為了錢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太過了。”
吳老板情緒失控,大喊:“就是為了錢,那怪物不過是個寵物,就像有錢人養(yǎng)的老虎豹子,自詡為神的超凡者根本不拿人當人,都說寐城是天堂,地獄差不多,想在地獄活,就得活成惡鬼?!?p> 呂慎緩緩走上前,語氣平靜得令人發(fā)指:“既是惡鬼,就要做好被地獄吞噬的覺悟?!?p> 吳老板瞳孔擴張,映照出重新站起來的縫合怪。
那怪物沒了腦袋,依然站了起來,并且消無聲息的舉起雙臂,猛地砸向呂慎腦袋。
要死的人是你?。。?!老吳內(nèi)心狂喜。
呂慎的死魚眼仍處于放空狀態(tài)。
他覺得后頸有一點刺痛,好像某種無形的視線撩起后頸的毫毛。
隨后他優(yōu)雅地側過身子,縫合怪的拳頭幾乎貼著鼻尖掠過。
地面被捶出一個大坑。
呂慎能躲開攻擊,并非巧合。
【氣流感知】
任何動態(tài)都會擾亂氣流,感知流向,從而進行預判和閃避。
呂慎不僅擁有迅速止血,還能感知空氣流動,若是有人接近,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因動作攪起的氣流。
總得來說,他和其他超凡者不同,他不止擁有一種超凡能力。
偷襲被輕描淡寫地躲過,讓縫合怪意外了片刻,緊接著它的嘴巴咧到耳根,射出一根細線,貫穿了呂慎的琵琶骨。
縫合怪轉頭跑向一棵歪脖樹,高高跳過樹杈,呂慎的身體被線牽著吊向半空。
即便如此,呂慎也沒露出半點驚慌。
半空,黑色眼罩輕輕揭開,左邊黑洞般的眼眶中,眼球詭異的脫落。
就像僵尸的眼球,松松的往下垂,由碎肉連接著,在臉頰上下彈跳。
超級Q彈。
呂慎一把抓住眼球,全力扯出。
不符合任何常理和邏輯,眼球在手中變成漆黑長柄。
長柄另一端仍深深插在眼眶中。
全力拔出,半個腦袋幾乎被扯爛了,揚灑的血液在空中定格。
此時呂慎手中握著的,是無比巨大的猙獰狼牙棒。
還沒傷敵,自損八百。
這一套操作,縫合怪和吳老板都看呆了。
呂慎揮動狼牙棒,雖然是鈍器,卻能輕而易舉的掃斷細線。
墜落的過程中,雙腳借力樹干,凌空二段跳,當頭砸向縫合怪。
狼牙棒出現(xiàn)那刻,縫合怪感到巨大的危機感。
它張牙舞爪,雙臂胡亂揮舞,毛發(fā)遮蔽了利爪的走向。
花里胡哨的攻擊,基本等于擺爛。
狼牙棒狠狠砸在它的腦袋上,所誕生的景象,就像西瓜從六樓掉下來,瞬間炸裂。
吳老板已經(jīng)呆滯。
麻了麻了。
呂慎面無表情地抬起手腕,狼牙棒從那灘紅白之物脫離,甚至拉起了絲。
嘔————
吳老板不爭氣地吐了出來。
呂慎把肩膀殘留的細線抽出,血流速度逐漸緩慢,最終凝固。
左眼的傷口也在緩慢愈合。
呂慎緩步走向不斷干嘔的老板。
吳老板被逼迫得不斷后移,襠下被液體浸濕,他畏懼地看著狼牙棒:“你是誰?”
呂慎歪了歪頭,輕描淡寫道:“只是在黑夜中負重前行,保護人類不受怪物侵害的一名普通守夜人罷了?!?p> 所謂守夜人,可以理解成一種職業(yè),守護城市不被魔物和邪惡侵犯,通俗點,就是超凡公務員。
也有人把守夜人比作夜里的王,孤獨守護著城市。
回答宛如中二病般,可認真的語氣讓人很難產(chǎn)生質(zhì)疑。
一句話的間隙,兩人之間突破安全距離。
吳老板聲音尖銳起來:“饒了我,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你是守夜人,只殺怪物對不對,我是人類,你看,我是活生生的人啊?!?p> “......”
“你不能動我,我上面可是有李氏罩著,拿下等人喂怪物,都是他們指使的,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
面對求饒,呂慎的回應僅僅是舉起狼牙棒。
“求你了,我說了,不關我事!”
吳老板跪下求饒,一只手順勢摸進懷里,塊狀金屬物的觸感冰涼。
“你為什么來寐城,這里和平的很,我有槍,求求你,放我走吧,我還有老婆和孩子。”
“怪物橫行無忌的時代,風平浪靜既是反常,要么是怪物隱藏在鋼鐵森林深處伺機而動,要么是有更巨大的怪物,威懾著領土內(nèi)的其他怪物。”
呂慎淡淡訴說著。
親眼見證縫合怪之死,吳老板心臟砰砰直撞,四肢發(fā)軟。
懷里的槍成為最后的生命保障。
吳老板尖叫著,“這么近,你能快過槍么!”
賭定命運般掏出槍,扣動扳機。
槍沒響,反而出現(xiàn)啪嘰的突兀聲響。
趁著月光折射,吳老板只看到揚灑鮮血的狼牙棒。
他沒有扣到扳機,持槍的手便被狼牙棒齊臂扯斷。
好鋒利的——鈍器?
撕心裂肺的慘叫。
吳老板鼻涕一把淚一把,磕頭求饒:“饒了我,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求......?!?p> 話未說完,吳老板只覺得一道漆黑的閃光劈進眼睛中間,溫熱的東西往鼻梁兩側流淌。
“那就去死吧?!?p> 這是他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毫無情緒流露,和那張臉一樣,平淡得瘆人。
至此,吳老板仍然不能理解。
守夜人,不是只殺怪物么?
啊,原來如此,我也被歸納為怪物了。
隱秘的森林中,一具腦袋被砸進胸腔里的尸體,在烏鴉的嘶鳴聲中轟然倒下。
狼牙棒恢復眼球形狀,呂慎將其輕輕塞進眼罩,蹲下身子,從尸體上摸出鼓囊囊的錢包。
點出三千塊后,非常自然地揣進兜里。
這是說好的報酬。
呂慎不缺這點錢,重要的是契約精神。
在烏鴉的注視中,他的背影逐漸融入森林。
早已按捺不住的鳥兒,成群成片落在尸體上。
等待著尸體變冷腐爛,好大快朵頤。
……
……